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84、圣座的特赦令

　　就在凯瑟琳王后召见裴清颜的时候，李益也见到了几位不速之客。
　　显而易见，米切尔几人一出拍卖会就来了白厅宫。这次拍卖会几乎颗粒无收，让他们无法回去交代，这才想着从李益这边入手。
　　毕竟，一面是李益这个才来到欧罗巴的新贵族，一面是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亨利八世又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暴君脾气，反而是这个新贵族，听说脾气十分吻合。
　　地位低？脾气温和？就是你了。
　　米切尔见到李益之前的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看到李益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必须调整说话方式。因为这家伙是一只笑面虎。
　　在君主和贵族这个圈子里，脾气暴躁的家伙居多，可在神殿，笑面虎就太多了。
　　暴君好对付，笑面虎可不好对付。
　　“您好，菲尼克斯伯爵阁下。”
　　“您好，猊下。请问，您是……”
　　“我叫米切尔，是圣座的使节。我今日来，是想向您咨询一下，请问，下一次的神圣魔纹布拍卖在什么时候。”
　　“神圣魔纹布？”
　　“就是万字如意回文锦。”
　　“原来如此。”李益笑道：“猊下，请恕我无法给您一个准确的时间。因为海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变数。从我的故乡经过四年的长途跋涉已经非常不容易，偏偏最近大西洋上出现了很多海盗。而魔纹布这种东西，最怕的就是大海，哪怕是咸湿的海风也会让它受损，更别说海水。”
　　“这……”
　　米切尔本来想说什么，却见自己的同伴对自己猛使眼色。
　　他立刻明白过来。
　　这个时代，拥有强大的海军的也只有那几个国家，其中丹麦、挪威、瑞典这几个国家的焦点在波罗的海，因为那里出产着上好的木料。他们争夺波罗的海都来不及了。
　　法兰西是陆上强国，而且陆军比海军省钱多了，法兰西国王忙着在陆地上折腾，没有时间整海军。
　　剩下的大西洋沿岸的国家，也就只有葡萄牙、西班牙、苏格兰、英格兰诸国。
　　李益说的是大西洋上海盗越来越多，明着是说连西班牙都被海盗惹火了，可只要听说过这次拍卖会的由来的人哪个不知道，是西班牙人袭击了菲尼克斯的港口，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导致双方就赔偿问题争执不休，这才展开拍卖会，确定损失的货物的价钱？！
　　这样一想，米切尔就有数了。
　　冲突已经展开。
　　如果能借机摆脱西班牙的控制，神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样想着，米切尔的态度就更加亲切了。
　　只听他道：“那么，我想请问，阁下的下一批船，能在亚平宁半岛靠岸吗？”
　　“亚平宁半岛？”
　　“是的。”以为李益不了解南欧的历史，米切尔解释道，“亚平宁半岛的富庶，一半是来自于大绿海的富饶，另一半则来自于远东的船队。”
　　李益道：“可是我听说，亚平宁半岛如今不太行了。”
　　“是，是的。因为打两百年前，远东的船队就不来了。我们还以为您的故乡出现了什么变故。不再对外出口魔纹布了。”
　　李益道：“我曾经读过这个报告，据说是一条关键的航线出了问题。这条航线因为某种的原因，也许是地动，也许是海峡坍塌，也许是某位君王的愚蠢、命令他的臣民填埋海峡航道。总之，现在那条航线废掉了。现在我们要抵达欧罗巴，就只能冒险穿过地狱之门。”
　　在场所有的祭司都倒吸一口凉气：
　　“地狱之门？！”
　　真的是地狱？
　　“不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地狱。而是对一种非常特殊也非常危险的海域的形容。”
　　“怎样的海域会被叫做地狱之门？”米切尔急问道。
　　“常年风暴，没有一日消停。”
　　米切尔点头。
　　“在这片海域，指南针会乱转，无法指明方向，因为暴风雨，没有星光，无法依赖日月星辰判别方向。”
　　众祭司点头。
　　“在这片海域，唯一能给予提示的，就是大海洋流，这需要极其优秀的船长和舵手。但是这片海域连洋流的方向，也是会变的！”
　　众祭司齐齐倒吸一口气。
　　李益道：“所以要穿越这片海域，勇气、智慧、知识和运气，缺一不可。即便是同一支船队、最后能穿越地狱之门的，能达到三分之一，也是诸神庇佑外加日子选得好。”
　　米切尔道：“这么难吗？”
　　“是的。那片海域，海床上全部都是船，数不尽的船躺在无数的珍宝上，仰望着海面和天空，蔚为壮观，就连海床上的沙子也是在海水中浸泡太久的珍珠变的。请想象一下，那是一副怎样的情景！如果有机会又有这个技术的话，真想让诸位看一看。”
　　米切尔道：“阁下，见过？”
　　李益道：“是的，我见过。如果不是牺牲了一件魔道具，如果不是得到一位海中精灵的救助，也许我就长眠于地狱之门了。”
　　勇气、实力！
　　米切尔立刻做出了决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要想摆脱西班牙的控制，英格兰国王不能怠慢，苏格兰也不能放松，但是，眼下能在海上扛住西班牙的，就只有这位新贵族。
　　这样一想，米切尔的态度更亲切了三分。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的解惑。我会如实回禀圣座。如果您有任何的需要的话，也可以致信神殿。神殿很乐意为您效劳。”
　　李益道：“实际上，我的确有些疑问。我妻子的舅父，我是说，我们的家庭祭司对此说得十分含糊。所有，我希望猊下能为我解惑。”
　　“请问是关于什么内容？”
　　“是关于猎巫。据说女性只要能读会写会算，就会被当成女巫送上火刑架。这是真的吗？”
　　“哦！这当然不是真的！”米切尔怒道，“请您务必相信我们！这不是神殿的主张！相反！神殿一直是反对这么做的！”
　　他的态度不像是假的。
　　“这么说来，真的有这样的事？”
　　米切尔立刻向同伴们示意。
　　那几位祭司立刻走到门边，包括暗门和隐形门，他们轻触门边，侧耳细听。
　　看着他们的行动，李益一脸惊愕。
　　等同伴们对自己点头，米切尔这才走到李益身边，低声道：“阁下，请问我能坐这里吗？”
　　“哦，请坐。”
　　米切尔在李益的身边坐下，这才道：“阁下，我跟您保证，这不是神殿的主张。相反，我们更喜欢女性信徒，因为她们更加虔诚。”也更加柔顺。
　　他们还巴不得各国君主、领主都是女人呢！
　　天知道！
　　如果各国的君王都是女性的话，那么也许就不会有阿□□翁，神殿也不会被西班牙控制，圣座处处被西班牙的查理五世处处掣肘。
　　说到这里，米切尔顿了顿。
　　他想到了亨利八世。
　　英格兰学法兰西不想让财帛流出国境也就算了，竟然还威胁神殿圣座使节？！
　　实在是太放肆了！
　　可惜现在神殿被西班牙控制，就连圣座做决定都要顾及西班牙，不然，他怎会忍下这口气，还如沃尔西所愿，放弃神圣魔纹布？
　　沃尔西难道不知道，那匹神圣魔纹布其实关系到神殿的实力、关系到神殿摆脱西班牙控制的未来吗？
　　可恶！

　　米切尔定了定神，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神殿的威望下降，不能为自己的信徒提供足够的庇护，另一个原因，则在于领地争夺。”
　　“庇护？领地争夺？”
　　“是的。”米切尔涨红了脸，道：“您听说过法兰西的神圣之都阿□□翁吗？”
　　“哦，当然，我听说过，也了解过事情的始末。”
　　“您了解就好。”米切尔道，“其实在神殿内，同情圣殿骑士团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毕竟当年为神圣王国出生入死的，便是这些骑士们。可是，因为法兰西国王的放肆和贪婪，圣殿骑士们不得不背负着污名被送上火刑架。当年的圣座就试图营救他们，哪怕这会身在软禁中猊下的境遇雪上加霜。”
　　米切尔说这个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悲怆，他的同伴们也纷纷红了眼睛。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各国君王们表面上都是虔诚的信徒，可实际上并不怎么把神殿放在眼里。他们觊觎着神殿的财产，任何一个神殿祭司，只要有一点不让他们满意，就会被他们送上火刑架。神殿尚且如此，更别说女王和女领主了。
　　“就跟英格兰一样，无论是国王还是贵族，总有男嗣断绝、最后不得不让女性继承领地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剥夺女性的权力。举个例子，众所周知，萨利克法典中规定女性不能直接治理领地，但是，第一，萨利克法典并不是各国的根本法，只是各国的国王和贵族们需要一个剥夺女性合法权力的借口，所以这部法典就在各国通行无阻，甚至连法典的条文也被扭曲，女性不能直接治理领地变成了女性不得继承领地。”
　　“哦！天哪！那岂不是说，我很危险？”
　　按照这个标准，一旦他失去价值，或者没有足够的武力值，他也会被送上火刑架？！
　　“阁下，请您放心。圣座已经考虑到了。至高神既然创造了男人和女人，那么在至高神面前，男人跟女人是平等的。”说着，米切尔从自己宽大的法袍里取出一份文件，带着圣座的火漆：“这是圣座亲笔的特赦令，这份文件中声明：作为一位领主，您有权力按照您的意志治理您的领地，包括任命女性公职人员。”
　　李益一呆。
　　接过文件之后，他迅速拆开，一词一句，认认真真地读完这份拉丁文件。
　　“圣座实在是太仁慈了。”
　　“是的，圣座听说了菲尼克斯的传统后，担心您会遭遇麻烦，所以准备了这份特赦令。”
　　李益道：“神殿果然爱民如子。不过，米切尔猊下，我也有件事，想请教您。”
　　“您请说。”
　　“如果我在领地上颁布女巫和巫师审查法案，杜绝类似‘会写会算就是女巫’、‘不能背诵圣典就是女巫’这种荒唐的评判标准，并且对诬告者设置罚金。您以为如何？”
　　米切尔道：“您是担心，神殿会反对？”
　　“是的。”
　　“哦，请放心，神殿对这些评判标准头疼已久。如果您能颁布一套完整又严谨的法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真的？”
　　“是的。阁下，欧罗巴不是您的故乡，您的故乡富庶又强大，连女士们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在欧罗巴，您以为有多少女性能有教育的机会？别说是平民，就是在贵族家庭，也有的是女人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这样的她们，就是圣典放在她们面前，她们都不能朗读，更别说背诵。也因为大部分女性连读都做不到，所以能写会算的女性就成了异类。她们被女人们嫉妒，也被男人们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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