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为妻》兮木萧萧

8、小老虎乱窜

　　第八章

　　“姐姐，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么？”君黎抱着一个淡青色枕头，站在褚清辞的门口非常纠结地问道，眼里全是想要得到褚清辞同意的渴望。

　　褚清辞明天就得去书院，年前才能回来，她好不容易和君黎说得好好的，还以为会直接出发，却没想到会有君黎抱着枕头要和她睡这一出。

　　褚清辞发现君黎又赤着一双小脚丫，招招手说：“快进来，怎么又不穿鞋？”

　　君黎一乐，刷一下窜进了褚清辞的屋里，然后看着她笑，褚清辞给君黎重新用热水净过脚，两人一同躺在床上。

　　君黎怕褚清辞撵她回去，虽然按照褚清辞的性子不太可能，就乖乖地躺床上，然后听见褚清辞在她耳边道：“听临春说，你每晚都会起来练字。”

　　君黎下意识否认道：“没有的。”

　　褚清辞也不揭破，只是说：“早早睡觉才能长高，字可以慢慢练的，白天也有很多时间。”

　　君黎确实是因为白天都在褚清辞面前晃，没专心练字，所以才用晚上的时间来补，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姐姐去书院后要记得想阿黎，阿黎也会想你的。”

　　“你乖乖的，我就想你。”褚清辞笑道。

　　君黎立刻侧身抱着褚清辞的胳膊，保证道：“我一定乖乖的。”

　　褚清辞到半夜还是睡不着，像是带了孩子一样，她此次外出，既怕别人照顾不好君黎，可又不能走哪都带着她，只能事先尽可能地安排好一切。

　　君黎虽然平时蹦蹦跳跳的，但是睡相很好，就只是抱着她的胳膊，中途一动没动，翌日依旧是同一个姿势，和平时里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褚清辞出发前，褚丞相早就去处理政务了，只有褚清珏和君黎以及马氏来送。

　　褚清珏经过上次和君黎一事，有些怕褚清辞，站在马氏身旁，马氏简单说了一些客套话，无非是希望褚清辞在外保重身体云云。

　　而君黎眼里充满泪花，缠着她要抱抱。

　　褚清辞道：“阿黎这是作何？”

　　“这样我就能找到姐姐了。”君黎对着褚清辞嗅了嗅，却发现只有清新的少女香，且离得越远越淡，这才想起人的嗅觉怎么灵敏也不会比虎的好。

　　她想靠蹭一蹭褚清辞留下气味，方便以后找寻根本就不靠谱。

　　褚清辞由着她又蹭又嗅，道：“阿黎在家乖乖的，姐姐半月之后便可回来。”

　　君黎不舍道：“嗯。”

　　褚清辞这才得以出发，君黎看着褚清辞慢慢踏上马车，这才深刻感受到如今她又是孤身一虎了。

　　马氏先离开回了院子，原地就只留着褚清珏和君黎面面相觑，君黎额上伤口才刚结痂，对褚清珏自然不给好脸色。

　　而褚清珏还惦记着手上的伤口，他很清楚君黎当时看他的眼神，要不是褚清辞来了，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当时嚎啕大哭其实并非全是无理取闹，褚清珏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怕她，他对着君黎冷哼了一声就跑了。

　　“临春姐姐，书院离我们这里远么？”君黎问寸步不离的临春。

　　“大小姐去的是龙山书院，那是京城最好的书院，离这里不远，坐马车半日便可到达。”临春答道。

　　“这么近？”君黎惊喜道。

　　临春大惊失色，劝阻道：“小小姐，你可别想着去找大小姐，况且龙山书院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放心吧，我不会去的。”

　　君黎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仿佛小大人，只在褚清辞面前特别小孩，她依言去沁林院找姑姑，争取在褚清辞回来后看到一个完完整整的她。

　　褚清辞事先和褚明澜打过招呼，君黎自然当天就住进了沁林院。

　　褚明澜每逢初一十五都是食素，平日里饭桌上的荤腥也很少，君黎来后，吩咐小厨房做多了一些小孩子爱吃的吃食。

　　君黎依旧活得自在，只是每天都会到外面石凳上，盼星星盼月亮地问姐姐哪天回来，每日一问，似乎这样褚清辞就会马上出现了。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第四天君黎看上了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便要爬上去，临春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君黎赤着脚，很窜天猴似的爬上了那棵大树。

　　君黎以为站得高就看得远，问了临春龙山书院的方位，然后盯着那个方向坐上半个时辰才下来。

　　褚明澜得知君黎爬树的事，也没有责怪，只是和善地说：“阿黎，听清辞说你最近写字大有进步，让姑姑看看。”

　　君黎闹了个脸红，非常不好意思地拿出来，她因着以前从未学过，尽管已经好好练习，可有的字还是歪歪扭扭的，只是较之以前有所进步而已。

　　她写得最好的字是褚清辞的名字，但又不能直接拿出来，若是那样，她会直接羞死的，便找了一张写得相对较好的给褚明澜看。

　　褚明澜看了看，鼓励道：“虽然问题不少，但是小小年纪便能写成这般，是个可塑之才。”

　　君黎第一次受到来自非褚清辞的夸奖，仿佛又被认可了一般，再也不爬树了，每天老老实实地读书习字。

　　褚明澜慈爱，有问必答，就算是犯错，也不会直接责骂，只会给君黎时间，让君黎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加以改正。

　　君黎每日都过得很充实，很少像前几天一样无聊，也经常会遇到褚清珏，不过她以前不怕，现在也不怕，只是会时刻防着褚清珏再对她丢一石头。

　　褚清辞去了书院的第十四日，君黎正为明日褚清辞就要回来了高兴，就收到了来自马氏的邀约，说是既然她们都是一家人了，君黎就不应该一直在屋里拘着，她想见见她，以尽当家主母之责。

　　甚至还说她肯定不会不去，褚清辞应该没把她教得这么没教养。

　　君黎被激得差点要去，后又想起明天褚清辞就要回来了，拜见当家主母这种问题，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

　　既然如此，不如等褚清辞回来后，她们俩再一起去。

　　君黎依旧沉浸于褚清辞要回来的欢乐中，然后收到了来自龙山书院的信。

　　送信的小厮说褚清辞因着书院里还有事，还得再呆十日才能回来，正好赶上小年夜，并说那封信是给君黎的。

　　君黎一时之间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是给她的信，忧的是褚清辞明天不回来了，她亲自接过信封，宝贝地拿到书房里。

　　信封上写着“君黎親啟”四个正楷字，君黎记得褚清辞的字向来是飘逸洒脱的行书，特地写正楷定是为了让她方便阅读。

　　“阿黎，书院里陈夫子临时加了功课，姐姐要晚几天回来，是姐姐食言，但阿黎还是要乖乖的，若遇难事，先找姑姑问过再行决定，另外，姐姐想你了。”

　　寥寥数字，君黎最喜欢最后一句。

　　龙山书院一直是贵族书院，在这里读书的大多都是天潢贵胄，不是皇子就是贵女，教书的夫子都是大儒，且进院门槛极高，因此院里的学生几乎都担得起才子才女一名。

　　褚清辞自十二岁就被选为长乐公主伴读，普通官宦人家的伴读和侍从无异，可长乐公主的伴读却是人人都想要的金饽饽。

　　长乐公主萧庭蕤虽是皇女，却受当今圣上喜爱，公主其人更是有倾国倾城之姿，故而龙山书院人才济济，更多的是为了一睹芳容。

　　“清辞，你此番告假去邴城回来后，总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萧庭蕤打趣道，“莫不是有了那意中人？”

　　褚清辞先是一怔，继而答道：“殿下说笑了。”

　　萧庭蕤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道：“不信你问阿源，现在的你总是有心事一般，陈夫子让对景题诗时，你还走了神，可不就是有了心上人。”

　　阿源便是那只白狐，它虽不能语，却似能听明白一般，舔了舔萧庭蕤的掌心，表示说得对。

　　“没有，有心上人时定然先与殿下说。”褚清辞答道，对景题诗时，那景却是一颗枇杷树，她当时就想到了君黎把红月绑来后，躲在枇杷树后的事。

　　褚清辞和萧庭蕤是一起读书长大的情分，自然不比寻常君臣，常常言及家里，可终究又是君臣关系，褚清辞还是得处处小心谨慎。

　　君黎最近学了一门新手艺，跟着姑姑一起学做了小老虎面食。

　　寻常老虎都是黄底黑纹，姑姑做的老虎却是白底黑纹，这分明就是她们白虎一族，君黎这只小老虎非常高兴，希望早点学会，做一只送给褚清辞，常黏着褚明澜学习，从和面到上色都亲力亲为。

　　“阿黎做的真像，栩栩如生。”褚明澜夸道，“和真的一样。”

　　君黎心说她自己就是老虎，当然知道老虎长什么样，她说：“如果能马上送给姐姐就好了。”

　　褚明澜道：“明日我要去龙山寺礼佛，若你实在是想去，你这些天都很乖，想来清辞知道后也不会怪罪于你。”

　　“谢谢姑姑。”君黎心情甚好，又捏了两只大老虎，上锅蒸熟后，用食盒小心装好，当天睡了个大早，醒来便和姑姑一起去龙山寺。

　　“龙山寺位于龙山脚下，而龙山书院则在龙山上面，到时让临春带你上山去找清辞即可。”褚明澜叮嘱道。

　　“嗯。”君黎眼睛透亮，时不时检查自己衣服穿没穿好，有时甚至闲马车慢。

　　“就这速度就行，姑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快马折腾。”褚明澜说笑道，“若是清言还在，定与你一般跳脱，且天天缠着清辞。”

　　君黎疑惑道：“清言？”

　　褚明澜一顿，没想到褚清辞竟然没有和君黎说过清言的事，便道：“日后清辞自会与你说的。”

　　“哦。”马上就要见到褚清辞的喜悦让君黎没有心思去管清言到底是谁，反正褚清辞肯定会跟她说的。

　　行至龙山寺，已是太阳高照，时下正是冬日，阳光仿佛给全身盖上了暖被。

　　君黎先是陪着姑姑拜了拜佛像，然后告别了寺中一众大和尚，在临春的陪同下往龙山书院赶。

　　龙山书院虽在深山之中，却隐有磅礴气势，山门前有重兵把手，君黎见临春还在与那看门官兵周旋，率先从一侧的小树林翻墙进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