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闲话幼学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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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初定
一个月里，虚尘陆陆续续的，将家主、那个小娃娃叔父、二娘、三娘见了个遍，才算是将初到一事完了。
然后便是早起、学文、朝食、小憩、游戏、休憩并用小食、暮食、听人讲故事的日常。
由于皇甫谧自己就是其父口中嬉游习兵、懒于学习、游荡无度的人物，更是能躲懒则躲懒，教开蒙之事扔给了做客的嵇康。
不知其他人家的蒙学读物为何，但嵇康一开始教他们的教材居然是《尔雅》，说是要规范他们的发音、词汇。
释诂篇，如、适、之、嫁、徂、逝，往也。
这便是他们这几日都需学会诵读的内容。每日虚尘都会觉得自己苦不堪言，想想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多活了一世的人，现在却连字都不认识，还要和一个真小孩一样从认字学起，真是够痛苦的。
他在这里胡乱想着，外面的天色却突然暗沉了下来，大有风雨欲来之感。他正想和嵇康说些什么，却见一家人匆匆而来，向嵇康行礼，礼毕，奉上帛书一封，口称，“方才驿站来使，送来帛书一封，道是郎君家信。”
虽然很好奇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知道人家此时最想做的必定是去看信，再者，难得能如此正大光明的偷懒，何乐而不为。
他拉着小叔父阿奴往外跑去，一路漫无目的。
“阿尘，去、哪里？”阿奴走的腿疼，忍不住问他。
“出去玩。”
“出去？一起。”
他能说只想自己出去看看外面吗？这里可是有一个真小孩了。
“对，一起找你阿母玩。”他可不能将小孩带坏了，只能将话题强行扯回来，反正人家未必知道自己的意思。
二十二、始知三国
玩，自然是没有玩成的。
他们去的时候皇甫家家主——他现在的祖父、阿奴的父亲，正在和任氏说话，说的是什么他们无从得知，因为一听闻他们到了，两人便止住了话。
虚尘只能从任氏并不算太好的脸色上胡乱猜测一二。
两人礼毕，家主便招呼两人来自己身边，问了一这几日学习如何、游戏如何的话，然后对任氏说。
“如今天下动乱未平，不是可以高卧安枕的时候。我想不独是我们，他们小儿也不应当一事不知。”
“确是如此。”任氏十分同意他的说法。
“那我便说一两件近来之事与他们听。不求通透能懂，但令耳濡目染。”家主说完此句，便对上了两双亮晶晶的目光，一双懵懂好奇，一双满眼催促。
“我也是近来才得到的消息，二月之时，蜀丞相领十万大军自斜谷口出，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出兵了。”家主说着这话，神色中竟流露出钦佩之色。
任氏对相关信息进行了补充扩展，“这位丞相出自南阳，名亮，字孔明，号‘卧龙’。他本人……。他所在的诸葛氏也是人才辈出，天下三国均有族人身居高位。”
虚尘没有注意任氏的停顿，只是在听到“孔明”、“卧龙”、“诸葛”这几个字眼时猛然惊醒，心中如有擂鼓。他飞快地低下头，眼中一片波澜起伏。
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
三国，三国！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到了何地何时，原来是三国啊。
一下子，原本模糊的记忆似乎都清晰了起来。魏、蜀、吴，看来自己所在的是魏国了。
“第二件大事，便是不久前山阳公于本月庚寅薨逝了。当今素服发哀，已遣使前往。”皇甫家主的语气似乎有些感慨，“只可惜，终究汉室不复。”这是他说的第二件大事，只是这位“山阳公”是谁？为何家主要因他之事叹“汉室不复”？
“还有一件事，洛阳有新令，减鞭杖之制。此事你们也需知晓。”
这正事就算告一段落。任氏问 ，“你这几日可还有事？”
“暂无。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我想着我们家到底不比高门世家，家中子弟不能不知稼穑，这还需得你教他们认知一二。”
“也可。待过些时日，我安排一下，便带他们去家下人所在的村庄瞧瞧。”皇甫家主同意了这话。
不久，天下起了绵绵小雨，有人自外而入，回禀嵇康来见。
嵇康来见皇甫夫妇二人，言家中母疾，需归家侍奉，特来辞别。
二十三、嵇康别
原来之前那封信，正是嵇康的兄长所书，书中道，嵇康在外未归，母心甚念，竟至成疾。他兄长此番来信，便是要他归去以安母心的。
闻此，嵇康自然忙不迭的准备回去了。
任氏二人也不拦他，只说，“你归家奉母原是应当。只是如今四野非安，恐有盗匪，需得小心才是。”
嵇康恭声应“是”。
“我家如今虽不济，也还有部曲百十人户，如此，你我便一道去挑选几人，明日雨停后，带着上路方才妥当。”这是家主做总结的声音。
嵇康不好推辞，便只能随了他意，与人一道出发挑选随从去了。
只是，这些事虚尘两个小的都不知晓。因为在嵇康前来的时候，他们两个早已因年纪太小满头困顿的缘故被人抱下去小憩了。
这一觉他睡得昏昏沉沉，竟直接从晚饭前睡到了第二日。一夜梦境千般，似前尘，又似今生。梦中，有人低叹，“心之与生，名为二物”；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我去矣。来日方长，再见有时。阿尘，勿念。”
千里终需散，不见百年人。
如果注定要相逢，那么为什么还要有离别呢？虚尘不喜离别，不愿离别，可是他此生一开始便似乎一直与离别有缘，总是在离别之中。
最糟糕的是，他还是第二日在大亮的天光中醒来，懒洋洋的享受着难得的晚起时方才被人告知此事的。
“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郎君，嵇公子已于半个时辰前同家主告别，登车归家去了。”女使复答。
二十四、教子
身边少了一个人，总会让人觉得缺了些什么。可日子却还是得过下去。
此后的日子里，由虚尘真正的先生皇甫谧开始教导二人学习。
皇甫谧本人更喜兵阵嬉游，于诗书上未曾狠下功夫，幸而如今只是教导是他们两个小儿。不过这事本就不是虚尘他们能够知道的呢？至少，一般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皇甫谧表现的还是都很有长者风范的。虚尘最多也就怀疑他实际上是不是也想去修仙谈玄而已。
这年夏，天气颇热，令人难耐。魏蜀之间还持续在渭水对峙着，吴又加入了进来。吴陈兵江夏、襄阳、广陵、淮阴一带，也想着啃下魏一块肉。
皇甫家虽然似乎很崇敬蜀地的丞相诸葛亮，可他们身在魏国，是不可能去与蜀助威的。更何况他们家也没有那个实力，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以儒传家的家族而已。
虚尘就更不用说了，一来他现在确实还太小了，二来他正忙着与嵇康通信。
信里说着些诸如，“兄长执于功名，于今年被举秀才”，“我喜老庄，愿此生常卧山林，自在无拘。然阿母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志将安存’”之类的或家中小事，或本人感慨。
看完信，虚尘有时也会用新学会的字回他一两句，“我知之”、“贺喜”、“如今谈论为时尚早”之类的简短话语，字也写的歪歪扭扭，只能勉强让人认出写的是什么。
这日午后，天极热，皇甫谧匆匆而归，去往任氏处。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来叫了阿奴、虚尘叔侄两前往。到时，才发现是皇甫谧在外得了几个大大的甜瓜，他将其中最大的选了出来送与任氏。任氏接过，又叫了他们过去分拿。
拿瓜前，任氏还不忘教导他们， “这是他得的，送与你们俩是情谊。你们又该如何做？”
两人对看了眼，齐声对皇甫谧道谢。
看到如此，任氏原本就比较缓和的面色此时方才真正露出笑意来，对他们道，“如此方是正经。你们且下去吧。”
二人高高兴兴地下去吃瓜，哪里想的到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突飞猛变的事。就连皇甫谧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兴匆匆的前来献瓜，结果却成了自己立志学习。
两人走后，任氏端正面色以一句“何为孝？”开头，开始了她对皇甫谧的思想品行的感慨。中间二人说了多少外人不知，但结果却很明了。
三日后，虚尘的先生皇甫谧前往同乡人席坦处拜见学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闲话幼学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