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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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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九刀从洗手间里‘解救’出来,再赶到家门口时,展栋一看时间,都快凌晨两点了。
一开门,一股浓郁的酒气顿时扑面而来,抬眼一望,客厅的茶几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空啤酒瓶,坐在地毯上的两人正齐刷刷的看着自己,一个双颊绯红,醉眼惺忪,一个面无表情,目光阴沉。
展栋咧着嘴,嘿嘿干笑了两声,“哟,还喝着呢~”
对面的两人谁也没应他。
沈若今扭过头,继续盯着跟前的瓶酒发呆,花木绥放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咬的蹦蹦直响。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饿了吗?”展栋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在花木绥冷漠的注视下,将两份热腾腾的夜宵摆在了茶几上,“正宗的蜀都老妈蹄花汤,我特意给你们打包回来的。”
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花木绥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回来的真早啊,天都还没亮呢。”
这不摆明是嫌自己回来晚了吗。
赖谁,全赖九刀那傻缺!
展栋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只能继续赔笑,“场子里临时出了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说着,视线在花木绥和沈若今之间徘徊了一下,为了安全起见,最后还是选择走到沈若今身边坐下,又从袋子里翻出一个勺子递给他,“若今啊,来,吃点东西。”
沈若今虚着眼,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对方,半晌,才醉醺醺地问:“你谁啊?”
他就这毛病,平时不喝酒,只要一喝大了立马变脸盲。
展栋有些啼笑皆非,“我是你栋哥!”
“栋哥?”
“啊,认出来了吗?”
沈若今定定地看着展栋,忽地一努小嘴,朝他脑门上狠拍了一下,“你是大猪蹄子。”
“……”展栋捂着头,一脸的错愕茫然。
花木绥先是一诧,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沈若今高高的竖起大拇指, “弱鸡,打得好!”
一见花木绥笑得如此欢快,沈若今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歪斜着栽进了展栋怀里。
“为什么你还记不起来……” 沈若今喃喃低语。
展栋没听清,“你说什么?”
沈若今皱着眉,虚虚地捶了他一拳,嘴里咕哝了几句谁都听不懂的呓语后,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真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展栋和花木绥才把醉成一摊软泥的沈若今搬进了几步开外的客房,等再回到客厅,两人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展栋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气喘吁吁地问:“绥绥,若今到底怎么了?”
花木绥冷冷地看着他,“这话是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啊?”
问我?展栋纳闷了,“不是,你俩在这儿喝了这么久,他就没告诉你出什么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都是你他妈惹出来的!”花木绥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我说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林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谁让你把他叫去九霄云外的?”
认识了二十几年,沈若今还是头一次主动找自己喝酒,当时花木绥就笃定了这事儿肯定和林晟脱不了干系,偏偏沈若今那闷骚的性格是三杆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也几乎是磨破了自己的嘴皮子,才套出了一句‘林晟今晚跑去九霄云外了’。
为什么会突然去了九霄?花木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下午去探病的展栋。
“我叫他……”
这锅实在是背得有些冤枉,展栋又好气又笑,最终无奈一叹,把自己知道的全盘交代了出来。
不想花木绥听闻后,俊脸登时一垮,火气反而更大了,“展栋,我就搞不明白了,他林晟的脑子现在不好使也就算了,你们三个人的脑子也他妈的让屎给糊了吗,他说想去你们就带他去,那他让你们去跳海,你们去不去啊?”
展栋抬手抹了一把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小声嘟囔道:“我又不傻……”
“什么?!”
“没……没什么。”展栋讪笑着摇摇头。
忽然,外套里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一看来电显示,是彭凡。
展栋拿着手机朝花木绥示意了一下,准备起身去阳台接,却被对方叫住了,“去哪儿啊?”
听到这话,展栋只能重新坐回去,当着花木绥的面摁下了接听键。
“喂,凡哥~”
也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展栋双手扶着手机,就跟变脸似的切换着神色,先是惊讶的啊了一声,又是欣喜的嗯了一声,最后挠挠额头,颇有些为难地说:“现在有点困难,嗯,他醉得不轻……诶,好,那我等着你来。”
等电话挂断,花木绥不解地问道:“这都快三点了,他还跑过来干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展栋神秘一笑,开始动手收拾起桌上的啤酒瓶来。
过了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
“绥绥~”
展栋从厨房里露出半个脑袋,咧嘴笑道:“我还在洗抹布呢,你帮忙开一下门。”
花木绥啧了一声,起身走到了门前,当看清了出现在可视门铃屏幕上的那张面孔时,他诧异得顿时瞪大了双眼。
四下一片安静,唯有吊顶的出风口呼呼地吐着冷气,虽然已是夏末初秋,但花木绥依旧把家里的空凋开得很足。
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不知何时被踹到了地上,紧抱着手臂取暖的沈若今只觉得越睡越冷,这种彻骨的凉意不知道折磨了他多久,直到感觉到身上多了一层柔软的东西,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意识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宝贝,对不起……”
那声音很轻,很柔,很熟悉,沈若今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努力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随着一阵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在温暖的怀抱中,他的意识逐渐飘远。
明媚的阳光落了一室,亮得有些刺眼。
这一觉,沈若今睡得很沉,从梦中转醒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
一睁眼,入目的陌生环境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头很晕,大脑里一片混沌。
他揉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在缓过一阵宿醉带来的不适后,那些模糊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回笼。
‘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现在脱光了坐在我面前,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
轰的一声,沈若今宛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一般,整个人顿时傻掉了。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先在酒店里呼了林晟一巴掌,然后情绪失控的在他面前哭了,最后居然还跑来花木家借酒消愁……
昨晚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眼前,沈若今懊恼地捂着脸,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天啊,我是傻子么?!
从房间里洗漱完出来时,花木绥和展栋正在阳台上聊天,听到身后有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
“诶,若今,你醒啦?” 展栋笑脸盈盈地招呼道。
沈若今扬了扬唇,有些窘迫,“不好意思,昨晚打扰你们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花木绥上前一把搭住他的肩膀,笑着说:“饿了吧,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饭。”
好地方似乎特别的远,车子行使了快二十分钟也不见停。
一开始,沈若今还有些担心花木绥和展栋会不会问自己什么,但事实上,他们一路上一直在聊各自童年发生的糗事,对于昨晚上的一切,皆是默契地只字不提。
这样一来,沈若今至少能在两人面前表现得稍微自如一些。
又开了一段时间,前面的路越走越偏,但沿途的风景却是渐行渐美,在经过一条很长的银杏大道后,展栋终于将车停靠在了一家名为‘圣安居’的农家乐门前。
“小绥哥,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阿春,那个之前参加过花木姥姥寿宴的孤儿院孩子。
花木绥朝里张望了一下,瞧着院内停满了车,不由逗趣道:“哟,生意这么好啊,你小子,该赚不少钱了吧?”
“哪儿啊,还过得去吧。”阿春嘿嘿一笑,邀着三人去了二楼的雅间里喝茶。
时至周末最后一天,来农家乐里休闲玩耍的游客络绎不绝,安排好了中午的饭菜后,阿春没敢在雅间里久坐,他毕竟是老板,自然得出去招呼客人。
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展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摸出来看了一眼,连忙起身道:“若今,绥绥,你们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给花木绥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便推门离开了。
这一走,直到两人吃完饭也不见人回来,沈若今不禁看向门口,“怎么去了这么久?”
花木绥点点头,装模作样的附和,“是啊,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吧。”
农家乐的后门有一条乡间小道,两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一路前行,在穿过一座小小的青石桥后,走进了一片偌大的银杏树林。
沈若今游目四顾,“花木,栋哥应该不会跑这么远来接电话吧?”
“管他的。”花木绥拽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往林子深处走,“这里风景不错,我们进去逛逛。”
“啊?”
“没事,他找不到人会联系我的。”
走了没多远,展栋的电话果然就来了,花木绥在电话里跟他讲了半天的位置,最后不耐烦的抛下一句‘你等着,我过来找你’就挂断了。
“真是笨死了。” 花木绥收起手机,冲沈若今指了一个方向,“若今,看见没,前面有一个凉亭,你去那儿坐一会儿,我去接你栋哥。”
沈若今顺势望去,什么也没看见,然而再回头时,花木绥早已经跑远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顺着路一直朝前走,估摸着走了三四分钟,才远远地瞧见了那一座隐藏在林子里的六角凉亭。
此时,亭子外正站着一个人,一个个子很高,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男人,他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面容看上去很不真切,可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沈若今也一眼认出了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