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双子星》青砂

5、第四章

　　“幻灭”酒吧狭小的后台，一排化妆台已占据了大约一半的空间，化妆台周围围满了急于化妆上台的莺莺燕燕，空气中混杂着呛人的烟味和劣质香水的味道。拥挤其间的候场或下台的歌手和伴舞演员大都着装暴露，吵吵嚷嚷穿梭不息。
　　夏天希蜷缩着坐在后台服装架旁的一角，怀里抱着林澈和陶涛的衣服、包、水杯等杂物，头斜斜靠在墙角，竟是睡着了。这也难怪，十几天以来，为了配合好林澈他们晚上乐队的演出，夏天希白天除了上课，还要挤出时间去蛋糕房打工，晚上则跟着林澈一起跑酒吧演出，有时一晚上要跑两个酒吧，常常凌晨才能回宿舍休息。这种工作强度就是神仙也扛不起，更不用说像夏天希这样文弱的小女生。

　　“阿澈，你听我说，不要再这么固执了，你折磨夏天希也是在折磨你自己，这又是何苦？”后台门口，陶涛帮林澈点上一只烟，对着他说道。
　　林澈穿着一身黑色嬉皮样的演出服，依旧酒红色的头发，低着的头微微仰起，吐出一层烟圈，瞥了一眼陶涛，余光触到不远处酣睡的夏天希，没有说话。

　　“阿澈，就凭我跟你做了六年的兄弟，我敢断定，你爱上她了，而夏天希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爱你。这半个月以来的相处，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陶涛依旧对林澈说着。

　　听到这，林澈嘴角一弯，不屑的说道：“夏天希爱的是我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用尽生命来爱着的那个人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替代品，没人爱的替代品，她爱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吧！”
　　“对啊，你这不是也明白嘛，夏天希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不管她爱得是你的人还是爱得你的躯壳，她现在爱得总归是你。如果不是看夏天希爱你爱得这么痛苦，而你也在折磨着彼此，我才不会跟你这么多废话。告诉你，从入校第一天我就爱上了这个女孩，如果她爱得是我，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换取她的眼神不再犹豫，身影不再寂寞。可是她爱得是你啊，你知不知道？好！哪怕她现在不是全心全意的爱你，可是你是爱她的，你的眼神骗不了人。既然你爱一个人，何必这么认真的计较。阿澈，耐心一点，夏天希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上你的。” 陶涛对着林澈苦口婆心的说完，顺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向舞台的候场口。他明白，这时候最好给林澈时间，让他自己想想明白。
　　林澈听完，身子僵了僵，双眼怔怔的看了看夜空，随即像下定决心似的掐掉手中的烟，看了看蜷在一角睡着的夏天希，心里泛起好些心疼。是的，他爱这个女孩，打从流星雨那晚，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起，他就爱上了她。再试着去爱一次吧，卸下心防，林澈对自己说。

　　林澈走到夏天希身边，拿起自己的外套，怜爱的披在夏天希身上。
　　昏睡中的夏天希，似乎感觉到了身上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娇小的身子在林澈的大外套里面蜷缩了一下，继续甜睡着。
　　林澈被夏天希的动作吓了一跳，为她披上衣服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来。待发现夏天希只是睡梦中的动作，林澈竟冲着夏天希的睡颜失神的笑了一下。是的，卸下心防有爱的人儿一定是快乐的。

　　“阿澈，快走吧，该轮到我们上场了。”陶涛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弯弯，虽然还略带着苦涩。

　　舞台上，林澈违心的唱着一首首台下观众点唱的庸俗流行歌。从明天开始，就不来这个糟乱的酒吧驻唱了，林澈想着。本来，林澈之所以选“幻灭”酒吧来做临时的驻唱歌手，就是因为这里混乱、肮脏，各种的角色、三教九流的人物这里都有，原想着要给夏天希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夏天希依旧把她的“助理”角色扮演得相当完美，丝毫没有半句的怨言。

　　后台，尽头的经理室里走出来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打扮的倒也是衣着光鲜，光那头发上就不知打了多少着哩，油滑的仿佛苍蝇飞上去都会摔跤。手里拿着几页打印好的A4纸，摇头晃脑的走向候场口。边走，鼠目似的眼睛滴溜溜盯着过往女演员们暴露的装扮。
　　肥如猪脚似的手顺势摸一把正在化妆的琪琪的屁股：“琪琪，屁股够性感，什么时候来陪陪我啊？”

　　琪琪扭头飞了个媚眼，嗲声嗲气地说：“讨厌，陈老板，那还不是你一个电话的事情。”
　　旁边的菲菲看见琪琪正在发嗲，也不甘示弱，忙扑过来，“娇弱”的跌进陈老板怀里，白皙硕大的双峰抵着他的前胸，扭捏着说：“唉呀，陈老板，你不是说今晚上要来找我的嘛，人家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

　　“哈哈，美人儿，哪能忘呢。一会儿去我办公室等我，保证插得你欲死欲仙，上次怎么求我要你的，都忘了？”陈老板猥琐的眼神在菲菲胸前飘来飘去，手还不忘狠狠的捏了一把菲菲胸前的肉弹。
　　“讨厌，陈老板，那人家可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菲菲说完，对着陈老板抛一个大大的媚眼，便一步三扭的向经理室走去。

　　陈亨运，“幻灭”酒吧的老板，在这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要问他为何这么出名？那倒不是因为他的才华或个人魅力，而是他的□□背景和风流成性的恶名。现下，他正盘算着该如何让林澈跟他签下长期在“幻灭”驻唱得长期合约。陈亨运已经观察林澈好几天了，长期铸就的职业敏感让他确信，林澈必定能成为他这家酒吧的摇钱树。这不，他连合约都打好了，就等着林澈下场跟他谈了。

　　再唱完这最后一首歌，林澈就该下场了。陈亨运站在下场口等着，一双鼠目无聊的大量着四周。忽然他的眼神亮了一下，在服装架旁边，他发现了让他不能自已的猎物。

　　这是哪来的小妖精，在后台还能睡着，这不是来勾魂的嘛？！陈亨运嘴角泛起一层□□，肥手拨起夏天希垂下覆在脸上的长发，笑意更浓。“幻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绝世尤物，他陈大老板竟是第一次发现，看脸蛋绝对是极品，就连“幻灭”的当红女歌手菲菲都要逊她四五分，就是身体被盖在大大的外套下面，看不出身材。陈亨运想着，便迫不及待的掀开了夏天希身上的外套，一双肥手向夏天希袭来。

　　夏天希睡意朦胧中，觉得身上突然冷了一下，身边好似个庞然大物压了过来，不祥的感觉让她募得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油头大脸出现在夏天希眼前，一双小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胸前。
　　“啊。。。”突然的惊吓让夏天希控制不住地叫了出来，下意识的抓起旁边的外套盖在自己胸前。
　　“你要干什么？”夏天希颤声问道。
　　虽然夏天希五年来孤零零一个人长大。但是，她的活动范围也只限于学校和打工地点。像“幻灭”酒吧这样的地方，夏天希第一次来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想逃，可为了林澈，她咬咬牙留了下来。可是现在这种局面，夏天希是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了来。夏天希边抑制住心理的恐惧，边仰头四处张望，搜寻那个心里的影子。

　　“姑娘，找谁呢？我是这里的老板，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啊，是不是想来唱歌，还是想找客人，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陈亨运边摸上夏天希的手，边“慈祥地”说着。
　　“我。。。”夏天希费力的想把自己的手从那双湿漉漉的肥手中抽出来，可是力气太小，试了几次也没挣脱出来。她又急又气，眼睛里不争气的涌上一片雾气。

　　“她是来找我的，陈老板。”刚刚下场的林澈不动声色的把夏天希的手抽出来，拉到自己身边。
　　“陈老板，这是我女朋友，你找她有事吗？”林澈冲着陈亨运轻蔑的笑了一下，说。
　　林澈刚刚下场，就看见陈亨运两眼放光的抓着夏天希的手不放，像是抓住了一个美味的猎物一般。在这圈里混了六年的林澈，自是对陈亨运的大名和事迹早有耳闻。顾不上叫着身后的陶涛，便冲了过来，看着夏天希受伤的眼神，林澈只觉自己的心脏像被深揪了一下，好疼。
　　陶涛这时也冲了过来，警惕的站在林澈和陈亨运中间。

　　好色如陈亨运，看着林澈的笑颜，竟也有些失神。稍一定神，忙堆上整整一大脸的笑容，说：“我当是来找工作的小明星呢，原来是林兄弟的女朋友，误会误会。”
　　“林兄弟，有没有意向来‘幻灭’长期驻唱。你看，我连合同都打好了，给你的条件可是比别人的优越多了。怎么样？”

　　陈亨运把合约递到林澈面前，他胸有成竹的等着林澈点头。要知道，除非是极为出色的歌手，酒吧一般极少跟歌手定长期合约。有多少人在陈亨运身后排着队要签这几张纸，又有多少女人为了这几张纸，在陈亨运的床上前仆后继，死而后已。何况，陈亨运给林澈的条件足够优越，他确信别的酒吧开不出比他更为优越的条件了。奸猾如陈亨运，自是打好了自己的如意算盘，林澈在这一行可是数一数二的歌手，在圈内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小小年纪更是拥有一大票铁杆的歌迷追随者。以前想找他都无门，现在财神爷自投罗网，他岂不是要出血本把林澈留住。陈亨运甚至能想象出，到时把林澈长期驻唱的广告一打，他的“幻灭”将是怎样一幅日进斗金、人山人海的疯狂场面。

　　“陈老板，真巧，我也正好要跟你说一声，今天晚上是我和陶涛最后一次在‘幻灭’演出。”林澈没有接陈亨运的合约，甚至连看都没看，淡淡地说道。

　　“林老弟，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咱们这一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头好！如果你下次来要跟我签约，可就不会是这个价了。”陈亨运万没想到，林澈连看都没看就给推了。肥胖的脸涨成淡淡地猪肝色，他陈亨运纵横江湖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小辈这么不给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