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情不知所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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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墨般的长发荡在水里，天庭不曾有过天黑，呈煜面朝天际，能看到漫天灿灿星辰在常年的白昼中熠熠生辉。旁边的如泽起先还会应他几句没有意义的问题，一到施法的时候任他怎么唤也不会理自己。
还好宴青宴白自从得知他的消息偶尔来寻他聊天，也不至于成天待在池中那么无聊。
这天，如泽正渡气于手边开出的一朵荷花，那朵荷花粉白幽香颇为娇艳，呈煜已经看见他渡灵气给这朵荷花好几天了，不免有些好奇。
“如泽君，你为何一直要渡给这朵荷花灵气？”
闻言，如泽默默拢着荷花的花瓣。
“它自己开了灵智。”
天荷池周边有不少因此地特殊开了灵智的事物，但荷花尤为少见，也难免被忽视。呈煜忍不住伸出手指头去逗弄花瓣，开了灵智的荷花，感受到触动，摇了摇株身。
“荷花身脆不易在灵气汇聚中央存活，它还开了灵智，原来你是在渡它。”仔细想想，如泽虽性子冷淡，却因玉帝之命在此为自己坐了一百年毫无一句怨言，如今还帮不起眼的小荷花渡灵气。这么对比呈煜在宴青宴白那里诽谤他摆臭脸不说话，实在是羞愧至极。
“仙君你真是个善良的神仙。”呈煜闭眸感受如泽身上的灵气，他的灵气干净又凉爽像极了流经天庭万年清澈的泉水，纵使只待在他周身心境也会变得舒服。
“我只见它与我有缘。”如泽轻语。
呈煜听后就有些得寸进尺，他起身靠近如泽，笑盈盈的一张脸如此晃眼。
“那仙君也是不是和我有缘呢～”
池畔烟雾缭绕，隐住了眼下的波澜，如泽端坐如常，便一脸正色道。
“万物相遇皆是缘分。”
照他这么说，这天界也好时间也罢，无时无处都是缘分，只是深浅的关系罢了。
“仙君这缘说的也太广泛了点吧。”呈煜又觉得无趣，便赤脚拍打着平静的水面溅起振振波浪，随即沾湿了仙君的一侧衣角。
“……”
坐在草蒲团上如泽顺着池中波纹瞧了眼背对过去的凤凰，那浸在碧色池中白净纤长的脚踝像块不染尘世的玉骨。
“幻海泽是什么样子的？”呈煜突然转移话题。
“一片海。”都知道幻海泽是一片海泽之处，那可不是一片海还是什么，这天上怕是没有比如泽君更不会聊天的神仙了吧。
“…那有还有什么别的吗？”
如泽好似思索一番，应答。
“有树，有鸟。”
呈煜觉得他的回答不可思议，这回答压根跟没说一样，哪有神仙这么干脆把好好的天活活给聊死的，饶是如泽君一张好脸，天生这个脾性谁会敢跟他做朋友啊。
“仙君没有朋友吗？”
“没有。”
语气冰冷决绝，呈煜心中直叹息仙君真可怜，这如泽之前的生活，该是多么寂寥无趣啊，换做他自己可忍受不了，天界有趣的地方那么多，没有人一同赏玩游乐不失为一种遗憾。
凤凰挪到曾幻化出的草蒲团，在旁偷瞄如泽侧脸，他呆呆瞅着卷长睫下青蓝的光芒。
“仙君你长得真好看。”话语不自觉就脱口而出。
听罢如泽便是别过脸道。“皮相皆是虚妄。”
回答句句堵得呈煜说不出话，跟一个交流障碍真困难，还是懒得理他算了。
眼前池中荷花虽无几，却生出半池青翠的荷叶，呈煜携出中间稍大的一片，只见他纤长的指尖聚起蓝色的荧光，一笔一画在荷叶上描摹着什么。
不过会儿，池中一侧发出微弱的青蓝色光芒，那叶子透过光反射出水渍的痕迹。如泽心中微动，握紧手上珠子，这只凤凰是在画自己的眼睛。
几十年匆匆晃过，天庭上的神仙只觉才过了几天而已。今日宴青宴白兄弟俩又抽个空来天庭探望呈煜，其实是陪他解闷聊天。
天荷池内，有座不起眼的小亭子，呈煜坐在亭子里大老远就看见白龙兄弟俩，他笑笑朝那俩挥了挥手。
“呈煜，我们今日来给你带了些龙宫的甜点。”这宴青刚到来便把盒甜点搬出来放在桌上。
只见凤凰两眼发光，他自觉偏爱甜食。“宴青真是心思细，还给我带吃的过来。”
天上神仙虽然不用进食，但是食物用来当解馋的零嘴也是可以的。
周围灵气盎然，但是不妨宴白鼻子灵敏，他凑近嗅了嗅呈煜衣衫上的味道，是与以往火热灼艳不同的清凉舒缓。“你这身上怎么净是那如泽仙君身上的味道？”
自从凤凰受伤后，就一直带着这股力量，现在倒是越来越浓烈了。
闻言呈煜不以为然解释道。“我被他那颗珠子养了一百多年，本就依靠他的灵气，沾染上些味道也不奇怪吧。”
“我不是很喜欢那个仙君，每次见他就摆个心高气傲的臭脸。”如泽君跟他有过次对质，想起来那个说话的态度，宴青就气不打一处来。
“非也，其实如泽君很善良的，只是不擅于表达自己。”呈煜笑笑摇头，仙君可是还帮过小荷花渡过灵气呢。
看着面前凤凰那张笑嘻嘻的脸，宴青抱起手臂心里就嗤道不知道是谁上次还在埋怨人家话少无趣的，这转头就善良了。
亭下，碧色清澈池面上飘浮着几根灼艳的羽毛，宴白瞧见便欲打趣。“嘿嘿，你是不是老欺负人家，上次我看见如泽君头上别了根***毛。”
“什么叫做鸡毛，我好歹也是个凤凰啊。”凡间可是多少人争着抢着想得到一枚凤凰羽毛珍藏呢。
“诶？话说你手里拿了颗什么玩意儿？”宴白笑他恶心人又见他手中攥着一珠子好奇道。
“奥，这个是我用这里的灵气和池里荷叶画的，然后又炼成了珠子，来看看像不像那仙君的眼珠子。”两指捏起珠子，透过光珠子通体清亮熠熠发出青蓝色的光彩。
旁边宴青斜了一眼那抹青蓝，不解。“你做这玩意儿干嘛？”
“还不是太无聊，见他眼珠子颜色好看便一时兴起。”
“我也觉得这珠子挺好看的，哥你看。”宴白从呈煜手中接过这粒珠子，他知道他哥不喜欢如泽君，故意将珠子放在宴青面前晃来晃去。
而宴青扭头冷呵。“也就那样吧，呈煜你现在的身体可方便出入天庭了。”
呈煜想想，这几十年来他没出过天荷池，安心养伤，心核也并无明显不适状况，只是胸口有道疤痕尚未淡化。
“嗯……我也不太知晓，得去问问如泽君。”
他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如泽君，宴青想他脑子定是被那仙君的灵气污染的不轻，到底他们是他的万年好友还是如泽是他的万年好友啊。
“再过百年就是龙宫千年一次的大典，往年你都不会缺席，这次我希望你也能来。”虽然比不上天庭的蟠桃大会，但龙宫大典上内容丰富，每次都引来不少仙人前去凑个热闹。
“是呀是呀，呈煜你为我哥挡了一枪又昏睡百年，我哥心里可是万分愧疚，你要他做牛做马都愿意。”随后宴青鄙视看了眼一脸欠揍模样的宴白。
“这个人情就先欠着吧，都是好兄弟。”他们相识万年，情同手足，而且他又没死，替兄弟挡一枪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话间，不觉远处池畔行过来一仙人，呈煜看见他便匆忙从桌上端了一盘甜点起身。
“你们等会，待我问问他。”
“走就走，干嘛拿走这个？”宴白瞧他端着盘子便问。
凤凰眯起他狭长的双眸。
“拿给如泽君尝尝。”
末了，留下一风骚的背影给他俩，
宴白有些惊觉道。“没想到他俩关系还不错嘛。”
“呵。”一旁宴青不屑。
天际星辰璀璨，如泽仙君在池畔静看亭子里相谈甚欢的三人，无端中生出些落寞，他从未有过朋友，也弄不清楚朋友到底是什么。父神告诉他神仙应该无情无欲把心思放在修炼上，所以他也并未将结交朋友当回事，干脆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入天庭后，仙家们多少各自形成自己的小团体，也只有他孤身一人。百年来能说的上话的便就是跟前的凤凰，但凤凰也有自己的小团体。扪心问他真的不在乎吗，现在回答否定却有些心虚。初入天庭不过百年，如泽君就开始动摇，他想自己要是还待在幻海泽绝对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如泽仙君啊～来尝尝看。”迎面出现一张艳丽的脸明晃晃的飘到了他眼前。
呈煜抬手捏起一块甜点，没得拒绝就塞进如泽口中。
“怎么样？”
如泽反应过来，口中满是甜腻，他未进食过凡间俗物，吃进嘴里有些犯恶心，老实说他不喜欢这味道。
“……味道有些腻……”
“仙君啊～”见状凤凰努努嘴，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瞅着如泽，不知为了何事。
“……”
“仙君，我闷在这里已经有百年了，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否离开天荷池小会儿呢？”
“我拿不准。”他是真的拿不准，呈煜心核中魔障之气被压着是因为天荷池强大的灵气，净化则是凭如泽携带的珠子。现在障气已经净化到一半，不排除离开这里有反噬的风险。
“再过百年龙宫有个千年大典，我有些想去，那时候如何？”呈煜憋在这里，是真的想要出去走走了，他性子又爱玩不像如泽能耐得下心，天天如此待在池中干泡着，感觉自己快要被泡发了。
看着凤凰十分渴望出门又哀怨的眼神，那时候凤凰心核中的障气应该已消去差不多，如泽摸摸手中的珠子思索，要是将这珠子戴在身上可以镇住些魔障之气，只是……
沉默半晌，他也不好做决定。
“要不你也跟我去吧。”凤凰忽然来了兴致，拽着如泽的衣袖。
语罢，想想自己在天荷池坐了百年，此时也有些想活动活动筋骨，如泽半答半应的终是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情不知所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