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坠落[西幻]》赵不渝

7、07

　　弥尔顿注意到从门外露出来的裙子，呵斥道：“是谁在卑鄙地偷听！”

　　话音刚落，康妮被揪了出来。

　　“康妮？”众人惊讶。

　　“康妮，你过来。”克莱德慈爱地朝康妮招手。

　　康妮过去。

　　克莱德哽咽道：“我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没能关注你与琼斯的婚姻，抱歉康妮。”

　　康妮连连摆手：您不需对我说抱歉，我和琼斯做的选择让您担心了。

　　克莱德对上康妮闪躲的双眼：“所以，你们确实分手了？”

　　康妮抿了下嘴：是的。

　　克莱德只能接受现实。

　　康妮父母意外出事，克莱德担心康妮的未来，幸好她嫁给琼斯，又有了可爱的路易斯。

　　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样。

　　弥尔顿看不下去，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说谎的康妮，鄙夷道：“你与琼斯不是很恩爱吗？经常看到你们一家三口，怎么就离异一个月了？康妮，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和琼斯一样。”

　　康妮没搭话。

　　弥尔顿本就不爱来克莱德这里，事情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气冲冲地走了。

　　克莱德接受二人离婚的事，把康妮拉到边上，耳语道：“康妮，不要对人生失去希望，即便你父母离世，你与琼斯分手，又被恶龙烧毁房租的事困扰，但你还有路易斯，你要振作。”

　　听到琼斯的那番话时康妮只是为之一震，意外的没掉眼泪。

　　可克莱德关怀的话语传入耳朵时，康妮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康妮赶忙抆掉。

　　这些都克莱德看在眼里，老人眼眶湿润，偷偷抹泪。

　　——

　　康妮回到家时，琼斯正在房间将她的东西胡乱堆到一起。

　　康妮明白过来，琼斯这是要赶她走。

　　见她进来，琼斯猛地将康妮的裙子甩到她身上，康妮还没把裙子从头上扯下来，琼斯疾步过来，抓起康妮的衣领，一把将她扔去撞到桌角。

　　一瞬间，康妮只觉得后腰疼得快没了知觉。

　　她艰难地抬手，把裙子从头上拿下来。

　　琼斯指着康妮的鼻子张口破骂：“何须在克莱德面前假意，离开我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事情吗！”

　　康妮吃痛，扶着桌角。

　　琼斯讨厌这样，讨厌康妮不说话只用一双无辜的眼睛注视着他。

　　康妮缓了缓，抬手：其他事我不想再提，我只想知道路易斯会怎么样？我不会放弃他，他必须和我在一起。

　　琼斯发怒，眼角青筋爆绽：“你凭什么带走路易斯？酒馆是父亲留给我的，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能给路易斯什么？教他怎么用手比划吗？”

　　康妮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能给路易斯带来什么？她甚至没资格带他离开密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琼斯又道：“恶龙破坏的东西我不会出力修补更不会出钱。那是你的事，与我和路易斯无关！”

　　康妮眼睛发红，却没哭出来。

　　——

　　夜里。

　　康妮起床走到路易斯的小床前，看到即便在睡梦中也把玩具抱得死死的路易斯。

　　康妮伸手，抚了抚男孩稚嫩的脸颊。

　　泪水滑落。

　　琼斯让康妮在三天之内搬出去，康妮打算明天告诉路易斯她和琼斯的婚姻结束。

　　今晚，就让他睡个好觉吧。

　　康妮穿上外套，提上油灯，离开。

　　——

　　密林深处。

　　康妮来到和米歇尔设置的陷阱处，此处是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康妮取出被困的已经死亡的野猪，用藤制担架拉着两头野猪行走在布满荆棘的丛林深处。

　　此处离格兰特被困的山洞距离遥远，当时康妮没能到此。

　　今天康妮早早出门，想给格兰特带足够的食物。

　　天快亮时，康妮拖着两头野猪来到洞口。

　　康妮不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平时干活都不觉得累。

　　可白天琼斯大力地将她撞到桌角，康妮后腰肿了一块。

　　此刻到达目的地，康妮累得侧靠在树干上休息。

　　担心格兰特饿着，康妮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冬洞内。

　　“哦，是康妮吗？”

　　格兰特在睡觉，洞外只有微弱光芒。

　　格兰特撑起疲惫的身体凑到洞口，视线中的康妮正在解开野猪，往洞口挪。

　　格兰特展颜：“康妮！”

　　康妮抬头，指了指野猪，又将手掌蜷起来做出吃饭的动作。

　　格兰特：“你让我吃了它们？这是你为我准备的食物对吗？康妮，你去弄陷阱了？这太危险了，你不应该的。”

　　康妮没说话，将两头野猪堆到洞口。

　　格兰特欣慰，康妮想着他念着他怕他没吃的。

　　可又怕她有危险。

　　见格兰特始终不进食，康妮知道他不愿被看见，找到树枝在地上写下：你先吃，我等你吃完了再过来。

　　格兰特眼中含泪：“嗯，你真好康妮。”

　　格兰特是龙族，一口就能吞下一头野猪，过了没多久，康妮走了回去。

　　山间的清晨阳光被枝繁茂盛的树木遮挡，能见度并不高。

　　康妮走回去时，没见到伸出脑袋在洞口的格兰特，反而看到一个赤.裸着身体趴在地上的男子。

　　格兰特不在，情况不妙。

　　康妮当即警觉，警惕地环视四周，没有听到格兰特的动静。

　　按理说清醒了的格兰特即便是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山岭之中也格外清晰，可除了趴着的陌生男子外，竟没有半点别的声响。

　　康妮捡起一块石头，慢慢朝男子走去。

　　半天没反应的男子突然动了下，吓得康妮打了个颤。

　　男子起身，康妮登时扬起石块，可受伤的腰被扯得疼痛不已。

　　康妮咬着牙忍耐。

　　光着身体的男子转身，见到眉头深蹙的康妮，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担忧道：“康妮，你怎么了？”

　　认识？

　　虽然身体疼痛，但康妮没忘记心中疑惑。

　　眼前的陌生男子竟能叫出她的名字？

　　住在密林的人康妮即便不是每个都熟悉，但谁家有谁还是清楚的。

　　康妮可以很肯定眼前对她关怀备至的男子是第一次见面。

　　康妮侧了侧身，与男子拉开距离。

　　男子才明白过来，露出喜悦的笑容：“康妮，我是格兰特呀，我化成人形了！康妮，你给我两头野猪吃，你记得吗？”

　　他，是格兰特？

　　康妮满眼难以置信，龙怎么会成人？

　　见她不可思议的表情，格兰特走近。

　　康妮始终是女人，无法接受格兰特的靠近，别过脸，没敢看他。

　　格兰特反应过来，他没衣服穿。

　　格兰特到丛林中找了大片的树叶简单缠绕在腰间。

　　格兰特走到康妮面前，激动道：“康妮，你看看我，我是格兰特。二十年前我们在深山之中迷路，是我妈妈爱丽娜带你回的家，你认出我了吗？”

　　真的？

　　听到这些，警惕性强的康妮才将用来防身的石头扔到地上。

　　格兰特欢呼地围着她转圈：“康妮，康妮我可以像人一样抱你了，我是人了，我是人了康妮，康妮！”

　　虽没言语，但康妮嘴角有怡悦地笑意。

　　格兰特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见康妮出神，想起在村里不小心烧了别人房子的事，怯怯地走过去，没敢与她对视：“康，康妮。那些房子全都被烧毁了吗？”

　　见他满眼自责，康妮摇头。

　　格兰特心中欢喜，猝不及防地抱起康妮在周边布满石头的地上来回奔跑。

　　格兰特大喊：“还好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太好了康妮！”

　　康妮只觉得后腰疼得要命。

　　格兰特死死地托抱着她，两条胳膊正好圈在腰上。

　　康妮拍拍格兰特的手，兴奋不已的格兰特抬头察觉到康妮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渗出。

　　格兰特即刻放下康妮，关切地注视着她忍耐的模样，低声问：“康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康妮向来不愿诉苦，她本能地摇了下头。

　　这令格兰特失望了，康妮总是不愿意告诉他她的事，敷衍他，不愿与他交心。

　　格兰特失落地走到一边。

　　见他沮丧，康妮心中泛起苦涩。

　　二十年前格兰特与爱丽娜救她回家，今时格兰特为她赶走弥尔顿，而康妮却不愿将心事告知他。

　　康妮捏了捏手指，鼓足勇气上前两步，伸手戳了戳格兰特赤.裸的后背。

　　格兰特动了下，没回头。

　　康妮抿了下嘴，低着头又戳了一次。

　　猝然间，格兰特转身将康妮狠狠拥入怀中，像是使出全部的力气。

　　他的声音颤抖：“康妮，可以把心事告诉我吗？我想要知道你的全部，你这二十年的每一天我都想知道。”

　　康妮落泪了。

　　泪水牵线似的滑落，康妮不敢抬手回抱格兰特，两只手僵硬地垂在两侧，连抬手擦掉眼泪这样的动作都不敢。

　　康妮清楚感受到，格兰特拥抱她时，她的心脏跳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快。

　　格兰特抚摸康妮柔顺的长发，嘴角噙着笑意：“康妮，你怎么了，告诉我。”

　　康妮张嘴想说话，却是徒劳。

　　康妮拉开与格兰特的距离，蹲下.身准备用手指在地上写时，格兰特赶忙将她的手抓住，从腰间掰了根小树枝给她。

　　这样微小的细节让康妮再次落泪。

　　心猛然被触动。

　　父母离世二十年，再没有人这么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