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婚》弄色染羽

64、62.伯娘

　　“郊区的房子？”名悦有些诧异，因为以前没听他说起过。
　　“其实，我想从家里搬出来住，留给爸妈更多相处的空间，我们也会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
　　“可是，这样妈会不高兴。她上次不高兴，就是因为你提了要搬出去。”她突然想起，上次饭桌上慕晴生气的事。
　　“可是，住在一起你和妈会相处不愉快，而且我们以后会有孩子，林宅会变得拥挤。”
　　“孩子……”她小声重复了这两个字，听得出来，他似乎很期待有一个孩子。虽然他总是和贺紫枫瞪大眼小眼，但两人的相处很默契，也很愉快，如果他升级当爸爸，应该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可是，她是特殊血型，又曾输错过血，她的孩子……极有可能存在溶血症……
　　“你不喜欢孩子吗？”他问，他想起来，前不久，她还跟他说暂时不要小孩。
　　“也没有不喜欢。”
　　“那……”他说了一个字，又顿住了，只是说，“那你早点睡吧。”
　　她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突然感慨，当初选择跟他生活，是不是做错了？她是不是打乱了他的人生？
　　似乎，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开口提要以后要分开的事了。

　　第二天，天气开始有点阴了，名悦一早就行了，她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不过，小镇的人勤劳，已经依稀可以听到街上的喧嚣声了。
　　她躺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声洗漱好，穿了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出去了。
　　虽然温度依旧很冷，但是早上的空气很清新，她本来是准备出来买早餐的，可外面的早餐太多了，酒店旁边的一整条街，几乎都摆满了早餐铺，她一下只又不知道买什么了。
　　来回走了一圈，在各个小铺老板的热情招呼下，她手上已经买了包子、饺子、小笼包等小吃，想到慕北好像吃得比较清淡一点，她就又去买了一碗馄饨面，拎着回去。
　　“小施，小施……”刚到酒店楼下，就听见一个声音，她一开始没理会，那叫唤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于是停下了脚步。
　　“你这孩子，还以为你离开了呢，怎么也不回家里住？”
　　“您……是在跟我说话吗？”名悦看向眼前的人，是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妇人，只见她穿着一件黑棉袄，手上拎着一把青菜和一些猪肉，头发两鬓已经微微泛白。
　　“呀……不是不是，我认错人了。”妇人看清她之后，又连连摇头，“你和我们家小施长得太像了……你……你是小晚吧？”妇人突然又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名悦微怔，三五秒后才反应过来，在她没有改姓之前，名叫“李清晚”，爸妈喜欢叫她“晚晚”，村里的一些长辈则叫她“小晚”，“您……知道我？”
　　“知道知道，你和我们家小施是亲姐妹，我是你伯娘啊，你不记得我了？”妇人说着，又说，“也难怪，你跟着住之后，我就没见过你几次了，都十六七年了。”
　　她这样一说，名悦就记起她来了，她正是当年收养姐姐的同家族的大伯的妻子，她们从小称呼她为“伯娘”，是个很温和的人，不过，大伯和伯娘一直没有孩子，而且，她好多年没见这位伯娘了，不知道怎么会一大早在大街上见到她。
　　“伯娘，是您啊，我记起来了。”名悦说，“您这是搬到镇上住了吗？”
　　“嗯，这两年才搬出来的，老家的房子拆迁了，你姐姐在镇上给我们买了一套，就在这附近。”伯娘说。
　　“那真好。我姐她，经常回来吗？”
　　“不常，她工作忙，就是打打电话，前几天倒是回了。还带了一个男人。”
　　男人？名悦愣了愣，姐姐和钟承铭已经分手，伯娘口中的人，肯定不是他，不过，她也不太好问伯娘，只是说：“这天不是过年吗？我姐她怎么不留下过年？”
　　“她说有事要处理，就待了两天，而且就晚上在家住一下，一起床就出去了，说是去见朋友，可我不记得她这边有什么比较亲近的朋友。她没跟你说吗？既然你也回来玩，她怎么不邀你一起，那样多热闹。”
　　名悦正想回答，就被手机铃声打断，“那，伯娘，我先接个电话。”她将手上拎着的东西都挂到左手上，用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接起来。
　　“小悦，你又丢下我跑哪儿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你不会是自己偷偷回去了吧？”那头的人噼里啪啦一下子说了好长一段话。
　　“我就是下楼买个早餐。”名悦听他终于说完了，才回了一句。
　　“那你现在在哪？”他又问，似乎不问清她的具体位置就不罢休一样。
　　“到楼下了。”
　　“那你快上来，我要饿扁了。”
　　“听你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像很饿的样子……你再等等吧，我遇到一个熟人，先聊两句。”她说完，也不管他了，就挂了电话。
　　伯娘站在一边看着她，突然感叹一声，“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想当年……”说着，她又掐断了这个话题，只是问，“交男朋友了吧？”
　　名悦听她的话头，原本有些害怕她提起父母的事，然后指责自己，但听她又转了话题，稍稍松了口气，告诉她：“刚结婚两个月。”
　　“呀！你结婚了？”伯娘似乎很吃惊，接着才说，“也是，小施都要二十八了，你也二十六岁了，是该成家了，我们这边很多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名悦听她这样说，突然有些心酸，想到姐姐和钟承铭那么多年的感情，却就这样分开了，觉得特别惋惜，听上去，似乎是姐姐要求分开的，这件事，真叫人想不明白。
　　“小悦，这位是？”在楼上等了一会儿，不见名悦上楼，慕北就自己下楼了，见她跟一个妇人聊天，就上前来问。
　　“是我伯娘。”她解释。
　　“伯娘好。”他立即叫了一声。
　　“诶。”伯娘应了一声，有些高兴，“小伙子长得又高又俊秀，跟我们小晚很相配。小伙子，怎么称呼你？”
　　“伯娘，我姓慕。”
　　“倒是很少见的一个姓。等会儿，跟小晚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吧。”伯娘又说。
　　“好。”说着他拿出了手机，“您留个地址和电话，我们中午过去。”
　　伯娘说了一个地址和电话，然后说：“我得回去做早饭了，你们也进屋吧，中午早点过来。”
　　“好。”
　　伯娘这才离开了。
　　伯娘走远了，慕北才说：“我们也上去吧。”
　　“嗯。”名悦就跟在他后面。
　　“刚刚，那位伯娘怎么叫你‘小晚’？是你以前的名字吗？”慕北问。
　　“嗯。”
　　“那你以前的全名是什么？”
　　“关于我以前的事，你别问了，我不想告诉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能清楚记得的也并不多，只记得母亲死后，她每次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大人们都说她是个祸害精，害死了父亲还不够，还害得母亲也过不下去……久而久之，连村里的小孩子都知道她是个不祥的人了，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若是换了平时，慕北可能会厚着脸皮再问两句，可这会儿看她神情有些恍惚，脚步也有些虚浮，并不再问了。她似乎很不想小时候的事情被他知道，她姐李施也是，同样守着这个秘密的，还有大伯。但他必须知道，不然，她、李施和大伯就会一直陷在一个无底无边的漩涡中，指不定哪天就出事，而他，也会一直这样，没有安全感。
　　不过，他刚刚已经留了那位伯娘的联系方式，想了解点什么，似乎不再那么困难了。
　　他想着，她已经开了门，将买的早餐摆好，若无其事地吃着小笼包，还把馄饨面推给他，说，“这是给你买的，不过，好像面都坨了。你如果不喜欢，就和我一起吃包子吧。”
　　慕北看了一眼那已经坨成一团的面，确实不太好吃的样子，“我还从没吃过坨成这样的面，今天正好尝尝是什么味道。”
　　名悦白了他一眼，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只是，想到中午还要去伯娘家做客，又有些郁结。她这么多年不回来，除了不愿故地重游，就是害怕遇到熟人，担心被问这问那。“我们等会儿去哪？你原先是有什么安排吗？”
　　“今天镇上最高那座山上有庙会，我想带你去看看。”
　　“你是说依龙山？”她还记得有这样一个地方。
　　“对，本来想坐车上去的，可看你这么心神不宁，我们还是走路上去吧。”他说。
　　“可是，依龙山那么高，汽车都要爬半个小时。”他们岂不是要走一个多小时？想想就觉得后怕。
　　“我觉得边走边看也挺好的。”
　　“我大概走到一半就趴下了。”她最怕爬山了。
　　“大不了我背你。”
　　“我怕我们两个一起从山上滚下来。”
　　“呃……生死相依，也挺好的。”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谁要跟你生死相依。”
　　最终，两人没走路上去，因为他不知从哪找来了一辆山地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