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薛挽曦留（薛洋，晓星尘，蓝曦臣，金光瑶）》宇宙的疯子

5、行舟

　　薛洋正把黑衣褪下，他摸着这白袍上好的衣料咂摸着嘴。因是底层，所以天边挂着的冷月，从他背后的窗口透过来的浅淡颜色映在薛洋背上。意外的，这少年皮肤极白，其上附着的伤口也多。可他左扯右拽，胡乱的将蓝家衣袍散开，刚要穿上便听身后木门嘎吱一声，竟然是被人推开了。
　　嗦嗦的冷风吹的薛洋背后直颤，他想着估计是蓝曦臣估摸着自己换好了，便又进来看他。可是等薛洋面对身后之人时额头突地一跳，再开口却是话语奇怪，他道：“你来我这，好吗？”
　　薛洋脸上半哭不笑，也实难揣测他心思。
　　门口那人只是轻笑一阵，缓缓步行至屋内，在一只梨花木椅前坐下。端看他将身前弄皱的黄袍抚平，边说道：“怎么？你不欢迎？”
　　薛洋忙一抖肩将白袍胡乱穿上，跨到门前一脚将木门踢的闭合。他这时已经吃了江澄的亏，知道自己不是这船上人的对手，于是直接问他：“金光瑶，你到底来干嘛？”
　　金光瑶却是不急，他将薛洋此时的样子打量了一番道：“你这里面领子翻错边了。”
　　薛洋看了看凌乱的衣衫，刚才以为蓝曦臣过来，他当然怎么快，怎么穿。可是金光瑶故意言他，显然是生气自己庙里面当着蓝曦臣的面戏弄他的事。于是他尴尬笑了两声，对着这不好糊弄的人道：“哎呦!金宗主，我真是造孽啊!都怪薛洋技艺不精，五体不勤。竟然不知道您在庙里时就醒了过来，该打该打……”
　　说着竟然真的用手啪啪两下打在自己脸上，现了红印，是真打。而后又面带微笑的说道：“再说了，那受我驱使的凶尸都是这样的，对你特别一点怕是被蓝曦臣发现蹊跷。”薛洋对其挤眉弄眼，却见金光瑶微微眯起双眼对着他轻轻说道：“在我面前，要么就笑的好看一点，要么就收起你那副假脸，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是说的如今金光瑶的身体，因为被薛洋炼制，所以他也不敢保证他现在会不会出现薛洋以前那些尸体的毛病。
　　金光瑶眉间朱砂似血，其下的一双寒眸不含一丝情绪。“少去捉弄别人，你自己什么名声还不知道？若是被江家小子知道你是那样残害仙道名士，你以为今天他能放的过你？”
　　薛洋怎能不知，温氏横行云梦江氏几乎全门覆灭。江家少主一夜之间父母皆亡，那时候江澄也不过十几岁年纪。少年时期逢此大难，手刃仇人之后性子越发孤僻，不好相处。特别是对自己这样走的邪魔外道更是恨极。
　　见薛洋闭口不语，金光瑶起身来到他面前，将少年错翻至内里的领边用手翻了回来，微微启唇正欲开口，却突然用手极快的掐住薛洋的脖子，变脸之快，用劲之大若不是此人前面还与自己打趣，薛洋倒真的以为面前这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但听耳边一阵风声，一只骨节分明细长优美的手伸至薛洋眼前。拿手使了巧劲将他脖颈上的手卸了开来，随后便将金光瑶的两只手捏着，对薛洋问道：“成美不要紧吧？”
　　是蓝曦臣。
　　薛洋装作惊慌的样子，道：“多亏蓝宗主及时金宗主制住，不然薛洋这条命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他面目苍白，口中直喘，蓝曦臣见此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抚薛洋的背。
　　随后便转到薛洋胸前将其歪掉的领子正了正道：“成美不必见外，你可以随怀桑喊我曦臣哥哥。”
　　薛洋一时怔愣，不知怎么才能从自己口中抠出这四个字。蓝曦臣却是善解人意，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是我疏忽了，你与怀桑不同，那么以后便跟着阿瑶叫蓝大哥好了。”
　　蓝曦臣目光柔和，转到金光瑶脸上，金光瑶此时还不住的挣扎，口中发出几声极恐怖的呼啸。蓝曦臣皱了皱眉，似是疑道：“我走之前记得将阿瑶反锁在屋内，怎么一会的功夫却是寻到成美这里来了？”
　　薛洋缓缓道：“是我将金宗主移来的，凶尸不好控制我怕伤着蓝——大哥！便想着将他搬到我房间我好照看。”
　　蓝曦臣轻声责怪道：“怎么这么莽撞，你的修为不深万一阿瑶像聂大哥一样发狂起来哪是你制得住的？你好好养伤，阿瑶就由我照看。”
　　说着蓝曦臣一手拉着金光瑶朝门边走去，走至门前他突地停步，薛洋惊了一下，就听见蓝曦臣道：“成美其实你穿这身怪好看。”说完就走。
　　薛洋等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只听轻轻的响动，这人早已关上对面的房门。
　　好看吗？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相貌，但是能得蓝家宗主称赞的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他转身一躺，也闭目歇去。
　　次日，蓝曦臣早已端坐房内，他手持抹额正欲往头上系去，却听一人在门外轻轻喊道：“蓝宗主，我家宗主欲请你去一同尝尝云梦的鱼宴。”
　　蓝曦臣将门打开，门外魏年一惊，就见门内公子袍随风动，灼灼直立。朝着自己柔声道：“多谢江宗主盛情，有劳魏公子回复江宗主我马上就到。”
　　魏年颔首便也不停留径直去了。
　　船上二层有个方形平台是镂空的，是这船主专门拆了门板，又放置了张桌椅是为行船之时供游人赏景。
　　江澄此时正坐于一侧，他面前放置满满一桌菜品，细看真的是鱼多菜少。鱼是炸的，煮的，蒸的都有，而桌上仅有数盘作配色的瓜果素菜。
　　而魏年坐于江澄一处，对面留有空位显然是给蓝曦臣的。
　　在等了不久，便听到一阵踩踏声，然后便见紫珠帘一阵晃动，出来三个人影。
　　江澄微微睁大的双眼，又见昨日那个断臂小子穿着打扮与昨日不同。又缓缓吐出一口气。
　　正欲开口邀请，见那个断臂晃晃几步便一屁股坐在自己面前。眼睛看着这一整桌的鱼宴不住赞叹，“听说云梦多泽，那里的鱼做的极好。”
　　蓝曦臣面无不喜，在一旁坐下，让金光瑶坐于薛洋身旁。
　　江澄听此，开口接道：“蓝宗主，因行船不便，便只简陋做了下，来日蓝宗主来云梦，江澄必将让蓝宗主尝到真正的云梦鱼宴。”
　　蓝曦臣道：“那便先谢过晚吟了，”
　　江澄自射日之争起便接下云梦江氏宗主之位，人前从来不肯落下江家风骨。乍一听有人喊他表字一时反应不过来，可是蓝曦臣面上熟悉的笑意让他忍不住一颤。
　　他微垂了眉眼，对着蓝曦臣道：“江澄不敢，蓝宗主还是莫要与我玩笑了。”
　　蓝曦臣不是喜欢勉强别人，蓝曦臣叹道：“我只记得在姑苏时你与无羡一群少年嬉笑玩闹，还在默书时合力传抄，叔父气的啊……”
　　江澄似是也想到那时趣事，嘴角微勾，却突见对面之人对自己道：“云梦鱼宴的鱼当真做了个全？”
　　江澄面色一僵，似是不欲多言，道了一句自然。
　　薛洋却不放过他，又开口道：“哦，我却觉得有一种鱼你未必吃过，说不定连见都没见过!”
　　若是魏无羡在此必定要暗道声糟，江澄年少时就极不喜欢别人质疑比较，何况现在又任了云梦宗主，这愤恨只比往日多，没有少的。
　　而且薛洋又来一句，“哦！瞧我这记性，你们应该有少数人见过的，虽然此鱼不常见，所以没有做过也没关系”
　　江澄似是压低了声音，“哦？那到请教小公子了……”
　　蓝曦臣正欲劝说，突见薛洋一个跃起竟然从船上跳下，只见其轻轻用脚在水面借力一点，似从远处提溜这个鼓囊囊的物事过来。
　　薛洋衣不沾水，将那东西往众人面前一提，是一个肥鱼，可是没有别的鱼流畅的身线也就罢了。上面还如□□一样呕吐不平，凸起的地方甚至变成一根根细长的针状物，总体来说，极其丑陋。
　　江澄识得这鱼，不光他江氏不会做，恐怕仙门百家里也挑不出一家会做的。就像蓝家挑选弟子一般挑相貌好的，就光是丑这一条就足以让这鱼在众多肥美鱼类之间逍遥自在，遗留到底。
　　蓝曦臣也是对此鱼不做评价，只是奇道：“这是什么鱼，原来竟不曾见过。”
　　江澄道：“这是豚，以前游水时到也见过，”说着他面上浮现一丝笑意，“魏婴他老爱弄此鱼捉弄人，不过确是没吃过的，想来也不适合做成菜品。”
　　薛洋却突地大声道：“谁说的？你们看它相貌丑陋便这样暴珍天物，”他说着突然换了极为怜惜的神情温柔的对着手中鱼道：“鱼啊鱼，人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如今只有我来爱惜爱惜你喽。”
　　蓝曦臣确是被逗笑了，只见这少年腰间剑出，刀光剑影间，那只被众人嫌弃的鱼便被剑削成一盘极薄的肉片。放于江澄面前。
　　少年道：“江宗主尝尝吧!”
　　这鱼因为少有人吃，薛洋少年时便常常用它裹腹，当然要用对方法，薛洋曾亲眼看过吃了此鱼的流浪儿第二天便横死街头 ，他极为小心试过了许多种方法才知道吃此鱼的正确答案。可是今天他分明没有照做，他就是故意让面前人吃。
　　可是对面之人似是盯着鱼只看，还没有动筷的意思。
　　江澄没动，可是蓝曦臣动了，他笑着对薛洋道：“成美懂得真多啊。”
　　薛洋看见蓝曦臣一手执筷正欲往盘中雪白鱼片夹去，他不由得把手握紧。
　　脚下传来钻心疼痛，却是身旁金光瑶在桌下用力踩他。
　　魏年忍不住道：“小公子你嚎什么呢？”
　　蓝曦臣也不夹菜了，忍不住担忧的望向薛洋。
　　江澄却是对着他拧弯了两道又直又长的眉毛。
　　薛洋的嚎声渐渐转低，他转过来对着蓝曦臣涕泪横流，眼中似含有万千愁绪，他将手搭至身旁人的肩上。开口对众人解释道：“我本想让大家尝尝鲜，可是身旁坐着好友让我忍不住记起我俩往日情谊，”薛洋将手慢慢抬高，放至金光瑶面前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又道：“他，他往日最喜此鱼!往往见了就让我为他捉了吃，口中还不住的心肝儿宝贝儿的叫，不让他边吃边喊他还不乐意意，说是吃的不美!”
　　“于是我看见了这只可爱的鱼后便有点后悔对江宗主夸下海口，说要请你们吃人间美味，我第一眼看见此鱼其实是想给他吃的!”
　　“我对不起你啊！好友!”
　　江澄忍不住眼皮跳了跳，被这人嚎的放下了筷子。
　　魏年忙道：“不打紧不打紧!既然小公子与这位……金宗主情谊深厚，我们吃与不吃没甚要紧，小公子心意到了就行……”
　　薛洋确是松了口气，突地用还在脸庞轻抚的手一下扒开了金宗主的嘴巴，对面之人被惊的一下立起。
　　随后便见薛洋将一整盘肉片都倒入了金光瑶口中，期间似是想起了金宗主那奇特的吃鱼爱好，口中一声比一声大的朝着金光瑶喊道：“心肝!啊，宝贝儿，啊……”
　　江澄终于忍不住拂袖而去，那少年的嚎叫那一天持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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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