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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休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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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休书
会议结束后,我婉拒了族内阿姨善意的陪同,闯进仅余一人的新房,把屋子里所有能亮的东西都打开,连抽油烟机的照明灯都不放过。
瞬间屋内一片灯火如昼,但我却还是觉得这屋子又空又暗,静得令人害怕。
最后,我把自己裹紧被子里,闷声哭了起来。
大概是我反射弧太长,婚后守丧七天的我都没来得及感到悲伤或愤怒,满心只有麻木和疲惫——可到了第八天晚上,族长的一席辩白让我此刻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我本以为止水的死不会给我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我将还是那个靠自己活下去的本多杏——
可是我终于意识到,我的丈夫,宇智波止水,他明亮的眼再也不会担忧地看向我,他的委屈和痛苦,他自杀或被他杀的理由,此刻都陪着他化成了一坛骨灰,此生都被埋入土里,成为一个沉默的谜。没有谜底,不许解开。
原本打算守丧结束就立刻开始接任务的我,在这一夜睡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的折腾之后,选择做一个逃兵。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黑压压的宇智波。没有丈夫,我就自己写休书。
我休我自己。
自己研墨,自己蘸笔,自己休自己。偌大的房子充满阳光,今天是如此明媚,我却孤独地无以复加。
我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语气来写这封休书。止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无论是大善人还是大好人,都不是用来形容性格的。他要是想休了我,会怎么写呢?悲痛的?愤怒的?狂躁的?还是…难过的?
我提笔悬于纸上,胡思乱想,半晌默默。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抬头望向声源,一时间有些恍然。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我才急急忙忙走向玄关。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这间空房呢?
我打开门,看到了宇智波鼬。
——见了真人,我才知他确实还只是一名少年。他的骨架还没有长开,眉宇间虽然带着不与年纪相符的成熟——但无论是身高还是四肢比例,都透露出少年特有的青涩和稚嫩——
但那干我屁事?我砰地把门关上。
开什么玩笑?这是来杀我了?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迅速抽出一根苦无握在手中——杀我之前居然还先敲门?还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在瞧不起我吗?但再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吧?要是我死了,你以为本多一族会放过你吗?你就算再强,一族人打你一个小屁孩你也慌吧?而且我本多杏也不是个孬种,要不是为了嫁人,今年我说不定能当个上忍的…
要不我干脆在这里跟他拼了?拼个你死我活?
我脑子里盘旋着各种没卵用的对策和不靠谱的想法,门外又传来极为规律的敲门声。
“宇智波杏小姐,我是来向您澄清的。”门外的少年说话了,声音还带着一丝稚嫩,语气却十分沉稳:“我没有杀害宇智波止水,我一直视他如我的兄长,他待我也很好。”
我别过头。
门外的少年似乎没有要走,也没有要一刀捅了我的意思。
我把门拉出一条缝。少年还在,面容沉稳,眼中不见悲喜。他的眼睛和止水不同,止水的眼里带着藏不住的光与亮——而他的一双眼:
像是夕阳下残破的夜空,又像黎明前燃尽的火焰。他瞳色似墨,却藏着点点的亮光,即将湮灭,却又摇曳飘渺——我实在说不好。
看着那样的一双眼,我甚至有些相信了他。
但我本多杏也不是能被轻易动摇的。我把门拉开,看似放松警惕,实际全身充满戒备。我已经想好了,他要是敢为非作歹,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打断他的一条腿,替我见过一面的老公报仇。
可宇智波鼬只是冲我鞠了一躬。
“对不起……请您节哀。”
他的声音依旧不悲不喜,听不出任何波动,但也没有任何恶意,虚伪,或者是嘲讽的成分。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也不用跟我道歉了。”我冷哼一声,“族长让你来的?现在你来了,要不就进屋坐坐?”
宇智波鼬鼬沉默着。我也双臂环胸,不打算让他进来。现在不管真相是怎么样,我就是不想看这个人在我眼前晃。我对他有说不出的——说不出的矛盾感。
“再见。”
他转身走了。
??
居然就这么走了!
我愣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吧?刚才我在屋子连陷阱都布置好了,可你这一转身就走了是什么意思?看穿了?不想跟我打?还是打不过我?这不太可能,我再不了解宇智波也听别人说过宇智波鼬的战斗力,但这个操作我实在不能接受。
也许宇智波鼬真的是来道歉的,但他的道歉根本毫无说服力,他只是冲我鞠了个躬说不是我做的然后就走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虽然听不出来虚伪,却也看不出诚恳。他似乎根本不介意我是否怀疑他,只是例行公事地来解释一下——然而他越是这么做,就越显出一份族长儿子那种“爱信信不信滚”的嚣张,但我分明又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我把屋内布置好的陷阱收拾好,灰头土脸地坐回案几前,看着桌上那封仅有标题的休书。
良久,我把那封休书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宇智波杏,还是想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