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红颜易老》瓶桃

40、改变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还亮着。

　　我大字型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心底一片空虚。

　　我忘记了什么吗？好像没有。我仍然记得与鼬，与十藏相见的事情。

　　我记错了什么吗？好像也没有。我的脑子里没有任何违和感，清楚地记得鼬给我传过来的震撼一幕。

　　他对我放水了，连精神打击都没用。不，这何止是放水，上帝说需要海，于是鼬来了。果然，止水的约定还是有效的吗？他还是不愿意杀我，在灭族那夜就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也是如此。

　　但这真的算是好事吗？

　　我单手捂住脸。

　　鼬，你不要这样对我啊。你越是对我手下留情，就越会让我怀疑你，怀疑团藏，怀疑木叶，怀疑……你是继宇智波片仓之后，被木叶利用的那一个。可你真的希望我会怀疑这一切吗？你真的希望我会因此怀疑木叶村，怀疑三代火影，怀疑团藏，怀疑我身边所有的人吗？

　　而且——如果我真的因为你而憎恨木叶，你还会对我如此纵容吗？

　　所以，你只是希望我好好活着，离你远点儿，再也不要掺和你的事儿罢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我擦了擦眼泪，抽回鼻涕，活动活动手脚，手筋脚筋都没断，看来十藏真的没把我怎么样。后脖颈的伤已经不流血了，也没什么治疗的必要。

　　我起身，坐了一会儿，看向一旁的药筐。

　　药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棵草药，正孤零零地躺在筐底。

　　眼花了？我急忙把筐子拎到自己面前，拿出那株小小的植物，仔细端详着。……是那个适合写轮眼体质的珍贵药材，没错。

　　而且是两棵。

　　但，这是怎么回事啊？

　　做好事不留名的肯定不是上来就想要剁了我的十藏，但为什么鼬会知道我需要的就是这味药？虽然我毫不怀疑鼬能用他的幻术搞清楚我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就算他知晓一切，还是没有任何理由帮我。

　　鼬确实是个会为了他很在乎的承诺一条路跑到黑的人，他也确实因为止水而一直不愿杀死我这个废物，但不杀我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我不认为现在的他还会有心情帮我满山找草药完成任务。

　　……就算自我感觉良好如我，也能明白，鼬这么做不会只是为了帮我。

　　难道是为了团藏？我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因为鼬如果看到我的记忆，他应该明白团藏有了一胳膊的写轮眼，现在很需要这种草药。而且，他本来就和团藏有某种协力关系，灭族之前就经常去根找团藏商量什么。难道他和那个疯子关系其实很好？不，我不觉得，团藏提起鼬的语气向来都是轻蔑和不屑，而且鼬如今已经是叛忍了，更没有必要帮他。

　　而另一个可能性，这个世界上还拥有写轮眼的……

　　……佐助。

　　——如果他正确地理解了我刚才那个（狗屁）幻术的意思，也明白为什么我急着找这副药…那么他应该知道，这株药是对写轮眼体质的人有帮助，也是对佐助的身体有好处的。

　　没错。这样想，事情就顺多了。

　　……鼬希望我，照顾他的弟弟。一株药用来完成任务，而另一株药……

　　脚麻了，我换了个姿势，深呼吸，用力咬破下唇，以维持最后的理智。我不断地梳理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可那份推测却不断撕裂着我的心，最后撕成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冷风如利箭穿过心间，靶心就是呼之欲出的真相。

　　眼泪又莫名地涌了上来，我狠狠地憋回去，一抹脸。不能哭，哭有什么用，我这些年当哭包还没当够吗？我甩甩头，抿起流血的下唇，掰着手指头用力思考着：

　　一，宇智波鼬……他，他为了某个不知名的理由杀了全族的人，而知晓这件事的人，一定有团藏。团藏在拉拢我进暗部的时候就说过，他留着我是为了不和宇智波鼬在大任务前期起冲突。那个大任务就是宇智波的灭族任务。

　　二，宇智波鼬是木叶和宇智波的双重间谍。木叶对宇智波向来残酷，宇智波大概也一直在寻求出路。最终因为某个不知名的理由，鼬选择站在木叶的一侧，将宇智波全族都杀了个干净。而那个理由，很有可能是佐助。当然，也有可能只是鼬过于热爱和平，所以替木叶随手解决了宇智波…但这个理由太扯了，待定。总之，他就是杀了，而佐助完全不知情。

　　三，止水临死前将我托付给鼬，而我也因此得以幸存至今，一路走来知道了无数不该知道的事情，却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可能阴差阳错地在某些节骨眼选对了一些选项，所以他和团藏都选择留下了我。

　　四，鼬不打算杀死我。至少现在不打算，他甚至还会帮我圆谎——是因为他知道我在照顾佐助吗？我突然想起那夜宇智波族长庭园双眼鲜红的乌鸦，那是幻术，宇智波鼬最擅长幻术。

　　……因为他是，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弟弟……

　　思维到这里就中断了，我赶紧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继续深入去理顺这一切……可是不行，越是思考关于鼬的事情，我的心就越是疼得受不了。抽筋儿似的，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拧碎才行。

　　……宇智波鼬，这个人，到底在对自己做什么啊。

　　想照顾弟弟就自己去照顾啊，变成乌鸦在门前飞来飞去不是更难受吗？想杀了我就杀啊，止水的承诺那么重要吗，你明明都在那一夜下定决心了，为什么还要在我看向你的时候别过头去啊？你在和我吃饭的时候说如果这一切都是虚构的情节就好了，因为你自己也不想这么做的吧？你几乎是放任我去了解全部的真相，想要抹掉我的记忆却又什么都不做……为什么？因为你不担心我把这些告诉别人，因为我没有证据，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过去发生的事情的基础上，而我参与了我过去的人，他们都死了，三代和团藏亲口下了命令杀死了。

　　所以你觉得我活着也没什么关系，对佐助说出一切他也不会相信，原本我就是一个外人，我既不是黑头发也不是黑眼睛，为你辩解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而且我说到底也没有任何证据，我的证据都在我的记忆里，而记忆这东西一点也不可信，我还能掏出脑子来给佐助看吗？我还能掏出我的心来扔到三代目的桌子上问他真相吗？

　　宇智波鼬，你认可本多杏了。因为本多杏的无能，无力，无助，所以你认可她了，认可她成为你绝密自虐计划中的一个可有可无的不需要杀死的存在。

　　但你很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个恨你的人吗？

　　你难道不害怕这个世界，多一个恨木叶的人吗？

　　我昂起头，把泪水憋回眼底，对着漫天白雾的天空呐喊嘶吼，咆哮，雨水像是被惊动了一般纷纷而落，落在我的嗓子里，呛得我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开闸了。

　　几个雾隐村的忍者终于发现了在山里鬼哭狼嚎的我，他们在沉沉雾霭之中闪现，目光锁定我药筐里的走私品，纷纷拔出太刀。

　　——是啊，宇智波鼬，你当然不害怕我会背叛木叶，因为在病房里的时候，我不允许富岳叔叔窥探我的记忆，我甚至还拿着水果刀指着自己的眼睛，没底气地大喊我是木叶的忍者，片仓不允许宇智波知道的记忆我也不会允许。所以你就以为我和你意志一样坚定了吗？

　　雾隐村的忍者一齐向前猛进，数十只苦无手里剑飞旋冲入，锁定我的要害。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无条件地爱着这个木叶吗？会和你一样无条件地爱着这个村子吗？

　　我把身上的手术刀都拿出来，好像自暴自弃那般，向天上，无力地一抛。

　　所有手术刀顷刻间被附上查克拉，带着不可见的细线各自冲向目标，有如八条燃烧的彗尾，撕裂了全部的浓雾。阳光如柱般倾泻下来，银色的刀刃此刻闪耀着雷电般的亮光，从这些人的背后噗地一声捅进去，犹如鲤鱼甩尾，摇摆着从他们的胸前挑了出来，带着鲜红色的血珠儿甩出数条弧线，落在我手中的查克拉线上。

　　线的末端悬挂着灿烂的阳光，光从那些人身上的小洞里照了进来，红色和金色真是相配，血液和碎肉在阳光下翻飞的样子美得触目惊心。

　　而那些向我飞来的苦无和手里剑已经被穿在我手中的查克拉线上，被钉入了泥土之中，空带着狠劲儿空旋，不断深没其中。

　　——鼬，你看。这就是你相信的本多杏。

　　我看着那些软绵绵歪下去的雾隐忍者——现在应该说是尸体了，嗯，查克拉也都消失了，确实死干净了，谁也救不了了，我也救不了了。

　　背起药筐，我沉默片刻，掀起早已被泪水浸得不像样的护额，微微笑了出来。

　　三个月了，逃了这么久…也该是，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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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