《老天欠我一个你》今宵亦逝

1、第 1 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万里无云，晴空高照。

　　“报报报，儒学院的金榜题名的榜单出来了，大人，您位居第一啊，我们南阳县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英才。”报喜人激动地抹了一把泪，接着有些羞涩地眨了眨眼，拘谨起来，“大人，请把您日用的文墨交给我，我愿用双倍价钱，绝不会让您吃亏！”
　　林阳菊似没听清楚这个消息，呆呆地“啊”了一声。
　　旁边的围观群众哪能让他继续傻愣下去，都等着他的笔墨呢？一大群人你推我嚷地往林家涌来，你掰一根草，我拔一朵花，转瞬之间，林家的荒废的菜园子，秃了。
　　街头巷尾听到风声的大妈大姐，老叔老婶，全都沸腾了，“林老弟，你可不能不仗义，按我们关系，你别小气，这个碗给我，我不占你便宜。”一个憨厚的大叔仗着他矫健的身姿，抓起林阳菊吃饭的破瓷碗，还不忘回头往林阳菊怀中塞一小淀银子。
　　大叔引领了潮流，追赶了时尚，这会，林阳菊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玩意，谁家没个备考的亲朋好友，要沾上了林阳菊一点灵光，小半辈子不用愁了。
　　大家看着大叔的举动如梦初醒，有样学样领东西拿钱走人，林阳菊的怀里塞满了银子，成了大型银垫支展示台。
　　半个时辰不到，林家空了。本来就破的宅子在日光下无所遁形，随时就要垮了一般。只有林阳菊穿着破衣烂鞋托着银子在那里站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门前传来，县上有名的大金主杜月深正摇着扇子，姿态风流，翩翩地走来，隔壁卖豆花的小姑娘看直了眼，手上的抹布砸在脚上才醒过神来，脸“咻”地一下就红了，无措地低头擦着桌子，时不时悄悄瞟一眼那男人。

　　杜月深早被看惯了的，视若无睹地走到了林阳菊面前，用扇子挑起了林阳菊的下巴，“小穷鬼，你今天真是出了个大风头，既然如此，来杜府做个西席吧！”
　　林阳菊终于从恍惚中清醒，拍掉杜月深的扇子，气哼哼地指着杜月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杜月深看着那张涨的通红的小脸，“噗”地一声笑了。
　　“不若你来教我礼义廉耻，繁文缛节啊，杜西席。”杜月深凑到林阳菊颈脖处的耳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嗓子沉沉说道。
　　林阳菊浑身的鸡皮都被被惊起，向后一跳八尺远，“杜府贵人多事，我才疏学浅，教不了你赶紧另谋高就。”说罢，连客也不接了，抬脚就要进屋。
　　杜月深摇着扇子看着林阳菊的通红的耳朵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林阳菊欲要出府，一群人如丧考妣地门口围了一圈。林阳菊心中还暗暗欢喜，这些人定是家中考试有人失利来向我求教，我该如何作答，恩，稳重一点，当得起我的身份。
　　昨天那位矫健的憨厚大叔又出场了，他被身后的一群人推向前来，期期艾艾地盯着林阳菊，“阳菊，我……。”
　　“大哥，你说，有什么难事我能帮把手的，绝不推辞。”林阳菊握住那位大叔的手，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正是我，林阳菊，表示学院第一的风度的时候到了。床头的银子还堆着呢，怎么能辜负大伙对我的深情厚谊。想到这，林阳菊的眼睛快笑弯成月牙了，视线下移，看到自己与大叔交握的手，他赶紧轻咳两声，端正神色。
　　大叔更犹豫了，像小姑娘似地羞答答，娇滴滴地叫着林阳菊的名字，就是不说正事，站在大叔身后的那群人耐不住了，一个劲地催促着大叔，关键时刻，蹦出一个人，嚎了一嗓“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今天我豁出去了，大叔一口气顺溜出一大串的话都不带打梗的，“阳菊是这样的昨天看榜的人眼神有点问题他看错顺序阳菊你是儒学院的倒数第一名他看做正数第一我们想把东西还给你你把银子交给我们。”
　　“啊，你说什么”林阳菊的脸一点一点僵住了。
　　大叔看着林阳菊那双暴出青筋的手，偷偷地使劲往外抽自己被握住的手。口中不带歇地又重复了一遍，还额外加了几句，“阳菊你别灰心下次能考好的要不先把银子还我们你再找地方歇歇”，依然不带标点符号。
　　林阳菊呆若木鸡地点了头，指了放银子的位置，之后如同一座雕塑杵在那儿，再问他就什么反应也没有了。

　　人潮朝着林阳菊的床底方向像海浪一样涌来，取走了银子，很快就走光了，放下的家么在屋中堆起一堆高高的山。
　　林阳菊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西下。
　　他扫视着光秃秃的院子和如同杂物间的厢房，悲从心来，这么对我，果然是天妒英才！
　　生活还得继续，拖着机械的步伐整理房间，收拾院子，完全不知有一个在远处酒楼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的家伙，正往这边赶来。

　　杜月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如同虚设的大门，大步迈进林家，一眼就看见了面无表情放置桌椅的林阳菊，脸上又挂上了惯常的笑容，“呦，林大人，这是怎么了。”
　　林阳菊恨恨地盯着杜月深，久到杜月深脸上的笑容都快僵化了。
　　他突然嚎啕大哭，扔掉手头的东西，扑到了杜月深的怀里，牙关同时咬上了杜月深的肩，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你欺负我，你和他们一起欺负我。”
　　杜月深的手环上了林阳菊的腰，“我怎么会欺负你呢？”像丝毫没感觉到疼痛一般，又挂起了惯常的微笑，眸色深处多了一丝阴狠。

　　能欺负你的只有我啊，瞒着我去儒学院，可不是你该干的事。看着怀中发泄的某人，占有欲一闪而过，林阳菊丝毫没有觉察。
　　落日的余晖穿透破旧的屋舍，笼罩在两人身上，异常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