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al》陌湘萘

34、期许

　　“沈浩！”
　　苏金城看见了沈浩眼角的那点湿意，直到此时他才猛地发现曾经的自己真的太卑鄙了！

　　沈浩从来都不欠任何人！无论是江楠也好，江桦也罢，沈浩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是他之前一直戴着有色眼镜，他把江楠的死全部归咎到了沈浩头上，所以他一直在迁怒沈浩！

　　即便沈浩从一开始就对小桦别无所图，他还是不愿意试着去接纳沈浩，甚至因为他的固执小桦生生错过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我会告诉江桦所有的一切。”

　　苏金城真诚地看向了沈浩，由衷道：“你是一个好老师。”

　　沈浩一怔，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也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嘴，然后轻声道：“谢谢。”

　　似是了结了一桩积压已久的心事，沈浩只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然后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念了好些年的身影——虽然样子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

　　“江楠，我兑现了曾经的承诺，你看，小桦像你一样优秀。”

　　“你在那边是不是等急了？这一回又让你等我了，不过我保证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江楠，我来了……”

　　沈浩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病床旁边的仪器屏幕上也终于跳出了一条直线。

　　苏金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沈浩真诚地鞠了一躬。

　　四年后，W市郊区的墓园。

　　一身轻便运动装的江桦捧着一束栀子花悄悄来到了那座再熟悉不过的墓碑前，只不过这一次他遇上了一个一直想见却总是无缘得见的人。

　　“您就是孔老师吧？”江桦满心期许地望着那个儒雅的男人。

　　“嗯，你是……”孔万荣缓缓地转过身来，眯了眯眼，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少年的身份，尤其在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之后格外确定了心中所想！于是话锋一转，改口道：“你也来看沈浩？”

　　江桦点了点头，放下花束后乖巧地站到了孔万荣身后两三步的地方，低眉敛目道：“老师以前常常提起您，知道您来看他，他一定很开心的。”

　　“你倒也贴心。”孔万荣喃喃着应了一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那块墓碑的主人听的。

　　江桦很明显没有听见孔万荣的话，他在心底里犹豫了两三秒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老师，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沈老师以前的故事，您能不能……”

　　话未说完，江桦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其实您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沈老师的性格很别扭，他才不会告诉我们这些在乎他的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明明那么在意，却总怕人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明明一个人默默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到最后都不肯告诉我！”

　　“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没心没肺的人吧！”江桦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眼底的酸意压了好一会儿却还是压不下去，他不想让老师的老师看见他那么没用的样子。

　　“抱歉，让老师笑话了。”江桦略带着几分鼻音道。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孔万荣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与其让我来告诉你沈浩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倒不如你自己去看你们曾经发生的一切，对于你，我能说的只有一句：你是你，他是他，沈浩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你活出自己的样子！”

　　虽然我曾经同样期许着沈浩能活出自己的样子，但他终归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如果能让你开开心心地成为你自己想必他才会真正欣慰吧？

　　孩子，他对你的期望又何尝不是他曾经最想去体会的人生？只是他的性格注定了无法轻易放下，所以请你带着他的期许毫无负担地走完这一生吧！

　　孔万荣故作轻松地瞥了一眼沈浩墓碑前的那束栀子花，然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幽幽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楠)？这大概是你此生唯一的放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