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25、针锋相对

　　主楼几乎所有的贵族都跑去看热闹了，唯有安妮·博林依旧站在阳台上，对着河对岸沉思。
　　她不再是那副千娇百媚的模样。
　　她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让她的姐姐玛丽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安妮·博林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回房。晚宴不能再出岔子。”
　　玛丽·博林连忙跟上。
　　一回到安妮的房间，玛丽·博林立刻拿来了那条黄色的长裙。
　　这是安妮·博林原定晚宴上要穿的。
　　安妮不耐烦地道：“不要这条，要那条大红的。”
　　“可是……”
　　“没有可是。黄色在西班牙代表悲伤。你要让他们笑话我们变成了穷光蛋吗？”
　　玛丽·博林瑟缩着一抖。
　　安妮·博林紧握着手里的项链，恨声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他们跪在我的脚下！”
　　既然你们只肯跪拜英格兰王后，那我就会成为王后！
　　一定！
　　看着瑟瑟发抖的姐姐，安妮·博林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那条红裙子找出来！”
　　说着，就径自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挑选首饰。
　　众所周知，不死鸟菲尼克斯，是火焰的化身，应该是红色或者是金红色的，而不应该是什么绿色。
　　安妮·博林打算利用这个常识，运用自己的口才在晚宴上扳回一城。
　　只是安妮·博林万万没想到，到了晚宴的时候，李益也换了一套礼服，依旧是不死鸟菲尼克斯，只是这一次，李益的礼服底色是深蓝色的，宛如宁静的夜空，金色刺绣的颜色更浅，看上去像是用两股极细的银线和一根金线绞在一起，使得礼服上绣的不死鸟粗看是银色的，细看却带着一点暖色，就好像天上的明月一般，就连孔雀翎也换成了蓝孔雀的。
　　詹姆斯·巴特勒看到的时候，夸张地道：“我，亲爱的菲尼克斯，你这套礼服该不会也配有一把魔法武器吗？”
　　李益道：“是的。配有一把剑。”
　　参加晚宴的贵族们都来了兴致。
　　身为男人，就没有不爱武器和骏马的。更别说武器中无法逾越的高峰，魔法武器。
　　不怪这些贵族们大惊小怪，对于他们来说，美人易得，魔法武器却世所罕见，拥有一件就已经足够他们显摆很久了。
　　偏偏这位新出炉的菲尼克斯伯爵，竟然有两件魔法武器！
　　亨利八世道：“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所有的人都盯着李益，纷纷猜测会是一把怎样的剑。
　　有的人猜测是重剑，因为重剑的攻击力强。
　　有的人猜测是一把细剑，因为细剑的攻击速度快。他们虽然没有看见过李益用剑，但是他们看见过李毓的战斗，李毓又是李益的侄女，所以他们猜测，这对叔侄的武艺路数是一样的。
　　也有人猜测根据李益的衣服猜测，也许是一把未开封的仪式用剑。因为李益的袍服又宽又大，不太方便活动。比起武器，这把剑的作用也许更趋于魔法杖。
　　因此，当这把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有的人发出明显的失落的叹息，有的却更加兴奋，因为他们猜对了。
　　那是一把装饰十分华丽的剑，剑鞘主体呈深蓝色，以白银为装饰，缀有大大小小的黄钻。剑身很细，却比细剑宽。这把剑被送到国王亨利八世面前的时候，大家都可以看到，剑鞘的宽度也就一寸五分左右。
　　剑到了手里，是男人都会想拔拔看，亨利八世也不例外。
　　只是他连着试了三次，都没有成功。
　　安妮·博林道：“原来这一把剑也认主了。”
　　“哦，是的，安妮夫人。”
　　詹姆斯·巴特勒眼神微闪，道：“我还以为菲尼克斯伯爵会生气，现在看来，不像。”
　　李益道：“身在宫廷，情绪控制是一门必修课，而且还是必须精修的课程。至于安妮夫人，作为国王陛下册封的领主，我有义务对王室夫人保持应有的尊敬。看在她抚慰陛下的份儿上。”
　　詹姆斯·巴特勒道：“哦，亲爱的菲尼克斯，你弄错了，安妮夫人可不是王室夫人。”
　　“不是王室夫人？为什么？难道是英格兰的法律明文规定，不允许王室夫人存在？”
　　每一个人都看出李益非常困惑。
　　詹姆斯·巴特勒道：“当然不是。只是安妮夫人拒绝了王室夫人的头衔。”
　　“为什么？王室夫人这个头衔，不仅仅意味着国王的宠爱，还意味着身为国王陛下最亲近的女性贵族对国王陛下的忠诚。接受王室夫人的头衔，意味着愿意接受法律的约束、主动承担起相应的义务和责任。”
　　安妮·博林大怒。
　　她冷笑着道：“菲尼克斯伯爵阁下，您也认为王室夫人是对我的恩赏吗？”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显然，詹姆斯·巴特勒跟李益的一唱一和，已经踩到了她的底线。
　　李益道：“安妮夫人，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不能简单地用对与错、是与非去定论。但是，身为贵族，就应该主动维护王国和王室的秩序。这是我以我的祖父的惨烈教训给您的忠告。”
　　安妮·博林道：“你什么意思？”
　　李益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尽我身为陛下册封的领主的义务，当着诸位贵族的面，向国王陛下进言而已。贵族，因为奉命守卫王国而存在，贵族的天职让我们希望王国稳定，而不是动荡不安。”
　　安妮·博林就好像抓住了把柄一样，高声道：“国王陛下只是希望拥有一位子嗣，王后陛下偏偏没有为英格兰生下王子。难道这还不够吗？”
　　李益道：“难道玛丽女士就不是国王陛下的子嗣吗？夫人，请不要偷换概念。国王陛下的希望是，都铎王朝能万世永续，而不是否定玛丽女士作为陛下亲生女儿的血统。安妮女士，你作为陛下的情妇，让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你的亲友得到了领地和封爵，也让你自己成为宫廷的明星，你既然得到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承担起相应的义务维护王国的稳定？”
　　亨利八世握着菲尼克斯之剑，道：“菲尼克斯伯爵，您也反对我跟安妮·博林女士结婚吗？”
　　“陛下，”
　　李益立刻站起来，他侧头定定地看了在宴席的角落里坐着的西班牙大使尤斯塔斯·沙普伊斯好一会儿，等宴席上的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才道：
　　“陛下，您是国王，您愿意宠爱哪位女士，是您的自由、您的权力，也是您的私事。身为您的臣属，我无权干涉。但是您的婚姻，代表着英格兰与某个国家长达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攻守同盟，这是国事。既然是国事，作为您的臣属，我有权力发言并表明我的态度。西班牙现任皇帝反复无常，让您觉得不可靠，这无可厚非。但是，您就是要为未来做准备，也请考虑一下丹麦、雅典乃至罗马帝国诸选帝侯的公主。”
　　亨利八世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道：“哦，菲尼克斯，我亲爱的朋友，你的意见很中肯，谢谢。”
　　听多了臣下对凯瑟琳的支持，亨利八世已经一听到凯瑟琳王后、西班牙就心生反感的地步。
　　虽然李益跟安妮·博林针锋相对一开始的时候让亨利八世很生气，但是，亨利八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完全是基于英格兰的利益考虑。
　　虽然对方没有提及迎娶他国公主的婚姻谈判一样困难重重。
　　“感谢您的宽宏。”
　　安妮·博林的两只眼睛都快喷火了，可是亨利八世都开口了，她只能闭上嘴。
　　她的下巴抬得更高了，这让她看上去更加傲慢。在亨利八世的角度，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侧脸，而在下面的贵族只看到了她的刻薄。
　　李益重新落座之后，查理·布兰登打圆场：“亲爱的菲尼克斯，这把魔法剑的力量是什么？它应该不是火属性吧？”
　　“哦，当然不是。它是冰属性的。”
　　“冰？不死鸟难道不是火焰的化身吗？”
　　“冰系不死鸟是不死鸟中的异种，相当罕见。不死鸟重生的传说，你听说过吧？”
　　“哦，当然。就是衔没药、乳香而自焚的那个？”
　　“如果说火系的不死鸟是在地上以没药、乳香等香料筑巢然后浴火重生的话，那么冰系不死鸟的重生就更浪漫唯美一点。”
　　“真的？”
　　“是的。据说冰系不死鸟会在五百寿元将尽的日子挑选一个满月夜，追逐着明月一直飞，飞着飞着，它的身影就会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最后变成云雾上的冰晶。帝流浆，满月夜这天晚上的月光，在我的故乡神话中，又被叫做帝流浆。帝流浆撒在冰晶上，一只毛绒绒的不死鸟幼崽就在月光和冰晶的光华中重生了。”
　　萨福克公爵夫人玛丽·都铎·布兰登立刻道：“哇哦~！只是想象都能感觉到那种华丽和震撼！如果能看一眼就好了。”
　　李益道：“我不是幻术师，无法让不死鸟重生的一幕再现。不过，如果是让月光和冰晶交相辉映，那倒是不难。”
　　“真的吗？”
　　所有的贵族都来了兴致。
　　“是的。这把剑就能做到。我记得今天是满月夜？”
　　“哦，是的是的。”萨福克公爵夫人道。
　　“请问今天的月色好吗？”
　　一直在边上侍立着的宫廷总管立马道：“今天的月色非常好，月亮看着又大又圆。最近的两年里，数今天晚上的月色最漂亮。”
　　“那倒是机会难得。”亨利八世立刻道，“就请菲尼克斯伯爵为我们演示一下吧。”
　　“那就请陛下移步庭院。靠近护城河会更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