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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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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强横的漠云城，一夕之间化为焦土，快得让人不敢置信。
赢了的洛羽义与另外三城使者一同宴饮，商讨利益分割。尚卿作为谋士，主动拒绝瓜分利益，好像他的倾力帮忙真的不求回报一样。
喝了些酒，洛羽义有了醉意，醉眼朦胧间看到满室光华，美貌的乐伎殷勤献舞，席间众人觥筹交错，志得意满到了极点。
还有谁能如他这般年轻就立下这样的功业？
带人去抄了城主府的梁邱此时穿过热闹的酒席，神色略有些凝重地走到洛羽义身边禀报道:“少主，卑职在城主府查到了兆雪郡主的来历。”
洛羽义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她能有什么来历？”
梁邱献上文书，低声道:“我们弄错了，兆雪郡主与顾城主确实不是亲兄妹。兆雪郡主本是莫厘城城主之女，与顾城主订婚之后，顾城主借机攻打莫厘城，莫厘城全军覆灭，之后赵雪才被带到漠云城城主府，被封为兆雪郡主。这其中也有吴神医的手笔，赵雪被迫喝下了忘忧散，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洛羽义一直假装不在意的饮酒听梁邱禀报，听到最后，啧啧称奇，酒劲上来，只当是听一个故事，心情并不像梁邱那样沉重。
还笑道:“如此说来，顾城主刺我一剑，我还他一剑，他抢我未婚妻，我也抢了他的，也算公平。到最后我活着，他死了，赵雪也是我的，看来我是彻底赢了。哈哈哈。”
邻桌听到他笑恭维问道不知有何喜事。
洛羽义不加掩饰的说得到了一个世间罕有的美人儿，故此开心。
探听的人露出暧昧的笑意，继续恭维，那洛少主真是艳福不浅。
梁邱虽然对这位兆雪郡主一向有意见，但听到洛羽义就这样拿她玩笑，也觉得不妥。
“少主，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郡主知道？”
“你还叫她郡主？”洛羽义收敛了笑意，教训属下，“她太无知了，有漠云城在，她才是郡主，没有漠云城，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往后，你也不必太把她放在心上。当然，她虽然没了家世，但容貌尚可，我总不会亏待了她。”
梁邱身为洛羽义的心腹，却忍不住为赵雪心底发寒，“不会亏待”，意思必定是要亏待了。也不知那身世凄惨失去记忆的女子能不能接受的了这个打击。
宴后，洛羽义与其他三城的人道别，醉醺醺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地。他一身酒气，浑不在意的问:“顾雪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这是要让赵雪知道要以他为主了。
普通侍卫慌忙跪下:“郡主不是跟随少主前去饮宴了吗？”
洛羽义酒醒了一半，斥道:“你胡说什么！”
梁邱意识到事情不对，沉声道:“少主并未让郡主跟随。少主，是否要追查郡主下落？”
“查！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洛羽义怒不可遏。
一直以来，事情都太顺利了。他要报仇，就有几城联名送兵，他要研究藤甲的错处，顷刻间藤甲就被烧了，他要火攻，对面战场上士兵穿的藤甲烧的比预计的凶猛得多……若不是他还有一点理智，几乎要以为自己天命加身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这一切，他只是那只手下的棋子。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所以他用肆意享乐破坏这种感觉，用贬低赵雪确定自己的地位。
然而赵雪不见了，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
不一会儿，负责搜查的侍卫忐忑回报，不止兆雪郡主，还有尚卿先生也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洛羽义将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大怒道:“抓住他们，生死勿论！”
然而，可以说是联手促成此事的赵雪和尚卿怎么可能被这样轻易抓住。等到洛羽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一同离开了漠云城主城范围。
官道之上，一行快马飞驰，再也不是慢腾腾的轿辇，赵雪身为北域儿女，骏马也骑得飞快。旁边跟着离开时撞见并强行要求同路的尚卿，身后是同样快马加鞭的黄珊与绿绣。
见距离差不多了，量洛羽义就算反应过来了，也追不上。赵雪一拉马缰停了下来，操控着马儿回头，与后面两个侍女一同围住了尚卿，面露危险。
尚卿也跟着她一同停下的，见自己被围，身下的马儿也吓得退后几步，举起手苦笑:“郡主这是做什么？”
赵雪道:“我已经不是什么郡主了，倒是你，跟我们够久了，要么走，要么死。”
黄珊听了心中积蓄的不忿早已涌上心头，佩剑一下拔了出来，指向尚卿。
“洛羽义背信弃义，打入漠云城的目的居然不是迎娶郡主而是攻占漠云城，你这个与他一丘之貉的小人！你们如此不仁不义，造成了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尚卿一时哭笑不得，他终于知道赵雪为什么看起来明明很爱重这个侍女，却很多事都刻意支开她。原来这叫黄珊的女子竟然是如此赤诚之人。
赵雪并没劝阻黄珊，冷冷看着尚卿如何应对。
老实说，赵雪并不喜欢这忽然横插一脚的尚卿，虽然有他参与，她的复仇计划更加完善，但这种仿佛被人看透的感觉令人十分不喜。若是可以，将此僚诛杀在此，免得以后为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尚卿奇冤无比，申辩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如果和洛羽义是同一样人，怎么会在庆功的时候离开洛羽义同你们在一起。至于百姓流离失所，战事一起，这是在所难免的，我已经勉力劝住百姓不要顽固拥护顾城主，这才避免了更多百姓的无辜死去。姑娘若不信，可以打听打听其他城城破之时，那才是真正的尸横遍野。”
说着，尚卿偷眼看赵雪，话里的刀子毫不在意的往赵雪身上扎。
赵雪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尚卿，就快要一声令下，将尚卿这种口无遮拦的人砍死当场。
尚卿忙对赵雪说:“看这路途，郡主是要去拜祭故人吧，在下也是叨扰多时了，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吹了个无声的哨子，一如他曾经闯城主府出现在赵雪眼前一样，忽然有两个轻功绝顶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黑衣人准确的将尚卿捞了就走，不留一句多余的话。
不知为何背上一轻，懵了的马儿踢踏着步子开始吃草，赵雪上前，在它身上抽了一记，骏马四蹄狂奔，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尚卿被带走，想来也是郡主默许的，黄珊只能无奈的收起剑，问到:“郡主，他方才说你是去拜祭故人，是谁啊？”
赵雪默然。
许久之后才说:“是一个城。”
又日夜兼程赶了几天路，赵雪一行人出现在了莫厘城主城的旧址之上，这里被漠云城占了，改名厘县。
城主府荒草丛生，无人敢去打理，普通百姓家倒已洗清血色，周边的百姓涌进来，重新安居乐业地过活。
也正因为此，赵雪想要覆灭漠云城时没有借用莫厘城剩余的力量。
她是个罪人，不能再为了一己之私，让更多莫厘城人丧命了。
她牵着马走进去，耳边乡音依旧，有人偶尔议论菜价涨了跌了。远离政治中心，这里竟然成了乐土。只是她曾经熟悉的挚爱的亲人和城主府中人一个都不剩下了。
黄珊和绿绣走进这里，还不觉得有怎么样，直到看到郡主哀思，才意识到这里不妥。
黄珊目露疑问看向绿绣，以为她从小在漠云城长大，对郡主的了解会比自己的多些。她不知道顾雪原本是赵雪，绿绣也不知道。
在一从不知姓名的土堆旁，赵雪点燃了带来的香烛，摆上了供品，跪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她心中默念着死去的亲人与从人的名字，还有更多的，她其实叫不上来名字的人。希望他们在天之灵，知道漠云城已灭、顾鸣清已死，能够心中稍感宽慰。
赵雪一下一下的磕头，直至磕满九个。
后面黄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行礼，郡主没叫她，况且除天地君亲师之外，别的人她是不拜的，但郡主就是她认定的君，郡主拜她不拜，又有点说不过去。
纠结着纠结着，赵雪已经拜祭完毕。黄珊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由头:
“不如我们把这墓修建一下吧，也好叫人知道这里葬的是什么人。”
“这里——没有葬人。”
满城人的尸骨哪里是赵雪一个人葬的过来的？再说那时候她被顾城主带走，也根本没时间回来安葬亲人，后来的百姓收拾此地，将人葬在了哪里她并不知道，也不想去问，就当做是这里吧。毕竟她拜祭的是一城的人。
黄珊只觉得赵雪身上悲哀的气息更重了，生怕她思虑伤身，连忙打消了继续问清楚的念头。转而说些别的转移赵雪的注意力。
几人在厘县停了两日，黄珊的属下找到了她，请她回红衣教主持大局。
黄珊问赵雪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去。其实红衣教总坛环境也不错，不输漠云城城主府。有她在，无人敢不尊重赵雪。
赵雪笑着拒绝了:“你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若郡主还有别的事要做，那我肯定是要跟随的!”黄珊兴高采烈的说。
“对不起。”赵雪忽然说。
黄珊一脸困惑。
“对不起。”赵雪重复道。
黄珊的表情渐渐变了，她不是傻子，赵雪所作所为只是不让她知道全貌，但并非事事骗她。很多证据已经隐隐指明，赵雪是故意的。
她命绿绣去卖明珠，漠云城的治粟内史就被拉下马，她献上藤甲，藤甲在战场上易燃顷刻间扭转了战局，她请她用红衣教的名义搭救流民，是进一步分化城主府与百姓，她让她把消息散布出去，可是一夕之间民怨沸腾……
黄珊不敢置信地倒退一步:“你利用我？”
黄珊认识赵雪的时间太短了，她只看到她红衣烈烈言笑晏晏的样子，以为她也是难得的同自己一样嫉恶如仇性情刚烈之人。
太天真了，这个容貌绝世的女子有着世人难以理解的险恶的心。
她是怎么做到能对自己哥哥痛下杀手，引外敌入侵与自己家园无异的漠云城？如果说从小长在深闺，在漠云城城主府呆的不痛快，那又为何要祸及府外的普通百姓？难道府外的百姓也个个都有负于她吗？
明明大家都是真心爱戴这位不沾尘俗的郡主的，明明自己一腔热血只为报答她的知遇之恩……
“你为什么？”黄珊红着眼睛瞪赵雪，“你有苦衷吗？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对无辜的人。”
兵败人亡，生灵涂炭。赵雪借黄珊之手做的仿佛只是收拢流民有惠于百姓的事，或是传些消息无关大雅的事，可是这一切积累在严密的布局中，成了压垮漠云城的稻草之一。
这些，竟然是她满心崇拜全然信任的郡主做出来的事？
可笑她之前还一心觉得是洛羽义和尚卿狼子野心，临时变卦，没想到，根源在赵雪这里。
绿绣脸上释然，终于有人遭受和她一样的痛苦了。郡主，是仙人，又像恶鬼，如果可以，她想杀了她，可是下不了手，怎么都下不了手。
黄珊迟迟等不到赵雪的回应，愤怒地拔出剑指向赵雪:“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自幼习武，立志除尽天下不平之事，诛尽天下作恶之人，你……罪大恶极。”
赵雪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了，在主动向黄珊道歉时她已想到。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一直不挑明，傻傻相信她的黄珊估计还是会努力忽略一切可疑的事，只单纯相信她的主人是个好人。
然而没有必要，赵雪已经厌倦了骗人，她大仇已报，再无牵挂。
黄珊望向窗外，依稀可以看见外面莫厘城城主府原址的残垣断壁，这景象与漠云城城主府莫名重合。她收回了剑，冷冷道:“以杀止杀，无穷无尽。我该做的是去弥补我的过失，至于你……”
黄珊咬咬牙:“你若有良心，就该跟我一起去救助这次罹难的百姓！”
赵雪却仍是摇头。
“你！”黄珊气急，她承认她舍不得杀赵雪，她已经努力在给她一个台阶下了，可赵雪却不愿意，“好，好！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若有再见之日，我必杀你。”
撂下狠话，黄珊就转身离开了。
绿绣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有奇异的安宁。原来这就是黄珊的选择。她看向赵雪，想要说点什么。赵雪却先一步开口:“你也走吧。”
绿绣抿起了嘴，倔强的看着赵雪，不说话。
赵雪却又说:“黄珊想必还没走远，你出去追上她，往后她能带着你照顾一二，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我要报仇。”绿绣眼中有按捺不住的愤怒，“你毁了漠云城，我要为漠云城报仇。”
这是理所当然的，绿绣和半路加入漠云城的黄珊不一样，她是真正在漠云城土生土长长大的人，对城主府的归属尤其的深。而这一切，都被赵雪毁了。
“抱歉。”
绿绣说:“我会跟在你身边，看着你死掉。”
那就还是不走的意思了。赵雪站起身，掸了掸白色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在意地说:“随便你了。”
洛羽义得到消息，肖似赵雪的女子在厘县出现，连忙派人来查，然而等洛羽义的人到了，赵雪早已带着绿绣一人一骑南下去了。
南域，是盛云国的皇城所在，皇室衰微，天下四分五裂，这才是诸城主自立为主、互相攻讦吞并的原因。
莫厘城是首批祭品之一，正是因为莫厘城还谨记自己是皇室册封的城，一心拥护皇室，与大环境格格不入，有莫厘城在，其他诸城的蠢蠢欲动，都是狼子野心。而今，随着漠云城城破，天下纷争四起，再也回不到原来勉强维持平和的局面。
赵雪的父辈一心拥护皇室，若说赵雪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便是继承父亲遗志，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生命里，去辅佐皇室吧。
塞上，风声入耳，有白衣女子带着随从骑马飞驰而过，无人能认出她是莫厘城城主之女，或是漠云城的兆雪郡主，也无人知道她曾经有多么惊世骇俗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最后一章了，终于写完了。算是第一篇自己写的比较长篇的小说，很多地方都写得不好，以后或许会改，但近期肯定不会了。反正也没多少人看(>_<)。
这篇文写着写着全员恶人，但大纲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的，可能我本心也……
不过还是写了个从头到尾纯善的人，就是黄珊了，希望黄珊永远正义，永远不会变。
再见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