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曜阳》黑灵喵

20、二十章

　　沈初夏的爷爷奶奶家虽是住在乡下，但村里的条件相对来说挺富裕的，家家都是青砖大瓦房，道路也比较平整，村子后面是一片一片的土地，如今是冬天，地里什么也没有，看上去有些萧条。
　　她是被陈淑柔开车送来的，两人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僵硬，索性把脑袋转到一侧，盯着窗外的风景看。
　　村子里是土路，再是平整也略有些颠簸，有三五成群的孩童裹得圆乎乎的，颠着小脚步追逐玩耍，看见有陌生的车辆进来，一双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都闪着好奇。
　　还有零星的几只小鸡小鸭在路边游荡，路过的人家院里能听见狗吠的声音，一副和谐又安宁的景象，连着沈初夏心里的那股燥气都淡了开来。
　　直到车子停在一座二层小楼的院门口，她才回过神来，眼睛不由一弯，车子一停好就迫不及待的下了来，等陈淑柔也下来，打开后备箱，俩人把年礼一齐拎了出来。
　　许是听见动静，老两口从屋里匆忙出来，见着孙女脸上便有了笑容。
　　沈初夏看着一前一后的二老，一段时间不见，他们苍老了不少，原本因为劳作有些弯曲的背脊压的更加低，连路都走的有些缓慢，满头的白发，脸上也多了许多褶皱。
　　二老过了这个年才62岁，可看着却像是70多，儿子的离世硬生生的让这两位老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人也不太精神。
　　沈初夏鼻子酸的厉害，迎上前去，险些掉下泪来。
　　沈爷爷接过沈初夏手里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如今瘦的不成样子，心疼的不行，还没待说话，沈奶奶就把沈初夏搂在了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不哭！不哭！奶奶的乖孙女！”
　　自己这么说着倒是先哽咽了起来。
　　陈淑柔锁好车走过来，看了抱在一起的娘俩，心里也跟着范苦，到底是这段时间经历多了，勉强控制住，轻声打了招呼“爸！妈！”
　　沈爷爷抬眸看她，见她也憔悴许多，心里叹了口气，儿子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跳，连带着媳妇孩子跟着受苦，还丢下那么多的债务，老两口寻思拿出这些年的积蓄帮帮忙，她也不肯要，老两口心痛之余都觉的对不起这儿媳妇。
　　点点头，他温和的说“都别再外边站着了，先进屋。”说着拍拍沈奶奶的背，劝“媳妇都来了，拎这么些东西，别哭了！”
　　沈奶奶闻言放开沈初夏，抹了抹眼角的泪，勉强扬起笑脸要去接陈淑柔手里的东西，被陈淑柔避开，和沈初夏一人一边扶着她进了屋。
　　许久不见，自是好一番的叙旧，然后又张罗起饭菜，本来到这已经是下午，等饭菜上桌正好是晚饭点。
　　期间老两口还频频留陈淑柔在这过年，奈何陈淑柔顾忌着自己的服装店，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靠这三家店支撑，实在不敢放松一丝一毫，便婉言拒绝，第二天就开车回了A市。
　　还有四天就过年了，这几天沈初夏一直跟在爷爷奶奶身边，不拘着做些什么，主要是陪陪二老，过年头一天还陪着奶奶炸了好些个丸子，春卷等小吃食。如今虽是物是人非，只有他们冷冷清清的三个人，经过这么一折腾倒还真有点年味。
　　过年这天，沈初夏陪着爷爷奶奶度过了还算愉快的新年，晚上三人坐在客厅看春晚，说好了一起跨年，二老到底岁数大了，没过十点就坚持不住回了房间。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百无聊赖。
　　电视里的春晚越来越没新意，注意力便分散到了一会响一声的手机上。
　　微信有不算多的未读消息，是李维昊几个的祝福语，她一一回复过去，直到回完了秦晓，也没看到想见的。
　　今天这人消停的很，连一条微信都没有。
　　她有点失落，随即又释然。
　　程乾的家族庞大，过年想必也格外热闹，一时忙不过来没联系她也情理之中。
　　这么想着，直到十一点多实在是看不下去电视了，收拾收拾东西上了楼。
　　刚回到房间手机便应景的响了起来。
　　沈初夏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郁气，按了绿色的接听。
　　“喂”
　　电话里的声音较平时要低沉的多，带着有点粗重的呼吸，在一片嘈杂之中模模糊糊的传在耳朵里，性感好听的一塌糊涂。
　　沈初夏微微捏紧了手机，问“你喝了酒？”
　　那边沉默了一会，仿佛是在寻找安静的地方，可还是能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炮竹之声，她听见手机里的人恼的小声抱怨“太吵了！”
　　忍不住笑出了声，暗猜这人肯定是没少喝。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都不会联系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沈初夏脑子一懵，张了张嘴刚要解释，那边又问“你是不是一点不想我？”
　　“我没有要求你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对我，但是求你至少给我一点回应，我…很…难受！沈初夏……”
　　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许是真的没少喝，语无伦次又烦恼的样子，连着她的心也跟着揪紧，泛着苦涩。
　　窗外绽放着五彩的烟花，绚丽多姿，看在她的眼里却失去颜色，程乾一向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给他带来了这样的苦恼。
　　心不可抑制的疼开了……
　　“沈初夏……我有一个新年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声音断断续续的，不像是说给她听，倒像是自己嘟囔。
　　但她却听了个清清楚楚，软下了声音“好……”
　　那边再没有动静，不晓得听见没有，只有清浅又平稳的呼吸音传来，她把手机挨在耳边，就这么看着外面一朵又一朵绽放的烟花，许久，眉目温柔轻声道“晚安。”
　　农村里的人大多淳朴，沈爷爷沈奶奶即使没有什么亲戚，但是邻里之间相处了几十年，感情不是一般的好，特别是沈家儿子出了这样的事，大多都心疼老两口，遂过年来拜年的人是络绎不绝，沈初夏也会陪着他们去各家串门，一天也不得闲，直到初六才彻底的闲下来。
　　A市这边的气候偏暖，一到冬天几乎很难看到雪，初六这天倒是下了起来，天阴沉沉的，雪还不小。
　　爷爷奶奶又出了去，她怕冷，又不像孩童似的玩心重，但见这大雪难免觉得稀奇，便坐在房间里望着窗外，风呼啸而过，吹得大片的雪花在空中打了个旋，银装素裹的世界，一片晶莹。
　　程乾那天没少喝，也不知道是不是断片了，决口不提那个电话的事。
　　沈初夏想着他那个新年愿望，倒是不禁笑出了声，愿望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她一时心软答应了结果他自己倒是忘了。
　　也不知道以后说起来，他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手机适时的响起来，程乾发来的视频，她更加愉悦的弯起眼睛。
　　“喂？”
　　程乾看了眼屏幕里的小姑娘，脸蛋白皙红扑扑的，看起来安逸又幸福的样子，再看他大雪拋天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脸色不是很好，语气也冲
　　“你在哪？”
　　？
　　沈初夏一愣“我在爷爷奶奶家啊！”
　　“我是问你爷爷奶奶家在哪！”
　　？
　　沈初夏更懵，这才注意到程乾好像在外边，头发衣服上都落了雪，浓密的眼睫上也有零星的水珠，边走还边呼出一口白气。
　　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成型，她记得她告诉过他爷爷奶奶家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心砰砰跳了两下，脱口而出“你在哪？！”
　　程乾默了两秒，脸上浮现一丝窘迫的情绪，他眺望四周，挺远处是一个村落，附近是大片的土地，他又没来过这，头脑都跟这大雪天似的，一片空白。
　　他烦躁的嘀咕“也不知道那破司机给我拉哪来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沈初夏没听清，但是倒注意到了他周围的熟悉环境，心里的想法被印证，猛地从椅子上弹起，生怕他乱走丢了，撂下一句“你等我”穿衣服换鞋就往外跑。
　　没过两秒，又跑回来，一头钻进爷爷房间找了一件还算好看干净的黑色棉衣。
　　沿着村子的大道一直往外走，几乎是一路小跑了快十五分钟，才看到那个高大忻长的熟悉身影。
　　沈初夏在距离他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心脏在胸腔里跳的极度欢快，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急还是因为面前这人的到来。
　　程乾穿了件高领毛衣，外面就黑色棉服，薄薄的一层，即使强力克制想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保持风度，但被那刁钻的风一打，还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高冷形象荡然无存！
　　沈初夏走到他面前，看了他冻得青白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开始还是小声轻笑，渐渐的竟越来越大。
　　她是真的开心……
　　程乾第一次见她笑的这样毫无顾忌，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学时那个明媚的她，他愣愣看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冷心冷肺的姑娘笑的是他，耳根子一红，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猝不及防的拉她入怀
　　“笑我？！”
　　周身被冰凉的气息环绕，可她却觉得暖到了心里，她第一次没有推拒的伸手环住他，小脸还下意识的在她颈窝蹭了蹭，满是依赖。
　　心心念念的姑娘终于在自己怀里，这一刻程乾的心才仿佛是落了地。原本上学的时候他们之前的关系在不断地升温，可这一放假，天天见不着不说，小姑娘更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每天要不是他上赶着联系，她都不知道把他放在那个角落里去。
　　好像一朝回道了解放前，备受打击，脑子里总是在想她是不是真的从没喜欢过他，哪怕是一点点，距离让他产生了怀疑，越想就越是烦躁的不行。
　　过年那天本想试探她一下，故意一天没联系，哪想她就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喝的多了，忍不住了，终于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结果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忘了个干净！
　　今天他要是在见不着她，他想他可能会疯！
　　程乾用力拥了拥怀里的温香软玉，满足的呼出一口白气“我很想你！”
　　沈初夏脸热了热，嘴边觉溢出一股甜笑，本不想作答，想到过年那天他的那番话，犹豫了一瞬，小小声呢喃“我也是……”
　　她柔嫩的唇就埋在他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即使声音再小，他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轻笑一声，他低下头，看着她露出的小半张侧脸，道“我很高兴你这么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