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梦》紫夜星寒

11、第十一章 贾瑚巧算计

　　眼看着贾赦魂都飞了，心思完全不在原处，贾珍索性抱着贾琳直接跟贾瑚讨要方法。
　　贾瑚转了转眼睛：“珍哥哥若是仅仅打算拖延时间，弟弟倒是的确有一个办法。”
　　贾琳不禁愕然，她大哥怎么耽误人姻缘呢？
　　贾珍却是大喜：“就知道瑚弟有办法，快跟哥哥说说。”
　　“珍哥哥不妨去跟敬大伯说，你想回金陵考秀才，敬大伯一定会暂缓为你娶妻的事的。”
　　一听这话，贾琳眼神不禁诡异了一瞬。
　　贾珍……考秀才？
　　前世贾珍那种种不堪的事迹一一浮现在眼前，贾琳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
　　贾珍拉下了脸：“瑚大弟弟，你明知道哥哥我最不喜念书了。”
　　“可你迟早也是要考的，别忘了，贾家要武转文，第四代中琅哥哥身子弱不能入考场，你就是第四代中最大的，敬大伯不会让你轻松的。”贾瑚笑眯眯道：“何况，你身为未来的族长和袭爵人，难道会甘心自己一直白身？”
　　贾珍纠结：“我明明是在问你暂缓成亲的事，提读书干什么？更何况，我也没说不考啊，只是打算过几年而已。”
　　居然真的打算考？
　　贾琳愕然，原来他大哥活着能够改变这么多吗？
　　“过几年弟弟和珠儿弟弟也要去考了，若是珍哥哥不介意，倒是可以选择同行。不过等名次一出来，珍哥哥这个做哥哥的，若是还没有小十岁的弟弟考的高，那珍哥哥的面子……”
　　贾珍悚然一惊，这，这还真有可能，这两个弟弟读书的天赋可比自己高多了。
　　“你和珠大弟弟打算什么时候考？”
　　贾瑚笑眯眯道：“过几年。”
　　“过几年……”贾珍心中飞快的盘算了起来，他还真不能跟他们同期考，别说同期了，相邻几年都不行，真要是名次低了，别的不说，面子就放不下啊。
　　“我这么说了，婚事真能暂缓？”左思右想，贾珍决定向贾瑚求个准话。
　　贾瑚笑而不语。
　　贾珍纠结了一下，终是狠了狠心：“我这就去找我爹说！”
　　说完，贾珍将贾琳往贾赦怀里一塞，急匆匆告辞离去。
　　等贾珍走了，贾瑚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眯着眼，带着笑意慢慢品尝。
　　早就回过神的贾赦默默的跟闺女对视了一会儿，又默默看贾瑚：“逗珍儿好玩？”
　　贾瑚瞬间破功，笑得浑身打颤。
　　逗？贾琳一脸懵逼，她大哥是在逗珍大哥吗？
　　贾赦痛心疾首：“这么傻白甜的娃一定不是我带出来的！”明明他和瑚儿都是各种聪明各种机智的！
　　“什么不是你带出来的？”张氏听说贾珍走了，这才出了内室，一出来就听见贾赦的这句不明不白的话。
　　“娘。”贾瑚强忍着笑意，扶张氏坐下，然后诉说了刚才的趣事，末了笑道：“我爹这么个例子还在这儿坐着呢，偏偏他却没想到，傻白甜的很，将来为人处世，可怎么办啊。”
　　为爱而拿起书本，浪子回头……他爹当初可是为了他娘，提前三年就告别了青楼，追着他外祖父和三个舅舅身后刷好感呢。
　　张氏脸一红，嗔怒的看了贾瑚一眼：“珍哥儿只是一时忘了而已，过段时间就能想起来了。倒是你，不怕珍哥儿日后找你报复？”
　　贾瑚笑道：“没事，至少在他考中秀才之前，敬大伯是不会放他出府的。等他考中了，他也该大婚了，到时候他还得求着我给他挡酒呢。”
　　贾家第四代的这几个嫡支子弟中，贾琅滴酒不能沾，贾珠是个一杯倒的主儿，只有贾珍贾瑚酒量好，若是贾珍大婚，除了贾瑚还真没人能帮他。
　　张氏纤手点了点贾瑚的额头，笑骂道：“你这猴儿，鬼灵精的。”
　　贾瑚拉长了声音：“娘~”
　　“都多大了还跟你娘撒娇呢？”贾赦佯怒。
　　“爹，您这是醋了吗？”贾瑚笑嘻嘻的凑到了贾赦身边，桃花眼眨啊眨，语带戏谑：“儿子这不是随爹吗？您敢说您没对我娘这么做过？”
　　张氏脸一红。
　　“这臭小子。”贾赦将贾琳塞进张氏怀里，做势要揍他。
　　贾瑚乐呵呵的左躲右躲，最后故意卖了个破绽被贾赦逮住，登时被好一阵揉搓，不得不叫嚷着张氏救他。
　　张氏抱着贾琳围观，看得乐不可支。
　　贾琳看着面前那一派父慈子孝的祥和，只觉得无比酸涩。
　　她那一世，哪里有被这样对待过？完完全全的爹不疼娘不爱。
　　贾琳很失落，她根本放不下过往。
　　笑闹了半天，贾赦及贾瑚这才安静下来，各自整理仪容。
　　“瑚儿年后就要搬出去了吧，院子收拾好了吗？”
　　由于贾代善觉得贾瑚贾珠都大了，再住在内院也不像话，因此发话让两人年后都搬出去。
　　贾瑚直接被指了东边的松涛院居住，昔年老国公在世时，贾赦也曾经住过，松涛院地理位置好，占地大，内里还自带了一个小花园，出门也方便，离梨香院及贾赦现在的院子都挺近，倒是蛮符合贾瑚的身份。
　　至于贾珠，贾代善让史氏给在西边的几个院子里选一个安置。
　　此举再次让史氏对贾瑚又恨了一层。
　　贾瑚点头道：“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有缺的或是用不惯的，瑚儿再跟娘亲说就是了。”
　　贾赦插口道：“回头记着把我私库里头那个玻璃炕屏也搬过去，也算是给你装点一下门面。”
　　贾琳闻言大惊，这玻璃炕屏可是稀罕物，她爹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而且居然眼都不眨一下的随口就给了大哥？
　　贾琳再次对贾瑚的受宠有了一丝新的认知。
　　贾瑚也不跟他爹客气：“知道了，爹。对了，前两天我从外面寻到了几把好扇子，据说挺古老的，回头给您送去把玩把玩。”
　　贾赦眉开眼笑：“我儿就是孝顺。”
　　贾瑚又看张氏：“儿子也在外面定了几套钗环，算算时间也该完工了，回头给娘亲戴上，定然会让娘亲更加的光彩照人。”
　　张氏含笑嗔道：“你呀，有点银子就去外面乱花。”
　　话是这么说，张氏眼神却是满满的高兴满意自豪。
　　贾琳直着眼睛，她发现她大哥在哄人方面也特别厉害。
　　贾瑚笑道：“娘亲忘了吗？爹爹曾给了儿子几个铺子，这么长时间了，总归是有几分盈余的，儿子手头从不差钱。”
　　这是事实，虽然公中月钱不是很多，但贾代善贾赦张氏三人对贾瑚的私房补贴从来都没断过，再加上手头几个铺子的进项，贾瑚是真的从来不缺钱花。
　　贾琳觉得自己都快要嫉妒大哥了，她前世出门在外从来都是囊中羞涩的，连攒个私房都得偷偷摸摸！
　　张氏嗔道：“你出门交际就不用钱了？我听说那些公子哥儿们花起钱来都是大手大脚的。”虽然张氏不希望儿子也学着别人一掷千金，但手头上没钱真的不行。
　　贾赦笑道：“夫人不必担心，瑚儿可真不差钱，他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体己私房，说不得比政老二的还多呢。”
　　贾政自诩君子，不通俗物，贾赦是打心底里看不上他这点。
　　贾瑚张氏只笑不语。
　　贾琳深以为然，每次想起前世她那好二叔一句“不理庶务”，便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她就恨得要死。
　　索性大家最终都是断子绝孙的，谁也没落到好。
　　“说起来，珍大哥若是回金陵考试，那该是和二叔同路吧。”贾瑚转了转眼睛：“这是第四次了吧。”
　　贾赦张氏同时嗤笑。
　　贾赦鄙夷道：“考了三次都没中，这还是有着荣国府的名头呢，整天还自诩读书人，真是……”
　　张氏摇头叹道：“二爷的确不适合科举。”太死板了。
　　张氏出身书香世家，她家里的哪个男子不是十几岁便考中了秀才的？甚至有聪明的都中了举人了。哪像贾政，都二十好几了，连个秀才都没中，这要是在张家，早就被放弃了。
　　贾赦转了转眼睛，坏笑道：“我儿打算何时去考？”
　　贾瑚道：“祖父和外祖父说了，木秀于林，他们打算让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再考。”
　　贾赦盘算了一下：“那也就是四五年之后，没事，不急，看政老二那样子就知道，这次也不像是能考过的，先让珍儿打击他一下，等四五年之后……”
　　贾赦没说完，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张氏无奈摇头：“别总在瑚儿面前说这些。”
　　贾瑚笑道：“私下里说说又没什么，在外人面前，总归是一派和睦就是了。”
　　贾赦笑得得意，张氏再次无奈摇头。
　　贾琳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了一丝幸灾乐祸之感。
　　大哥活着，还真是……痛快啊。
　　……
　　当晚全家一同用膳时，贾瑚向贾代善报告了贾琳的名字，贾代善当即就允了。
　　史氏恨得不行，于是试探的开口，也要给元春起个王字旁的大名。
　　贾代善正在考虑，贾瑚先一步笑道：“元妹妹不是正月初一的生辰么？这王字旁的大名还是不取为妙，也好借此压一压。”
　　史氏不悦道：“元儿生辰怎么了？生在大年初一，说明有福气，有什么可压的。”
　　“非也非也。”贾瑚说得煞有介事：“太太有所不知：正月阳气足，故而正月出生的男子命格往往大富大贵，但若是女子，却是会阴阳之气失调，甚至阳气过旺，命格也就过硬，很容易克父或克夫，因此民间常有‘正月一枝花，不克夫家克娘家’之说。”
　　史氏及元春被贾瑚的这番话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王氏心惊胆战。
　　贾瑚……他这是在报复啊！
　　贾代善笑道：“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这些？别忘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贾瑚理直气壮：“可是子也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孙儿经常在外面走动，这些话可是真真切切的听来的。”
　　他故意左右看了看，桃花眼一挑，笑得天地失色，万物无光：“太太，您相信世间有水鬼吗？”
　　王氏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史氏不动声色：“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都说水鬼是冤魂，最爱找替身陪他了，多可怕啊。”贾瑚笑得灿烂：“不过瑚儿倒是觉得，人心深处的鬼，或许比水鬼更可怕呢。”
　　史氏及王氏脸色大变。
　　贾代善有些惊讶，然后，眼神瞬间暗沉。
　　瑚儿……落水……水鬼……人心……
　　贾琳暗自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是她大哥要出手了。
　　好期待，好兴奋怎么办？
　　其他人并没觉出有什么不对，贾赦敲了敲贾瑚的头：“你还敢提水鬼？上次的事就已经把我和你娘吓得不轻了，以后离水边远点，别仗着会水就全无顾忌了。”
　　贾瑚笑着点头：“知道了，爹。”
　　贾代善深深的看了眼笑意嫣然的贾瑚，发话道：“瑚儿的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鬼神之事，总归有些忌讳，元儿的大名就不取了，以后就只有赦儿家的姑娘起大名吧。”
　　此言一出，贾赦张氏贾琳又惊又喜，贾敏贾珠无所谓，史氏及贾政元春心中却是满满的嫉恨不甘，却也只能应下。
　　王氏也不甘，可她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她觉得贾瑚要出手了。
　　她必须得保全自己，为了珠儿。
　　这顿饭，众人吃得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