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雪》霜白鹿

4、第 4 章

　　互相客套之后，桃花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颜京墨起身告辞，便回了房间。
　　她坐在窗边，谢瑶和戚醉巴畲立在门口，看她脸色大气都不敢说一声。
　　“去查，”颜京墨冷声道，“天山派掌门为什么会在这里？”
　　戚醉领命出去了。
　　姚刚在这里，天山派也在这里，要说是巧合谁也不信。谢瑶皱眉，像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张口说道，“兄长和二师兄身边的那个女子，我不认识，不知是谁。”
　　那个圆脸的女孩子，在听女帝的故事时，不论是功绩还是艳史传闻，都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是很奇怪，”巴畲插嘴道，“掌门人和二师兄为什么会一起出来，还带着一个我们不认识的姑娘……”
　　“没什么奇怪的，”颜京墨忽然笑了，“你们离开天山派太久了，物是人非，那边发生什么事也不稀奇了。”
　　颜京墨看起来没有深究的意思，谢瑶却愈发不安。
　　“叫明崇过来盯着他们。”颜京墨平淡道。
　　谢瑶应了，小心翼翼地看着颜京墨的脸色，不敢多说话。
　　谢澜和骆逸进客栈的时候把她吓得半死，谁也想不到会在偏远的北部小城遇到亲哥哥和二师兄。
　　还好戴了面具……她默默地摸了摸鼻子。
　　巴畲也是这么想的，还好戴了面具，没被掌门人认出来……
　　颜京墨心下的烦躁仿佛又被拉了回来，想起谢澜就觉得心中有邪火发不出去。
　　多年未见，谢澜脸上的冷意只增不减。天山派位于天山的棋盘峰顶，终年冰雪不化。当多年前的大师兄变成了如今的天山派掌门，他心中的冰原从未融化过一丝一毫。
　　可能谁都没有办法融化那块冰吧，颜京墨漫不经心的想，无论是当年巧笑嫣然的明城公主，还是如今掌握天下人生死的大秦女帝，都从未靠近过谢澜。前些日子才安慰过碧萝让她放下情伤，颜京墨现在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个为了感情奋不顾身的自己。
　　真是造孽啊，她心想，年少无知时，总是充满了一厢情愿。她是多骄傲的人，却能够放下心中的傲慢，在大雪纷飞中冲着谢澜伸出手。
　　万幸这些都过去了，颜京墨叹道，如今她内心有更多旁的东西，心中塞满了这万里江山。山川大河，千万百姓，都见证着她孤独的帝王之路。
　　一切多余的情感，从她成为皇帝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有资格被提起了。

　　是夜。
　　城东边的屠夫收了摊子回到家中，却在门口停下了。
　　他轻轻握住手中的刀，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前，却是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
　　门口的印记没有了，那是他埋下的一根细丝，外人闯进来细丝会断。
　　“吱呀”一声，门被慢慢推开了。
　　月色下屠夫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没由来显得恐怖极了。
　　他握紧了刀柄，逐渐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
　　颜京墨坐在屋中，平静地道，“姚刚，好久不见了。”
　　姚刚却咧嘴一笑，“你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姚刚就握着刀向颜京墨冲来！
　　不愧是先帝侍卫，姚刚的武功放在江湖上也是上乘。他下盘极稳，出手利落，寻常屠夫用的杀猪刀竟然被他用成了精兵利器，在月色下闪着寒光，直对着颜京墨的脖颈而来。
　　而站在阴影中的谢瑶速度更快，电光火石间，她侧身躲过姚刚的刀刃，用手中的刺擦着杀猪刀而过，卸了姚刚的力。
　　兵刃相接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姚刚被谢瑶逼退数步，惊愕地抬起头，正诧异眼前女子竟有如此深的内力，就看见谢瑶转了转手腕，对着他挑衅一笑。
　　姚刚换了刀法，用对待劲敌的姿态去迎战，和谢瑶缠斗了几个来回，却发现对方的武功高的可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谢瑶的身影快的像一阵风，一根简单的刺在她手中却仿佛神兵利器，打的他无从还手。
　　“速战速决。”颜京墨忽然道。
　　谢瑶听了命，微微点头，脚步微移，看起来像是要全力搏斗。姚刚心中一凛，正要抬起左手挡住谢瑶的掌风，忽然间背后受了一掌，又挨了一记手刀。
　　含着内力的一掌瞬间就让姚刚嘴中盈满鲜血，他一瞬间支撑不住，不禁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黑夜中又露出两个人的身影。
　　“你们！”姚刚怒急，没想到被三个人合击。惊怒之余心中又是恐惧，明明有另外的三个人在他房中，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江湖中各路武功都有自己的特色，内家功夫更是讲究内力与心法。他自诩武功不弱，却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只能说明这三个人的内功比他深厚得多。
　　虽然看不清武器，但从年龄来看，和他对打的三个人年纪都不大。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江湖上只有一家。
　　一瞬间，他对眼前人的身份有了非常不好的猜测。
　　而下一刻，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姚侍卫，抬起头来，”颜京墨坐在他面前，透过月光俯视他，眼神中带着无限杀意与淡漠。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即使容貌对不上，也让他不可阻止的想起一个人。
　　先帝。
　　“姚侍卫从宫中离开的时间太长，这就不认得朕了？”颜京墨轻笑道，“朕可是还记得姚侍卫呢。”
　　明城公主，寒意霎时从姚刚浑身冒起。
　　不……现在是皇帝了。
　　刚才戚醉的一掌打的他嗓子里满是鲜血，一时间梗住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