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花开》杨少华

6、迎新晚会

　　经常坐在一起上自习的两个宿舍渐渐熟络，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拘谨，彼此之间谈笑逗趣已是家常便饭。花若尘已经能够很坦然地和夏梦影、洛依纯互相打趣，惟独叶墨雨一直像隔绝病毒一般隔绝自己，他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没趣，至于莫静秋，她一直隔绝着所有人。

　　这天晚自习，叶墨雨突然破天荒地坐到了花若尘的旁边，只是脸上那仿佛要慷慨就义的表情让花若尘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就那么让她讨厌么。好在坐在花若尘另一边的老白打破了俩人间低至冰点的温度。老白：“小瘦，你看你才貌双全，能文能武，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不该埋没于此啊。”

　　看到老白一脸痛苦惋惜的样子，花若尘笑骂说：“别演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最近不是有个迎新晚会么，我们班排了一个舞台剧，这男主角对相貌和唱歌都有要求，我和班长思来想去，觉得你非常适合。”

　　“可是我重来没有过舞台上表演的经验，恐怕演不好。”花若尘担忧地说。

　　“没事，晚会还有好多天，这些日子你可以勤加练习。”

　　花若尘心里还有些犹豫，“他一看就不像有什么集体荣誉感的人，我们还是找找别人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墨雨突然冷嘲热讽说。

　　“我可没说要拒绝，倒是班长你是来邀请我表演的，还是来挖苦讽刺我的？”花若尘也冷笑说。

　　“你！”看到叶墨雨干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憋屈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花若尘心底竟隐隐有一丝快感。

　　看到俩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老白干咳了几声，对叶墨雨一顿挤眉弄眼，似乎在提醒她此行的目的。

　　沉默几秒后，叶墨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贝齿紧咬着嘴唇，眉宇间似乎带着天大的委屈，细若蚊声说：“你真的很合适，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花若尘惊讶地看着叶墨雨，虽然千般不愿，万般委屈，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剥去冷傲的外表，真是位称职的好班长啊。花若尘苦笑：“不要那副慷慨就义的表情了，我尽力试试吧。”

　　老白找了一间不常用的教室，大家一有空就到这里排练。一段时间下来，花若尘发现每个人都非常认真、努力，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拼命的练习。夏梦影作为女主角和歌唱担当，不但要花大量时间练习自己的歌曲和表演，还会挤出时间教授别人唱歌的技巧。洛依纯作为舞蹈担当，不但自己编排了大量的舞蹈动作，还不厌其烦给大家一遍又一遍地示范动作要领。就连黑人和大胖，也都收起了他们最爱的电脑和篮球，每天全身心反复练习他们仅有的几句台词。即便没有参演的叶墨雨和老白，每天也会全程陪同大家一起练习，并且承包了一切后勤工作。

　　新生晚会他们的表演很成功，甚至好像还拿了奖，但这些花若尘后来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些日子里，一群充满热血和激情的年轻人，勤奋努力，团结一心，挥汗如雨，默默耕耘，只为实现一个共同的目标。好的结局是对付出的嘉奖，艰苦奋斗的过程才更应该被人铭记。

　　晚会结束后，叶墨雨独自留在教室收拾道具，老白异常神秘地把其他人都召集到了篮球场，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堆蜡烛，一根接一根地摆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图案，又用一堆石子在心形图案里刻下了他和叶墨雨的名字，在点燃所有的蜡烛之后，情绪激动地说：“希望大家一起帮我见证这个浪漫的时刻。”

　　女生们开始尖叫，男生们开始起哄。

　　黑人笑骂：“至于这么狗血和老套么？”

　　老白眼底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胸有成竹地说：“没办法，女生就喜欢这套。”

　　那一根根点燃的蜡烛仿佛黑暗中的曙光，将整个昏暗的篮球场照得通透雪亮，花若尘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那一道道随风飘摆的火焰，摇摆不定，忍不住闭上眼：“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可心底为何隐隐传来一阵阵酸涩的刺痛。”内心的彷徨终究化为无声地叹息，花若尘慢慢睁开眼：“阵仗摆好了，我帮你去叫女主角吧。”

　　老白：“麻烦你了兄弟。”

　　回到晚会的教室，一个孤独的身影正一件一件地收拾地上的服装道具，豆大的汗珠不停从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好像一颗颗璀璨的珍珠。花若尘：“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喊大家一起收拾，干嘛一个人这么辛苦。”

　　看到突然返回教室的花若尘，叶墨雨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微微一笑：“大家今晚已经很辛苦了，这么点东西我一个人可以搞定。”倔强的眼神，轻松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额头上的汗珠和话语间细微地喘息声，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老白在篮球场找你有事。”

　　“什么事？等这里收拾好我再去吧。”

　　“是很重要的事，这里交给我吧。”

　　“你一个人？”

　　“你一个小女生都可以，我一个大男生还不行么，别墨迹了，快去吧。”花若尘笑骂。

　　“好吧，那这里就麻烦你了。”

　　走到教室门口的叶墨雨忽而转身，清澈如碧波的大眼睛弯成了一条美丽的月牙，嘴角划出一道迷人的弧度，白皙的脸上露出俩个浅浅的酒窝，笑靥如花：“发现你这个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至少这次迎新晚会你很认真很努力，谢谢你了。”

　　这是花若尘第一次见到叶墨雨对自己露出如此真诚毫无掩饰的笑脸，这一笑仿佛十里春风，桃花盛开。

　　“答应了别人，当然一定要做到，只是你发现得是不是有些太晚了。”花若尘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只是不知道早已离去的人儿有没有听到。看着地上的一堆东西，花若尘不禁自嘲：“别人那花前月下搞浪漫，你在这挥洒汗水做苦力，还真是伟大啊。”

　　终于搞定了，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错过了这场盛况空前的表白，一会回到宿舍老白不知道要怎么在自己面前吹嘘得瑟呢。”想到这里，花若尘不自觉笑了。

　　安静，诡异的安静，宿舍里黑人和大胖手指着老白对自己一顿挤眉弄眼。此时的老白如丢了魂一般躺在床上，双眼空调地盯着天花板，这还是花若尘第一次见到一向沉稳自信的老白露出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对于这个不用猜就知道的结果，花若尘暗暗乍舌：“老白无论样貌还是才华都是出类拔萃的，再加上精心准备的浩大阵势，应该没有女生拒绝的了才是。平时叶墨雨和老白的关系，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想必老白也是有十足的把握才喊大家去见证的。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思考，连老白这么睿智的人都失算了。”或许此时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的，花若尘轻轻地拍了拍老白的肩“没事吧？”

　　老白空洞的眼神依旧盯着天花板，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嗯”字。

　　原以为老白会就此消沉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自信，用他的话说：“既然走在一片森林中，怎么能因为被一颗大树绊倒，就迷失了方向。”

　　老白的表白风波不过是校园故事中的冰山一角，很快就销声匿迹，随风飘散，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只是那以后，有很多东西却彻底变了，提起叶墨雨，老白再也没有往日的亲昵，仿佛只是谈论一个普通朋友。老白和叶墨雨之间也没有因为那次表白而形同陌路，只是仍旧经常谈笑风生的俩人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条鸿沟，再也无法跨越。

　　看着依旧可以逗趣打闹的俩人，花若尘心里暗暗感叹：“真心相爱的俩个人，做不成恋人真的还可以若无其事的继续做朋友么？还是彼此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才可以这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