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46、王后的决定

　　整座宴会厅鸦雀无声，只有李益的声音在回荡：
　　“比起前两种的无迹可寻，除了冤死的幼儿，基本不会留下痕迹。而亲吻这种谋杀幼儿的方式总是会留下痕迹。当然它的变化也很多，让人防不胜防。虽然结果类似，但是按照具体方式分，可以分为毒杀和诅咒两大类。”
　　亨利八世道：“两大类？”
　　“是的。”
　　“毒杀最简单，在这个过程中，婴幼儿的父母都被算计其中。尤其是父亲身边情妇无数的那种，情妇使用了被动过手脚的口脂、口腔清洁物或者是香料香粉，然后父亲在亲吻过情妇却没有进行个人卫生处理的情况下去亲吻孩子，就会造成孩子中毒死亡。同样，母亲的用度被人克扣或者动了手脚，一样能导致幼儿死亡。
　　“毒杀总会留下证据，诅咒则要隐蔽很多。如果是诅咒，只要探知年轻的父母有一回家就亲吻孩子的习惯，然后在父母探望孩子的路上撒上诅咒媒介，父母探望孩子的时候自然会把媒介带到孩子的房间，等父母离开之后就可以通过残留在房间里的媒介物诅咒幼儿。或者干脆把诅咒下在父母的身上，这种诅咒必须效果适度而且具有极强的传染性，这样父母因为年轻力壮，不会有任何症状，但是通过触碰孩子娇嫩的肌肤会传给孩子。亲吻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必中传染方式，因为亲吻的时候会在幼儿的脸上留下一个红印子。年轻的父母往往会因此开心不已，却不知道幼儿的肌肤娇嫩，这个红印子其实是幼儿皮肤上的伤口，诅咒会通过这个伤口深入幼儿体内，加上幼儿本身柔弱，所以必死无疑。除此之外，把孩子放在阴暗的房间里，又或者是通过风把媒介物送进孩子的房间……总之，方法多种多样。”
　　所有的贵族都有一种震耳发聩的震撼。
　　再一想，却是恍然大悟。
　　萨福克公爵夫人皱眉：“既然能通过风把诅咒媒介物送进孩子的房间，又为什么要把诅咒下在父母身上？这不是太麻烦了吗？”
　　“凶手这样做通常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在我的故乡，要谋杀一个出身尊贵的婴儿往往会多种手段齐下，但是只有一种是嫌犯真正的手法，其他的不过是用来栽赃、洗清自己嫌疑的手段而已。这样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能排除异己，一石多鸟。”李益道，“殿下，您不得不承认，在宫廷之中，只有大权独揽的君王才能拥有众多的子嗣，皇权式微的时候，皇室的子嗣往往也会跟着变少。”
　　约翰·诺里斯道：“真没有想到，亲爱的路易，你竟然知道这么多的毒物学、诅咒学的知识。”
　　李益道：“多吗？我说的，不过是毒物学和诅咒防御学的基本常识，在我的故乡，大部分的新婚学校都能学到。”
　　亨利八世道：“大部分的新婚学校里都能学到？”
　　“是的。毒物学本来就是药物学的分支，诅咒学隐藏在风俗学和各种小说之中。只要爱读书，只要读书多一点，任何人都能掌握那么一种两种。王国难道还能禁止所有的贵族读书识字吗？不能。所以我们的应对方式是建立新婚学校，所有准备结婚的年轻男女都要去学习三到五个月。只有拿到结业证明，才能结婚。”
　　不止是毒物学和诅咒防御学，准新娘准新郎们还要学习幼儿心理学，自己也要通过相关心理测试。
　　总之，在大唐，做父母也是要持证上岗的。
　　李益毫不怀疑，跟亨利八世这种人，如果去就读新婚学校的话，无论他考多少次都无法拿到结业证明。
　　不过，他可以使用国王的特权。

　　李益最后道：“陛下，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把原因直接扣在您跟王后陛下的婚姻上。在我看来，王后陛下也是受害人，是一位可怜的母亲。如果我是您，我会思考，惦记王冠的人都有谁，又有谁，希望您没有男嗣。我想，能在您的宫廷做到这一步，绝对不止外敌。”
　　亨利八世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词：金雀花，约克王朝的遗属。
　　那是他的母族，但是毫无疑问，当初约克的伊丽莎白嫁给亨利七世之后，杀了自己的堂兄弟。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都铎王朝明着跟约克王朝的遗属是亲戚，可暗地里两个家族没少争斗。多年来，约克王朝的遗属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王位继承权。英格兰跟法兰西的几次战争，背后也有金雀花的影子。
　　可怕的沉默蔓延开来。
　　良久，才听亨利八世道：“Well，菲尼克斯伯爵，那你的部下有没有办法让凯瑟琳再度怀孕？”
　　安妮·博林大骇。
　　李益道：“请问，王后陛下绝经了吗？”
　　众贵族一阵哗然，不少女贵族直接捂住了嘴。
　　在欧罗巴宫廷里，问这样的事，是非常失礼的。
　　一点都不贵族。
　　萨福克公爵夫人立刻道：“没有。”
　　“您确定？”
　　“是的。只是量没那么多了，颜色也多为褐色。”
　　虽然不合礼仪，但是萨福克公爵夫人已经顾不得了。
　　跟英格兰大多数臣民一样，她极其厌恶安妮·博林，她也只承认阿拉贡的凯瑟琳是她的嫂子。
　　“那是身体亏虚严重的具体表现。请问王后陛下的经期，现在持续一天还是两天。”
　　“两天。”
　　“您确定？”
　　“是的，上个月我去探访王后陛下的时候，正好赶上陛下经期。陛下还跟我道歉来着。”
　　看出了亨利八世的心意，李益轻叹一声，道：“如果经过调养的话，王后陛下还有可能怀孕。只是陛下已经有了年纪，听说长年身体不适以致于无法出席宫廷活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必须提醒国王陛下，再度生育对于王后陛下来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到了王后陛下这个年纪选择生育，折损的不仅仅是王后陛下的元气，还有她的寿命。”
　　亨利八世想也没想，断然道：“请您务必帮忙。菲尼克斯伯爵。”
　　李益道：“这需要王后陛下配合。所以，我希望国王陛下能当面告知王后陛下和玛丽公主。只有拿到王后陛下和玛丽公主殿下亲笔签署的文件，我才会派出我的部下。”
　　“还要凯瑟琳和玛丽的亲笔文件？”
　　“是的。我们的法律如此。”
　　亨利八世再一次觉得，独立领实在是太麻烦了，但是为了儿子，
　　他忍。

　　现在谁还有心思享受什么舞会？如果不是因为礼仪之故，只怕订婚宴会提前结束。
　　不过，即便是这样，亨利八世也显得心不在焉。
　　此时此刻，再美味的食物都无法吸引他。
　　看到李益取下胸口的餐巾，亨利八世几乎是跳了起来：“走，菲尼克斯伯爵，我带你去见，凯瑟琳。”
　　亨利八世这才想起来，虽然臣民一直反对，离婚官司也没有结束，神殿法庭坚持他们的婚姻有效，可是他依旧把威尔士王太妃的头衔扣在了凯瑟琳头上。
　　没错，现在宫廷里有不少人称呼凯瑟琳为威尔士王太妃，这是亨利八世的命令。

　　对于亨利八世的再度来访，凯瑟琳又惊又喜。
　　虽然一身便袍，她依旧拿出了无懈可击的仪态接待了亨利八世和诸多的贵族。
　　王后的宫室站不下太多贵族，最后能进入王后的宫室的，只有亨利八世、大主祭沃尔西、十二位伯爵领主和西班牙大使尤斯塔斯·沙普伊斯，以及作为王室成员的萨福克公爵夫妇。
　　当国王问她愿不愿意为英格兰再度产育的时候，凯瑟琳隐忍却饱含着惊喜地道：“当然，我的丈夫。我很乐意为您生儿育女。这也是我身为王后的义务，不是吗？”
　　她的声音里饱含着深情，让萨福克公爵夫人双目含泪，不忍地转过头。就连萨福克公爵也是一脸沉痛。
　　凯瑟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益道：“王后陛下，请问，您介意让我的医官为您检查一下身体吗？”
　　“哦，当然可以。需要我回卧室吗？”
　　“不需要，陛下。不过，我的医官会触碰您的身体，还需要您回答几个问题。请放心，她们都是女性。”
　　凯瑟琳微笑：“您真是太体贴了，菲尼克斯伯爵。”
　　裴清颜很快就被请入王后套房，她不但为王后诊了脉，还问了王后好几个问题，并且隔着衣服按了王后腹部的几个穴位，询问王后的感觉。
　　诊断结束之后，裴清颜道：“王后陛下，我们的确有办法让您再度怀孕，但是生男生女是神明的旨意。”
　　“哦，谢谢，女士。只要能再度怀孕，我已经很满足了。”
　　“另外，我不得不告诉您，王后陛下，您的身体受损严重。这次我们有办法，但是没有下一次。而且我必须告诉您，勉强产育的结果就是，除非运气极好，您有幸服用某些天材地宝级的药材，否则您很有可能无法陪新生儿渡过他的周岁生日。如果选择不产育，悉心调理，就是没有那种宝物，您至少还有十年寿命。”裴清颜道，“陛下，您还有一个女儿。”
　　“女士，谢谢您的好意。可我不仅仅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还是英格兰的王后。英格兰和我的臣民，迫切需要一个王子。”
　　裴清颜欠身，退至一旁。
　　李益道：“陛下，如果您心意已决，那我们可以通知公主殿下了。”
　　“玛丽？”
　　凯瑟琳王后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是的，陛下。鉴于您的身体状况，您未来的孩子需要一个保护人。萨福克公爵夫人很乐意照顾您和您的孩子，但是，请恕我直言，光凭萨福克公爵夫人的力量可不够。”李益道，“至于我的医官，她们最多也只能照顾您到十八个月后。”
　　“一年半以后？”
　　“是的。那个时候各学府的分院建设将进入关键期，它们会召回门下所有的学子。即便我是他们的君主，我也无法下令。相反，一旦我颁布这种命令，各学府可以提出警示和抗议，抗议无效，他们可以直接宣布禁止他们的学生为我效力。”
　　凯瑟琳微笑道：“即便是如此，您也已经帮了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