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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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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计被当场拆穿,孟云泽也不恼,只笑:“好了,起来,自己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他一指床边椅子上的一套衣物,分明是新买来的。
她却开始嫌弃:“你洗了吗?”
孟云泽的手还顿在了半空中,随即就攥起了手指关节,要来敲她板栗子:“人不大,事情还不少,瞧给你讲究的。”
阮云梦也不躲,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来吓唬自己。
果然,嘴上抱怨着的孟云泽,最终还是抱起了那叠衣裳,嘟嘟囔囔往门外去:“成,我去给小祖宗你洗一遍。”
走到门边又站定,回头看了她,依旧坐在了床上,不动如钟,于是一偏脑袋:“怎么,不下去吃饭,还等着我端上来喂你?”
唠唠叨叨的,跟老妈子似的。
阮云梦就跳下了床,还没跑开两步,就又被他喝止:“鞋!”他喊,“把拖鞋给我穿上!还想感冒是怎么的?”
阮云梦于是又转身回去,两脚趿上了那双粉色缎带拖鞋,合脚到她怀疑就是照了她的脚码买的。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孟云泽回答得理所当然:“衣服都买了一套了,鞋还能不给你配上?”
他垂眼看了身边矮自己快小一头的女孩子,语气不自觉地放柔软:“还想要什么,只管说。”
还想要什么?阮云梦心中冷笑,她倒是敢说,可他,能给得起吗?
抿了嘴,她只问出了个俗气的问题:“吃什么?”一觉睡起来,头不疼了,就觉得肚子饿了。
孟云泽好笑地扫了她一眼:“病号还想吃什么?当然是清粥了。”
她皱了眉:“我想喝豆浆。”
豆浆就要配油条,孟云泽还不知道她?当即也皱了眉:“没有,你多喝一碗粥吧,就当是喝豆浆了。”
她脾气立马就上来了,站在了原地,不肯再走,只拿一双沾了清晨露水般的眼睛,狠狠瞪了他。
才说退了烧,哪里晓得,心火还这么旺的。
孟云泽才要开口抚慰,餐厅里一阵杯碟清脆响,夹杂着一声女人的惊呼。他便来不及管阮云梦了,只赶紧冲进了餐厅。一瞧,还好,锅碗瓢盆都还健全。
肇事者手里还抢了个雕花玻璃杯,摆着个胜利女神的造型,显然还惊魂未定。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刚刚手滑了下。”“胜利女神”见了正主进来,慌忙为自己开脱。
孟云泽嘴角一抽:“行了,你把杯子给我放下。”
转身就对上了还站在了餐厅门口,一只雪色的手臂扶了门框,正滴溜了一双眼,打量那个站在了餐桌边女人的女孩子——谨慎得像只小狐狸。
“棉棉,过来。”他朝阮云梦招了手,“这是梅丽。”他介绍道。
阮云梦翻了个白眼:“我叫阮云梦。”她极重地咬着字,自我介绍道。
孟云泽呵呵地笑了:“是了,是大人了,不该还叫小名儿了。”
梅丽却是觉得很有意思。女人天生不讲理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叫阮云梦的小女孩,其实并不是很待见她——正相反,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
“梅丽是医科大附属医院的外科医生,”孟云泽察觉不出异样,只继续介绍着,转头又去问她,“你是哪个科来着?”
梅丽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说了十回,他也就忘上十回。就这记性,他到底是怎么坐上今天这个位子的。
“精神病科啦!”她故意扯谎。
孟云泽却对此深信不疑:“哦,精神病科。”他指了梅丽,向阮云梦一本正经说道。
“喂,少胡说啦。”梅丽哭笑不得,照了孟云泽的胳膊打了下去,“我刚开玩笑的,”她对小姑娘改口,“我是肿瘤科的。”
这一来一回的打情骂俏。
阮云梦捏紧了手掌:“我不饿了。”丢下这么一句,她转身就又跑上了楼。
孟云泽来不及阻拦,就看着那抹雾霾蓝的真丝裙角,消失在了门口。
梅丽看了看已经跑走的人,又看了回餐桌:“那这锅粥……”
孟云泽叹息:“我们吃吧。”
梅丽挑眉:“孟总的厨艺,今天可就便宜我了。”
孟云泽只笑了笑,抱了衣服,就往洗衣间去。
梅丽在后头喊:“哎,你不吃啊?”
他腾出一只手来摆了摆:“我先去把衣服过遍清水。”
梅丽啧了一声:“还真是保姆了。”
“保姆”很快就又从洗衣间出来了,却还是没在餐桌边坐下,他打开了橱柜,从里头拿出了一只透明玻璃瓶来,瓶里满满都是黄豆。
“你干嘛?”梅丽舀了一勺粥进嘴里,好奇地看了他动作。
他清洗着黄豆,头也不抬地答道:“磨豆浆。”
“现在?”梅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下午一点半了。
“泡一会儿,晚上再给她打。”他就着水槽甩了下手,又扯了纸巾擦拭干净。
毫无疑问,他口中的那个“她”,必定就是那个小妹妹了。
梅丽看着他,取了只瓷碗,盛上半碗粥,却不是给自己吃,转身又拿了只小碟子,装了一份青绿咸菜。很明显,这是要拿上楼去。
她于是一手撑了脸,看着孟云泽笑道:“我说,那真的只是你的‘妹妹’吗?”她故意咬重那两个字的音。
孟云泽抬了眼,看她的眼神毫无温度:“喝你的粥吧。”
同学三年,梅丽当然清楚,他是个什么脾气,当下也不生气,但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孟云泽上来时,阮云梦刚刚跑回那个房间。是的,她很没有道德的,在楼梯的拐角处,偷听了半天,底下的动静。
一进门,她就将手里的拖鞋扔下,两脚套上,然后躺在了床上,佯装玩手机。
手机上满屏的微信消息,有她的中国好室友陈瑶媛的,有班级群的,还有高子洋的。
高子洋的在最上面。
她还没来得及点开,房间门就被推了开,她侧脸看了过去,见孟云泽一手端碗,一手拿碟,朝自己抬了下巴:“过来吃饭。”他这样说道。
她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坐到那张原木色圆桌边,细腻的汤匙在粥碗里搅了搅,磕着碗边,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
“那个梅丽,她是你的女朋友吗?”她一口粥没喝,只抬了头,开门见山地问他。
他将盛有咸菜的小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我们以前是同学。”
——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以前是同学,那么现在呢?
瞧得出她的心不在焉,他抬手摁了下她的小脑袋瓜:“别胡思乱想了,快吃饭。”
她当然不想吃饭了,她只想要一个干脆的结果。
“把这碗粥喝了,我泡了黄豆,晚上给你打豆浆。”他利诱。
苦闷的一颗心,稍稍振作了些。她喝粥。
食不知味地喝下了这碗粥,当然了,是在某人的逼迫和监视之下。孟云泽很是清楚,只要不看着她,一转眼,她就能给自己不吃的东西倒了。
“梅丽是个好医生,你该对她态度好一点的。”收拾了碗碟,他这样对阮云梦说道,“昨晚你烧成那样,是她来给你打的针,降的烧,还擦了身子,换了睡衣。”
他不提,她还想不起来,自己身上这件雾霾蓝的真丝睡裙,原来是别人给换的。
她还以为……
“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固执地问。她坚信,无论如何,那个梅丽医生,都和她一样,目的不纯。
“因为她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他们的天职。”孟云泽站在了门口,看着她倔强的眼神,还是无奈,“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下去看看衣服烘干没。”
她当然不想他下去,和那个梅丽医生单独相处,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他们以前是同学,现在发展发展,以后,说不定就是恋人了。到那个时候,她就更没有说话的权力了吧。
烦,真烦。
她将自己甩进了被子里,滚作了一团。
手机嗡地一声振动,将她从鸵鸟的状态,唤了起来。
摸过了手机,她瞅了眼最新消息,很好,陈瑶媛压过了高子洋。
“醒了吗?好点了没?”——来自她的中国好室友。
不用猜,陈瑶媛肯定是睡到现在才起。阮云梦这么一想,才记了起来,昨晚班级恐怕是通宵了。
“醒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回复。
陈瑶媛打字很快,立马就有了新回复:“昨天你哥哥要带你回家,说话那个温柔的啊,还给我们房间免了单,这样一个绝世好哥哥,你是从哪儿找出来的?现在班上女生都在跟我要你哥的信息呢。”后缀得意表情。
是啊,陈瑶媛这次倒说的不错,这样一个既会温柔照顾人,又对人大方的绝世好哥哥,她还真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呢。
没再理会陈瑶媛后面的喋喋不休,她将手机摁了静音,自己仰面躺在了宽大的床上,两眼直视了雪白的吊顶,企图放空脑子。
然而天不遂人愿,房间门再度被人推了开。这次她不用再侧头,只转了眼睛,眼角余光也能看得清,他又进来了。
“给你,衣服。”孟云泽将清洗烘干的一套裙子放置床上,催促她起来。
阮云梦视线里,是满满的樱花粉。她嫌弃地撇了嘴:“我能不换吗,我喜欢这套睡裙,很舒服。”
使唤他洗了衣服,结果她大小姐一句话,就又不想换了。孟云泽哭笑不得,但体谅她还是个病人,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了:“好吧,不换就不换吧。”他就当是义务劳动了。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过来贴了她的额头:“真不烧了。”
“不烧了。”她说,两手一举,就抓住了他正欲离开的手掌。
“你的手背凉凉的,很舒服。”她不放开,硬要他的手背,还贴了自己的脸。
少女面颊上的肌肤,是比她身上丝绸,还要嫩滑的存在,也比丝绸,更有着诱人的温度。
“棉棉……”他忍不住还要叫着她的小名儿,大拇指摩挲了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这几年……”
噔噔噔的声响,是有人跑上了楼来,打断此刻她意想不到的温存。
气氛尽毁,她泄气地想,梅丽医生可真是她的天敌了。
然而推门进来的,却不是梅丽医生,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头俏丽的粉色长发,化着精致的日系妆容,冲了孟云泽元气地喊:“哥哥,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我来你这儿躲几天!”
阮云梦只觉得脑子一炸,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