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薛挽曦留（薛洋，晓星尘，蓝曦臣，金光瑶）》宇宙的疯子

2、问情

　　愧？他薛洋自小就不知道愧是个什么东西，何况有呢？
　　他本是极能忍的人，可是当下被这冷风一吹，被血染红的衣袍湿巴巴地直往皮肤上贴。那一刻他蓦然觉得冷，觉得痛，觉得不值得。
　　他又看见蓝曦臣向他走近，正待对着这人再摆上个他自以为毫无破绽的笑容时，却被蓝曦臣绕过时顺手丢下的玉瓷瓶砸了一下。
　　那只玉瓷瓶撞入他的腹部然后便骨碌碌地滚下了地，他方才在这几人的谈话中听过，认出这是姑苏蓝家最难得的伤药。他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薛洋捡起瓷瓶对着立于棺材前的雅正身影道：“这药？你给我？”
　　蓝曦臣仰头望着被掐离地面的金光瑶答道：“你失血过多，不易情绪起伏大，大哥，三弟的尸体在这里血气过大怕是不好。”
　　薛洋觉得奇怪，蓝曦臣虽说温煦和善。可是对待像自己这样的邪魔外道之类的应该不会手下留情。毕竟经历过射日之争的人，何况这蓝曦臣在那场讨伐温氏的战争中战绩显赫，更是在后来血浴温家血，任谁看到了也要惊一惊，这还是那个世家排行榜上的第一名蓝涣蓝公子吗？是那个温煦和善的偏偏佳公子？
　　不过即是蓝曦臣送的，不用白不用。薛洋用嘴咬开瓶塞，一手将这难求的药膏一股脑的全倒在断臂的伤口上。嘴上还不忘调侃道：“怎么？蓝宗主也有怕的时候？我看你是生前错怪于金宗主，又刺了他一剑，良心不安，心怀歉意罢!”
　　只听蓝曦臣叹了一声，“也许是，终究是我对不住大哥，对不住阿瑶。”
　　蓝曦臣突地用手按了按金光瑶脖子上的手腕，发觉这手臂像是极怕掐不死金光瑶，五指甚至深深嵌入金光瑶纤细的脖颈中。
　　蓝曦臣觉的微微松下一口气，还好大哥在一瞬间取了他的命，不然怕是要在痛苦至极的煎熬中死去。这样更残忍，更使自己不安。
　　看了会二人死去的姿态，蓝曦臣突然转头问道：“薛公子你可有法子将聂宗主和金宗主分开？”
　　薛洋抬起头定定的看了一会蓝曦臣和煦的笑颜，“凭什么？有方法的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蓝大公子……”
　　薛洋此时却换了对蓝曦臣的称呼，不再叫其蓝宗主。反而换上了蓝曦臣排行的称呼，虽然刚见此人时不是没听薛洋这样喊过，但是在此时听来更有慎重问询的意思，甚至听不出来一点点敬畏的感觉了。
　　蓝曦臣却是哑然失笑，“哎，你不必对我如此防备。你天天与阿瑶混在一处，其实我心里对你与阿瑶都是一样的感觉。你不必把我想的与聂宗主一样，好吗？成美。”
　　薛洋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除了金光瑶之外第二个如此喊他的人了。不过金光瑶这样喊他时多半是在调侃他，他每每都能被金光瑶此种行径，气到才开心一会的时候便如路上又遇到自己最厌恶的坐高碾低的仙人姿态，对其大发好心的说几句不痛不痒毫无帮助的话一样。
　　薛洋道：“金光瑶还真是……什么都对你说阿。”
　　刚才敷过药的地方已经慢慢开始结痂了，薛洋刚刚起身便又听面前这人似是有意调笑道：“成美，你帮我此事，我便护你离开可好？”
　　“你!”薛洋抬头望见的便是这人和煦温柔的笑意，其中并不见鄙夷不屑，甚至连金光瑶的戏谑都不带丝毫。这种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薛洋平生最不喜别人喊他字，父母皆早早死了，一个无人管无人问的小孩需要这个表字干什么？能吃吗？他又不是这些世家子弟，好弄风雅，名字不够，还要弄个极好的表字。对外称呼间互表敬意，互相夸赞。
　　何况成美，成美，他这一生中断指，断臂，任人踩踏，早就苦尽了，恨透了，一点，都不美。也就只有金光瑶不知道为什么见自己不喜还老喊他，不过他金光瑶与自己是一路人，谁又猜得到谁呢？
　　想到这，薛洋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金光瑶，觉得以前老是笑着的脸变得这样了无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可笑。
　　他忍不住凑上前去，在蓝曦臣惊讶间，降灾已出，一剑斩断了聂明玦的手臂，只留一小截手腕还紧紧的缠着金光瑶。似是在说即使下了地狱也绝不放过他。
　　一道蓝影晃过，将金光瑶没了支撑而掉下来的身体抱了过来。蓝曦臣眼中不赞同的望着薛洋，薛洋无所谓道：“既然这手分不开，便斩断了它。我倒是奇了？是你说让我想办法的，我想了可是你又觉得对聂宗主不敬!哎，你们就是喜欢找两全其美的法子，”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就如我薛洋明明这世上的苦都受尽了，却偏偏有个成美的表字，讽刺吗？”
　　蓝曦臣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对自己说，怀中金光瑶的身体已经冰冷，若不是聂大哥狠烈的抓法，怀中人这样无忧的躺着，倒真的像是睡着了般。距离上一次这样安静看他睡觉却是在金光瑶救起自己之后。
　　那段逃亡日子像是把蓝曦臣这辈子的苦都受尽了，直到遇到金光瑶才好一点，那时候金光瑶还是个普通人，没学过什么法术，却对蓝曦臣敬仰有佳。看蓝曦臣言行举止便猜出他必定是名门修士，又是第一次体会这般人间滋味，看的好不凄惨。
　　金光瑶便每日对蓝曦臣细心照顾，蓝曦臣感慨金光瑶的救命之恩，便对他提出的对于仙门百家的问题无一不仔细回答。有时还谈几首曲子给少年听听，这少年似是对蓝曦臣的琴极有兴趣。
　　蓝曦臣一日便将蓝家琴法典故与他诉说一二，少年金光瑶展颜笑道：“哦？蓝大哥家的琴竟然这样有趣，可以问魂魄是谁，还能问出杀他的是何人。那蓝大哥你平常问灵多的是什么冤死的孤魂？可有什么有趣的？”
　　问话的少年却被白袍仙人在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少年佯装极痛，望着这人对自己温和说道：“胡闹，问灵是极庄重的事，哪有玩笑打闹的。”
　　金光瑶见其似是生气，忙对蓝曦臣讨好的笑道：“蓝大哥，我错了，是阿瑶不对。你可别生我的气。”
　　金光瑶惯会哄人，几句话便又把蓝曦臣逗得眉开眼笑。蓝曦臣摆摆手道：“我并非生你的气，只是希望你明白，世上所有的法术都是为了仙道大义，若是被一些心生有异的人拿来作恶却是极大的影响。我希望至少阿瑶不要被我误导了......”
　　金光瑶没有认真听蓝曦臣说这些，其实跟蓝曦臣相处时候很快乐。就是可能仙家都是好教人于乐，平常也好听蓝曦臣与他讲这些。他只当耳旁风了，其实他自小混于街市中人情世故哪里会比这世家公子知道的要少，但若是他出声反驳一下说不定蓝大哥便要羞愤而去。
　　再也无意于他给做的饭，他给他的恩情。所以时日久了他便练得这自动略过他不喜欢听的话，只接他喜欢的。
　　蓝曦臣似是笑了一声，叹息道：“有趣的可能有吧，可是不知怎的，蓝家子弟问灵皆都是问的怨情。偏偏到我这……哈，”
　　金光瑶见机问道：“蓝大哥到你怎么样？魂魄不愿意回答吗？”
　　蓝曦臣道：“非也，说了阿瑶不要笑话，我每每问灵，来的可能……都是女子，她们问的都是一个问题，问喜不喜欢她们，觉得她们好不好看，再问下去便又重复回答，倒是奇怪的很。”
　　听完蓝曦臣的话金光瑶又忍不住去看这人被光微微照亮的脸，心中暗道：“奇怪吗？不奇怪!要是被问灵的是我，我也…”
　　我也怎么样？想到此，金光瑶忽觉的有点好笑，便真的在蓝曦臣面前捧腹大笑，到让蓝曦臣有点不好意思了。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怀中人却也再也睁不开眼了。蓝曦臣正欲起身，却见怀中尸体的脑袋似是向他胸前撞了撞。
　　下一刻便突然感觉后背处传来极大的力道一把将自己拥住。
　　蓝曦臣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的望向那双只余眼白的金光瑶脸上。此时他的脸却没有什么表情，也是，一个死人能有什么表情。
　　蓝曦臣见金光瑶只是抱住他并没有其他动作，便伸出双手极小心的抓住这人的两只手臂，想要让自己挣脱出来。
　　可是哪想到死去的金光瑶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任是蓝曦臣用了仙力也依旧挂在腰间一动不动。再用劲说不得金光瑶的双手可能就要被仙法弄断了。
　　薛洋在旁边幸灾乐祸道：“蓝曦臣直接掰断就可，金光瑶是个死人不知道痛的!不必顾忌。”
　　只见蓝曦臣额间微微出汗，对着旁边的薛洋问道：“成美，你可有法子？”
　　薛洋似是极不乐意，他回道：“这是要成凶尸了，成凶尸之前有一夜的醒尸过程，你既然不愿掰他，那就是好委屈你在这破庙里过一夜了。明天之后，你就可以解脱了。想必你也不愿被个死尸抱着一路回家吧！哈哈哈哈……”
　　话罢，蓝曦臣似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勉强走到聂明玦身边用锁灵囊将其尸身收入。
　　然后便真的如薛洋所说，在庙中将蓝忘机等人坐过的蒲团收集过来，那蒲团其实制作的半人宽，两个拼做一个便能睡一人。
　　蓝曦臣将将躺下，顺便将抱着他的金光瑶摆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像薛洋拍了拍身边的另外两个蒲团道：“成美，你也来休息吧。这蒲团看着硬，其实躺上去还好……”
　　薛洋却是张了张口，“还有我的？”
　　见蓝曦臣对他点点头，他不由得有一股别样的滋味在心中绕了绕。
　　他没有那么多的礼，只身过去将那两个蒲团拉的离蓝曦臣远了些，才又瞄着二人看了看。
　　蓝曦臣不解，正欲问，就见薛洋用手将那敷好药膏的伤处抹了抹，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又渐渐开始见红。
　　之后就见薛洋用他自己的血在蓝曦臣身周画了个巨大血阵，他画完后对上躺着的蓝曦臣的疑问目光道：“放心，我怕这凶尸晚上阴气重抓伤你。此阵……咳咳，是护体之用。”
　　蓝曦臣不疑有他，道了声多谢，便缓缓闭眼睡去。当真是公子磊落，身形端方。
　　薛洋却不急着睡，只是看着抱着蓝曦臣的金光瑶嘻嘻笑了几下，便翻腾过身，不知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