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坠落[西幻]》赵不渝

4、04

　　昨天在广场见到格兰特时，康妮有很多感想在脑海中都没说出来。

　　二十年不见，他比小时候大了许多，她也成年了。

　　想起幼年的经历，康妮将刚才写的“我没事”几个字抹掉，改写到：我记得那一天。

　　格兰特高兴：“记得就好，我以为你忘记了，我全都记得。”

　　康妮：那你可否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再来这里，你为什么回来？

　　格兰特委屈道：“你没告诉我理由啊，我想知道为什么。”

　　康妮感慨：密林人不允许带外人进入，虽然当年你与爱丽娜将我救回家，但我却告诉了你们家乡的位置，那是我不应该的。

　　格兰特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见康妮一直沿着路写，他跟在她身后：“这是什么道理，算起来我与母亲救了你，你的族人不感激我们，还怪你带外人进来，这是什么逻辑？早知道当初不听妈妈的话走得太着急，应该逗留点时日再走。我要是当时知道这些，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难缠的人类。我要去找他们，这是什么规定？！”

　　听闻的康妮挡住想要到镇上去的格兰特，张开双臂挡住他的路。

　　格兰特不解：“康妮，你没做错事，为何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康妮也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定，但世代传下来的规矩是不会因为她被救轻易打破的。

　　康妮低头，在地上写到：不要去，事情已经发生，我不想再纠结过去。

　　格兰特替她鸣不平：“受委屈的是你。”

　　听闻的康妮拿着枝丫的手顿了顿，心中有一股暖流经过，暖暖的，流入心扉。

　　她在地上写到：我不在乎。

　　“我在乎！”

　　格兰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不告诉我为什么哭，我只会往坏处想。康妮，我不忍心看你掉眼泪，不忍心看你难过。你记得吗，幼年时你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光芒，像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这次见面，我看不到了，你的眼中像有绕不开的迷雾，笼罩在我的心间，让我看不清你的心思，你在想什么，你过得怎么样，我都不知道了。”

　　是啊，康妮承认，她再也回不到八岁时那般天真烂漫了。

　　眼泪不争气地又从眼眶滑落，康妮赶紧抹掉。

　　格兰特还是看见了。

　　他从未想过与康妮的重逢会是如此这般，她不停落泪，不知为谁，为何事。

　　“既然你不肯说，我去找你丈夫！”格兰特要朝酒馆飞去。

　　康妮慌了，用身体挡住在他面前。

　　“你告诉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康妮！”格兰特急了。

　　康妮低头，颤抖着写到：昨夜弥尔顿家的酒窖失火，有人说是你放的，你去镇上会对你不利。弥尔顿是我的竞争对手，你本就与我认识，他不会对你友好的。

　　低头看她写字的格兰特不屑道：“我可是龙，我不怕他！”

　　康妮：他们怕你，那四座射塔是为了预防你们回来修筑的，你不要小瞧那些巨大的弓箭，会有危险。

　　格兰特：“你告诉我，让我放心让你回家。”

　　康妮思量片刻：酒馆生意不济心里着急，才哭了起来。

　　格兰特怀疑：“是真的？”

　　康妮：是的。

　　格兰特难过了，他能感察觉到康妮不是为生意差落泪，她不告诉他，才是他最生气，最无助的。

　　格兰特把康妮当作最好的朋友，分开的这二十年没有一天忘记过她，每天都在思念远方的好朋友，不知道她长成了什么样子，开不开心。

　　而她，有心事时并不愿意告诉自己，甚至找理由搪塞。

　　格兰特一下子退了几步，低声道：“好，我……我不打扰你洗衣服了。”

　　说完，不舍地离开。

　　康妮看着地上写下的一长串字，才回过神发生了什么，连忙全部划掉，继续洗衣服。

　　——

　　康妮端着洗好的衣物回家时，看到弥尔顿又找了人围在家门口。

　　“她回来了！”有人喊道。

　　听到声音的路易斯从房里冲到康妮面前，一把抱了上去：“妈妈，弥尔顿诬陷爸爸，他说是爸爸烧了他家酒窖！”

　　康妮不慌不忙地将洗衣盆放在地上，低头轻柔的安抚了路易斯的情绪，看向众人。

　　弥尔顿肯定道：“是你丈夫琼斯，我能肯定是他，尤金说的。”

　　康妮：尤金夜里不是说是龙吗，怎么又改口是琼斯了？弥尔顿，尤金在你的酒馆做事，他在我这边赊账琼斯并不喜欢他，我可以认为是尤金故意报复。

　　一身酒味的尤金上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是琼斯，我看到他放火了！”

　　康妮：你昨夜为何不说，而说是龙族呢？

　　尤金：“我当时脑子不太清醒，我现在确信是琼斯。”

　　失去耐心的弥尔顿吼道：“你与琼斯是夫妻，当然不会承认是他了，这并不难理解。我的酒窖被烧，要休整，刚好今天琼斯出去了，难道是巧合？康妮，我愿意相信你不知情，否则……若你知情，我只得连你一起报复了！”

　　康妮怀里的路易斯慌了，嘶吼道：“你要做什么！”

　　弥尔顿注意到小男孩，故作委屈地道：“你父亲烧了我的酒窖，我要用同样的方法回击，烧了你家房子。”

　　“不可以！”路易斯急了。

　　康妮拍拍路易斯的脑袋，示意他不要担心。

　　路易斯静下来。

　　却听弥尔顿威胁道：“我的话说到这里，我有证人，就算到克莱德那里，他也会站在真理这边。倒是你，康妮，识相的话，不要阻碍我复仇。”

　　跟在弥尔顿后面的几人开始取油桶塞子。

　　康妮害怕。

　　弥尔顿朝身后的人示意：“琼斯不在，我兴致缺缺，不跟哑巴多说，干活吧。”

　　提着油桶的人要做事，康妮和路易斯都慌了，路易斯更是挣脱开母亲的怀抱，跑到弥尔顿面前，一口咬到男人的手上。

　　“啊！你这个混蛋！”

　　吃痛的弥尔顿大力将路易斯甩开，路易斯脑袋撞到墙上。

　　康妮飞速跑过去，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

　　她气冲冲地走到弥尔顿面前，不停地朝他摆手求饶。

　　弥尔顿抬手，后面的手下停下动作。

　　康妮稍稍放心，但她知道弥尔顿不可能就此罢休。

　　弥尔顿挠了挠脖子，说道：“你家琼斯做出这些事我很生气，不过我怎么会以恶制恶，我不是那样的人。这样吧康妮，我愿意接受经济补偿，你觉得怎么样？”

　　康妮为难地盯着弥尔顿，倒是知情的路易斯说道：“钱都被爸爸带走啦，他要给我买玩具，外面世界的玩具，不是用木头做的那种，你没有见过。”

　　弥尔顿又挠起脖子：“没钱？”

　　康妮可怜地点头。

　　弥尔顿叹口气：“没有办法，没经济补偿，又不能烧回来，我心头这口气咽不下去。”

　　他转身交代：“继续！”

　　众人们开始将油桶往康妮家墙上泼，康妮将路易斯放在地上，跟他交代：快离开这里，去找克莱德。

　　路易斯怕康妮有危险，舍不得离开：“不要，我要陪着你！”

　　康妮急了。

　　弥尔顿本就属于地痞，她生意被抢都没敢吭声，这会儿竟然要被烧房子？

　　康妮努力阻止，就差跪地求饶。

　　弥尔顿并不在乎不会说话的康妮在比划什么，他不耐烦地将康妮推到边上，对手下说道：“让琼斯回来看看，他的新家是什么样子吧，哈哈哈哈！”

　　康妮揉了揉眼睛，无助地看向众人。

　　这些人是她的族人，每个人都认识，但此刻却像陌生人一样。

　　弥尔顿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神情，其他人冷漠的样子都刺痛康妮的心脏，这些人，比她想象的残忍，不堪。

　　康妮快要放弃抵抗了。

　　她害怕路易斯会受到伤害，他是这个世界她唯一的牵挂，唯一在乎的人。

　　就在这时格兰特低空掠过，在空中盘旋。

　　“你们在做什么，离开康妮家！”格兰特朝弥尔顿等人喊道。

　　弥尔顿顿时慌了，手下躲在他身后。

　　“呵呵，我们只是来帮康妮做点事……”弥尔顿怎会承认。

　　“康妮，是吗？”格兰特询问。

　　“不是的，他们要烧我们的房子，他们是坏蛋，我害怕！”路易斯抢着回答。

　　听闻的格兰特顿时恼怒，作势要喷火。

　　见状的弥尔顿等人吓得转头就跑，油桶跌落，洒了一路。

　　弥尔顿与手下吓得四处逃窜。

　　格兰特放掉其他人，专注地跟着弥尔顿，虽不会杀人，但一定要给点颜色看看。

　　格兰特飞高了些，朝弥尔顿喷火。

　　听到声响的弥尔顿吓得屁滚尿流，竟又往回跑。

　　谁知刚才的油桶被手下们全部丢弃，油被溅出来散落在街上和街道两边的屋舍上。

　　格兰特喷的火虽不到弥尔顿身上，却引燃了旁边的建筑，顿时浓烟四起。

　　呀，好像犯事了！

　　屋里的人们慌张逃出来，仰起头就注意到头顶的恶龙。

　　“是恶龙，龙来啦！龙来了，快跑啊！”
　　“起火了，快跑！”
　　“恶龙来了，恶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