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魏晋]虚尘》青烟墨染

12、012 思公子

　　四十五、李氏公子

　　几天前虚尘与阿奴两个还在讨论李氏公子的事，他们以为最早也得等到人家的冠礼上才能见到真人，却不想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辽东之地，这些年平了又叛，叛了又平。今年初魏开始了对辽东的第三次用兵，到现在为止魏虽时有胜绩，能否真正拿下仍然还未可知。

　　去年魏因为有人奏说黄龙现一事，故改青龙年号为景初，更《太和历》为《景初历》，朝中上下一片和谐之声，认为这是这是魏承天命将一统天下，结束乱世的征兆。也许是为了与魏抗衡、安稳内部，今年正月蜀便也改元延熙，并且立了太子。东吴皇帝又扶持本国内的佛教，在国内修建宝塔寺。这几年，神迹频出，然而，到底也没有哪一国靠此一统天下，终究还是要看实力与运气的。

　　就在这样的时候，这一年，倭女王卑弥呼遣使来魏，这无疑对魏正统地位的确定有很大影响，既可以好好炫耀一下，又能缓解一下这么些年来的紧张气氛。因此，魏帝下令河南境内沿途欢迎。

　　虚尘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李氏公子的。

　　那时，他们一家来到了官道边的驿站里，和别的人家等待使者路过并欢送。当时，他们所在的驿站来了不少郡县里的大户人家，接连几日，驿站外都是车马不绝，一片繁忙的景象。

　　第二日，虚尘与阿奴两个正在自家所在的小院外不远处玩耍，一追一赶跑的飞起，就这样闷头跑路的阿奴直接撞上了一人。

　　“啊——”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阿奴和来人撞上后发出的声音，后者是被撞人的声音。

　　被撞的人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身后的几个随从满脸怒色，他却满脸温和，还在担心别人的状况。

　　“你怎么样？可有伤到？”那人蹲下来，对阿奴问道。

　　四十六、如斯人

　　难得一次发疯居然被人见到，不但被人见到还撞到了人。想着自己如此失礼的行为，又听到人家的问话，一向都规规矩矩的阿奴更是羞愧的满脸通红，手脚都无处安放，只是低声道歉。

　　紧随其后而来的虚尘也楞在了当场，满脑子都被惊讶刷屏，盯着人家出神。

　　啊啊啊！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做什么？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和一个小孩子一样玩疯，还被人撞见。上辈子的脸都丢尽啦！

　　但是，不能慌，不能慌。虚尘冷静下来，觉得也许人家还没来得及注意自己的疯跑了。于是，他端正了脸色，几步来到阿奴面前将人拉了过来，然后对来人见礼，“尘见过这位郎君。”

　　阿奴见到他，也才静下心来，与人见礼。

　　然后，他们就听人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我姓李，名思，乃是新安李家人。不知你们是哪家的孩子，可要我送你们回去？”

　　这声音，好温柔，好温柔啊。这人也好温柔啊。这是虚尘的想法。

　　世上竟真有这般温柔、这般君子的人。

　　虚尘敢发誓，这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温柔的人，没有之一。

　　虚尘很难想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信。

　　阿奴与虚尘还未如何，这人的随从却已经变色了，不禁发声，“大朗，家主还等着了。”

　　即便被自己的从人劝阻，他依然没有生气，而是好脾气的说，“无事，等会我亲自去见父亲说明便是。”

　　虚尘与阿奴对视一眼，而后由阿奴上前说，“我们来自新安皇甫家，住处就离这里不远，有劳郎君了。”

　　这就是同意别人的护送了。

　　阿奴会这样回答，虚尘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样温柔的人，相处起来总能让人觉得很舒服，很开心。不论是谁只要遇见了怕是都会很想和人多待一段时间。至少虚尘就是这样想的。

　　“原来你们是皇甫家的人啊。那我们走吧。”这位李思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他温柔地一左一右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向前走去。

　　四十七、倭国来使

　　倭国使者的路过是在虚尘他们到达这里后的第三天，也是那个叫李思的人送他们回去的第二日。

　　看着那些奇装异服颇具原始人风格的使者，虚尘沉默了。

　　一面他在心里笑这些人的原始愚昧落后，并自豪本朝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摆出称臣的姿态，且在心中嘲笑这样落后的魏国居然也能让人如此臣服；一面他又想起后世的那段悲惨历史，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心中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包括他们所在的国家烧个干净！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那些事现在并未发生，面前这些人什么也没做，那些事是发生在遥远的未来而不是现在。

　　他看着驿丞与对方交谈，对方的领头人说着有些怪异的汉话，对着驿丞满眼里都是崇敬与奉承，陪同而来的几个大族之人也都是一副随心所欲、有一搭没一搭的高冷姿态，突然就很想笑，并且不自主的居然从心底生出几分自豪来。

　　这里不是前生安稳的世界，不是那个钢铁水泥人人都能吃饱饭的时代，而是几千年前，百姓还在苦苦挣扎的时代，也是辉煌的三国时代。不管国家内部怎样你来我往的打仗，不管底层还有多少痛苦的人，但外族人都绝对占不到便宜，不管是魏国对上北方游牧民族，还是东吴对上南方山越，亦或是蜀国对上西南人民。这个时代是属于三国的，是落后的，也是辉煌的，外人谁都没有资格插手，只有被三国用实力揍的满地找牙的机会。

　　“阿尘，你笑什么？”看着他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竟然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阿奴终于忍不住扯扯他的袖子问道。

　　一不小心忘了保持自己未来名士风范的虚尘闻言立马摆正了脸色，回答，“见风清日丽，故笑之。”然后一脸无聊的转身，打算回去自己玩会，省的白站这里浪费时间。

　　只有阿奴得到了他的回答，却更加迷茫不解，还在认真思索，风和日与虚尘变来变去的脸色和笑容到底有什么关系。

　　四十八、思公子

　　然后，他就看到了规规矩矩站在李家主身边的青年——那个昨天送他们回去的李思。李思也看见了他们，还对两人轻轻一笑。

　　那一瞬间，虚尘想起一句不知自己曾从何处听来的话，“思公子兮未敢言”。

　　……

　　倭使在此停留了一日便又忙忙的启程继续前往洛阳了。但来此的人家却不急，趁此郊游携友的不在少数。

　　皇甫家也未曾忙着动身，所以后面李思来拜访，并请出二娘隔屏相见后虚尘两个才反应过来：天啦，原来这位温柔的李公子就是二姊将来的良人，就是与二姊定亲的那个人。

　　真是，太好了！

　　两个小孩比二娘本人还满意，就连阿奴都将自己以前的担忧不舍去掉了，只是整日在二娘面前念叨着这位李公子如何如何温柔君子，是位难得一遇的人物，又道二姊也是见过的了，从此也可以放心一段日子只待嫁去李家了云云。

　　听他说了好几次，二娘这样的好脾气也忍不住了，终于在一次他念叨完后开口，说了一句“这些我岂会不知，阿奴你就放心吧。再念叨下去，你可就要变成一个小老头了”，以此来让阿奴闭上了嘴。

　　这年的夏天过的出奇的慢，又是辽东大雨，又是什么烧羌王起事，还有倭使还在洛阳待着，三国之间不论战事还是神迹的比拼就没消停过，皇甫家又格外关注二娘的未来，主母任氏都带着二娘连带三娘出门参加了好几场宴会，家主为着家里两个小的明年能好好进入丘氏书馆也是加足了劲鞭策督促二人学习，就连皇甫谧都大半年安安分分的待在乡里学习没有外出。

　　大事小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将皇甫家一家人的精力都调动了起来，一家人都显得格外精神有力，完完全全一派欣欣向荣之象。时间竟然也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秋日时节，因为不久后就又是重九之日，重阳之节。

　　三娘想起明年此时二娘应该就已经在李家了，不免感慨，又恰逢她之前的使女年纪大了，被她放出去婚嫁了。正好近日她新挑了两个小丫头来，便把这两个小丫头取名为“重九”、“茱萸”。

　　三娘说，“阿姊有孟九，我有重九，如此方才显得齐整”。但谁都知道那其实还是因为她舍不得二娘的缘故，方才取这么个名以作念想。

　　三娘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皇甫谧、二娘、阿奴、虚尘，甚至是家主主母等人都在，正一人捧着一盏茶围案而坐。当时家主还笑眯了眼，特意板着脸说她“就你最精”，说完他又低下头，沉迷于他最近最喜爱的古简中去了。

　　然后就又是任氏与二娘三娘的闲聊时间，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她们的话题又跑到了李公子身上。显然，任氏对这位李公子也是极为满意的。

　　看着院中微黄的树叶，感受着透过窗格照射到身上的温暖的阳光，虚尘不禁放松了心神，任由自己徜徉在这温暖柔和的阳光里。他想着李思的温柔君子，在心中替二娘高兴：二娘的未来一定很美好，说不定她还会成为一位名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