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婚》弄色染羽

29、27.亲密

　　名悦回到家时五点，早上家里让她翻了个底朝天，现在是一片狼藉。趁着名远还没有回来，她赶紧收拾。
　　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归位之后，名悦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日常用品，她的东西很少，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因此，把一切都做完了，名远还没有回来。
　　她闲着很无聊，打开冰箱一看，里面还有些早上买回来的青菜和肉类，于是她决定先做饭。
　　有多久没有做饭了，她不记得了。似乎和林回胜分手以后就没有再做过。
　　那个时候食堂的伙食很差，而她吃的很挑剔，因此每天晚上都是自己在宿舍里开火。她的手艺挺好，宿舍里的同学都喜欢吃她做的菜。
　　后来见到了林回胜，她发现他吃的也很少，比她更挑剔，他尽管每天都吃，每餐都吃，但他只是在做样子。
　　她于是自告奋勇地说每天晚上都要给他做饭吃。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是她并不管他的态度，她每天都多做一份，带给他，威胁他吃，好几次他都不给面子，不过后来在她的高压之下，他总是乖乖的把它吃完。渐渐地，有时她会一时忘记了给他带，他还会因此生闷气……
　　后来，他们分手了。
　　她就一直没有再做过饭了。
　　上大学时，吃食堂，吃外卖，工作后，都是哥哥做饭的。
　　她对食物不再挑剔，能吃就行，反正死不了人。曾经不爱吃的东西，也都能接受了。
　　今天，突然就想自己动手了，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还能不能吃。好久没有碰菜刀，她几乎都不懂怎么切菜了，切那一点点肉就切了很久。
　　然后她开了火，将肉放入锅中翻炒着。
　　她很认真地忙着，连名远回来了，也不知道。
　　名远站在她的身后，也不出声。
　　不多时，她将煮好的菜铲入碗中，正欲端着上桌，透过一旁的镜子，才看到了名远。
　　她回过头来，很自然地笑了笑：“哥，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怎么了？你没事吧？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名远瞪大了眼睛看她。他有些受宠若惊，好久没有吃到她做的东西了，都已经忘记是什么味道。
　　“先吃饭再说。”名悦小心翼翼地将菜端上桌子，又给他盛好了饭，见他竟然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扯了扯他的袖子，拉他坐下，“你那是什么表情？就给我个面子，行吗？”她自己拉了凳子，也一屁股坐下来。
　　名远只好吃了几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又接着夹了几筷子菜。再吃了几口，他见名悦一直干坐着，盯着他，于是说：“你怎么不吃？你弄这么多，我又吃不完。”
　　“我不饿。”名悦摇了摇头。她其实一天没吃东西了，可就是不想吃。
　　名远并不勉强她吃，再问道：“你那么急着找户口簿，有什么事？”
　　名悦还是盯着他，一直沉默着。她说不出口，可能她说了，他就要抓狂了。
　　名远也抬头，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她这么反常，让他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名悦站起来，很久，才低着头说：“哥，我今天，去登记结婚了。”
　　名远突然被噎住了，胡乱地在桌上找水，可是找不到。
　　名悦见旁边有水忙给他递上。
　　他喝了好几口，将杯子扔到一边，说：“你这不是在胡闹吗！你把婚姻当什么了！你以为是在扮家家，玩游戏吗？”
　　他完全忘记了曾经他还逼着她去相亲。可是相亲和结婚是两回事呀。
　　名悦低着头，没有说话，她自知理亏。
　　“李施知道吗？”好一会儿，名远才冷静了下来，问她。
　　名悦盯着饭桌，说：“我还没有告诉她。”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你的亲人？是，结婚是你一个人的事，可你就不需要考虑我们的感受了吗？你的身体状况……和那些女孩子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可以随便找个人就去登记？”名远瞪着她吼了出来。
　　“哥，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名悦小声地说，“可是，我这样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反正我找谁都一样，根本不必像姐姐想的那样大费周章。”
　　名远听完她的话，冷静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他问：“那，你的那个……他不准备先见一下我们吗？”
　　想到这个，他又来气了，竟然有人这样不费力就掳走了他的宝贝妹妹，而他完全不知情，怎么能够不生气？
　　“哥，你别生气，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是我怕你们不同意，急着要先登记的。不过，你放心，他人挺好的，而且，你和姐姐都见过，也不算是陌生人了。”
　　“那个人，是慕北？”名远似乎明白了过来。
　　名悦点头，“嗯，他等会儿过来接我，东西我收拾好了。”
　　名远望着她，好久没有说话，他的喉咙有些发紧，没想到这么快，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就成了别人的人了，她不会黏着他了，而是要去黏着另外一个男人了，怎么有种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不仅是她哥哥，还算是她的父亲母亲。
　　“哥，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
　　“早？是什么时候？”名远叹了口气，“我懂你的心思，你不也是临时决定的吗？有什么早不早的说法。”
　　名悦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时候到？”名远淡淡地问。
　　正说着，门铃已经响了，名悦准备去开门。
　　名远拦住她，说：“你回房间去，我和他有话说。”名悦望着他，一阵担忧，可她没有说什么，回房间里去了。
　　“进来吧。”名远开了门，对站在门外的人说。
　　慕北跟着他进去了，两人坐在饭桌旁。
　　名远说：“还没有吃饭吧？”
　　“没有。刚开完会，路上堵车，就没有回家。”
　　“看过三毛的散文吗？”名远突然问。
　　慕北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因此没有答他。
　　名远笑了笑，“三毛和荷西结婚的那一天，荷西还上班上到了很晚，最后婚礼上手忙脚乱的。”
　　慕北怔了一下，原来他是不放心他，“可是，他们过得很幸福。”他接着他的话。
　　“你会让我妹妹有那种幸福吗？”名远说。
　　慕北说：“我很抱歉，我不是荷西，她，也不是三毛。”他们是不同性质的婚姻，他何尝不希望他们也可以那样，可是，他们之间又隔着多少人多少东西啊。
　　“这么说，你是不能带给她幸福了？”名远说。
　　慕北笑了笑，“也许。”要是她愿意待在他身边，他当然愿意平淡地过日子，把最好的都给她，可是，她会愿意吗？“你会因此阻止我带她走，并和我打一架吗？”
　　名远愣了一下，也笑了，笑得赏心悦目：“那如果我不让你带走她，你是不是也要和我打一架？”他反问。
　　慕北挑了挑眉头，说：“最终的结果，也许是我们俩都被她打吧。”
　　名远说：“你倒挺了解她的。一点也不像刚认识的。”
　　慕北眉头动了动，“我不过是胡说的。当然，你可以当成我早先已经认识她了。”
　　名远深深地盯着他。突然转换了话题，“不是还没吃吗？你真有福，来尝尝你老婆的手艺！”说着就给他递上筷子。
　　慕北愣了愣，接在手里，犹豫了一下，才动手夹了菜，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
　　他其实还在想着名远刚刚的话，她是他老婆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怎么样？”名远追问道。
　　“不错，很好吃。”她确实做得好吃，至少他真的这样觉得。
　　“她在这方面本来就很有天赋。不过，她这人很懒，平时都不爱动手，这是她的赔罪之饭，大概是怕我生气，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名远喝了几口水继续说，“她都八年没做饭了，没想到她还记得当初的味道。”
　　慕北听着，突然食之无味，又是“八年”，他对这个词格外的抵制。
　　他继续吃着。当年回胜也是这样吃着她做的饭的吧，他想起来了，这本就是回胜的口味啊。
　　名远见他愣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地说：“你要好好对我妹妹，她，真的很不容易，平时，不要让她受什么刺激，至于为什么，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但是，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不会饶过你，她姐更不会放过你。”
　　慕北静静地握紧手中的筷子，听他把每一句话说完了，他也不接话，心中有一阵的迷茫与疼痛，不知为何。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严肃。哥，别又是你婆婆妈妈了吧？跟个奶妈似的，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名悦已经走了出来，对他撇撇嘴。
　　名远傻笑了一下，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朝慕北使眼色。
　　慕北对名悦说：“收拾好了？”
　　名悦点头。然后慕北就进去帮她提东西。她的东西不多，比男人的还少，让他很诧异。名悦跟在他的后面，问：“我哥，他说什么了？”
　　“没有什么。”他笑着将空闲着的那只手伸过来，去抓她的手。名悦原是想躲开的，但想到他们如今的关系，亲密一点才是理所当然的，就没有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