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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章廿一 六界一统尘埃落定 各有所得无有悔憾(上) ...

  •   时如逝水。
      转眼已是数百年,魔界公主与暮辞成婚昭告六界,水神风神推行学堂,众仙族甚至魔族人族纷纷仿效,求学求知蔚然成风,众人皆以学有所得为荣,以无知为耻。
      律令推行颇有章程,有条不紊,便是有些许人事变化也未影响。
      众仙神参与进修之风十分盛行,几乎到了以不曾进修为耻之地步,说来有趣,历经了所谓“全息历劫”之仙神,每每让人有脱胎换骨之感,朝堂之上多了几分新气息。
      婚姻自由四字亦刻入了众人心中,只是婚姻法众多条例又将这“自由”规定了条条框框,诸如五千岁方算成年,六千岁才可成婚,对五千岁以下未成年少男少女进行诱导情感,当受重刑;婚内不顾对方意愿强行求欢亦是触犯刑律;若是在婚内或是“自由恋爱”期间以暴力手段达成目的,更应受惩,且会迎来众仙神的孤立与不屑——对至亲至爱都能下此狠手,岂能让人托付信任?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除却这些之外,还有男女同校,男女除却体力分工之外并无区别以及“自尊自强自爱”不分男女的“思想教育”,科普刑律的“法律课”,与提升术法息息相关的“科学技术”等等措施与思想,就像一颗种子,被种入了众人众魔族众仙神的心中。
      在这期间,簌离公主也被寻回,夜神殿下认回亲母,原欲接回璇玑宫偿以亲母天伦,哪知簌离公主竟为天帝太微而来,她请夜神润玉将太微送至洞庭湖,让她好生关照。
      原来天帝太微冷眼旁观确有罪过,应按律令囚禁劳改,但他神志不清,无法实行,只能命人继续好生照看。
      润玉犹豫良久,方准此奏,或许是为亲母如此挂念不值也未可知。
      润玉准许之后,簌离公主露出了一个笑容,灿如朝阳,却让灵觉颇为敏感的众仙神有了一瞬的寒意,转眼又不见踪迹,令众仙神都以为那不过是自己错觉。
      水神洛霖风神临秀乃至锦觅都深深看了一眼簌离,然太微遇难,冷眼旁观已是他们最后的仁慈了。
      天后荼姚事发,按律令理当投入毗娑牢狱,但她沉眠未醒,只能折中将她安置于临渊台旁的临渊阁。
      拨去照顾天后之人,多次见天后冷汗涔涔,低声喊着冷热之语,身上却无异样,岐黄仙官很是观察了一阵,断定是梦魇,却无法阻止,只能听之任之了。
      水神洛霖上回去探天帝太微,恰逢天帝太微疯癫,遂将探望天后荼姚之事搁置,若他能前去一探荼姚,必要讶异其状如业火焚烧如寒冰入体更如藤蔓鞭身,也必要讶异她梦境之中,一遍又一遍地眼见旭凤为人所杀,或是锦觅或是穗禾,更多的是润玉,一朝梦醒,又是一番循环反复,而她自己也在旭凤死去之后遭受各种术法加深,身心俱伤,也算是“恶有恶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因暗卫除去,蛇山上那位长辈察觉,竟步出蛇山,与润玉密谈一番,也不知他们谈论了什么,或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或是有些许淡薄的亲情,或是权势利益名正言顺之交换,或是其他。
      隔日,夜神润玉允了隐雀长老之请,让他们带荼姚回鸟族禁地,令荼姚不可离禁地半寸,廉晁自然亦随同,同担那“入梦”之苦。
      荼姚这一世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为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为的是视若珍宝的血亲后人,为的是鸟族荣光,如今被鸟族囚于见方之地深受各种术法屠戮身心之苦,儿子下落不明,在梦境中屡见亲子故去,虽有廉晁陪伴,只怕一朝梦醒,也是另一番苦楚。
      或是科技的推广,或是其他原因,六界开始盛行“科技”,科技入工商农,甚至用以学习,用以术法,人界的“生产力”渐渐提升,羌活也因此受益,曾告知锦觅,人道渐兴,她所得匪浅。
      又过数百年,天界渐入正规,鬼界羌活已成鬼界至尊,六界皆称她为“鬼尊”,鬼尊上书,愿表诚意,效法天界之行,自请并入天界,又呈上了固城王、焱城王已经黯淡的魔珠,以表诚意。
      至此,除与世隔绝之上清天外,夜神大殿可算是一统六界,其功勋便是立时称帝,众仙神也会山呼万岁无疆赞同此举。
      然而,夜神润玉似乎并无此意,依旧一心一意地推行“大同”之说。
      众仙神心中隐约察觉了一个可能性,却又忍不住自我否认,谁人会自断大统?他们请求夜神大殿留下血脉,缔结姻缘,却被夜神大殿以《婚姻法》回绝。
      夜神润玉之心意,自是六界皆知。
      可是在百年前,锦觅已挂冠而去,长芳主全权代替了锦觅之职。锦觅自称要去寻道,要知仙神求道乃是正途,断人道途如害人性命,自是无法阻拦无从阻拦。
      锦觅这一走,就是百年杳无音信,若非花界之中百花盛放如常,只怕众人以为她已亡于寻道路途。
      此时的锦觅,正在北海之极玄武所设结界内沉睡以神识继承道统。
      原来百年前,锦觅心有所感,又见诸事皆上正轨,便以寻道为由前往北海。
      在离去前,她给羌活留了口信,遗憾未能见羌活一统鬼界之英姿。
      羌活也颇觉遗憾,再有百年或许就能光明正大见锦觅一面,然而锦觅既有所感,必不能断她道途,羌活遂与锦觅约定,百年为期,鬼界归于天界,奉行天界如今所行之律令章程等。
      锦觅犹豫再三,仍是对羌活说道:“穗禾之事,我不便多言,但她若有所需,还请你帮忙。”
      羌活笑道:“至交好友,何须多言?我观她执念若能解脱,必有大造化,你也不必忧心。”
      锦觅点头道:“如此甚好,借你吉言,愿诸人道途顺畅,愿六界承平。”
      “锦觅,谢谢你,”羌活忽慎重言道,“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另一番人界境况,我想,终有一天,我们会在上清天重逢,终有一天,神愿之道不会再是罕见道途,终有一天,这世间会是大同盛世,而这一天,或许不远了。”
      “不,是我要谢谢你们。若无你们,我还只是个空谈家。”
      “噗,我们这般谢来谢去,恐怕要谢到你错过感应了,锦觅,万事小心。”
      “好,你亦要小心提防鬼界伎俩。”
      “自然。”
      羌活结束了这番交流,心念一动,来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结界。
      穗禾与旭凤正在此处。
      旭凤在几百年前已经清醒,只是心智皆成幼儿,穗禾以一套羌活全然不懂的“爱他便要欺负他”的理论和奇怪的以法力压迫的“实践”以及打一棍给一颗糖的奇怪互动竟让旭凤对她彻底死心塌地。
      而如今,穗禾已解了旭凤身上的忘川水与浮梦丹,旭凤既痛恨她又离不开她。
      此时,穗禾在他耳边低语,微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带着几分热气几分痒意:“你看,你这般对待锦觅,锦觅按你的要求爱上了你,我这般对待你,你也按照我的要求爱上了我,我们有着一样的经历,你就是锦觅,我就是你,这般,不好吗?”
      旭凤张口欲辩,却被穗禾所言惊得呆在了原处:“你要说你爱的是锦觅?我想想,是哪个锦觅呢?是那个初上天庭懵懂的葡萄锦觅呢?还是那个下凡时与你历劫患难的锦觅呢?难道时至今日,你还没认出我是谁吗?这些,不都是你与锦觅的记忆吗?”
      旭凤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
      穗禾之言如此浅显,他要装聋作哑也无有可能,只要他的脑子不是摆设。
      “不,你不是,你胡说,你撒谎!”旭凤极力否认,心中却信了八九分,穗禾所行之事,很多是他和锦觅不为人知的互动,然而他存了几分侥幸,若是穗禾只是获得了记忆呢?
      穗禾双眼凝视着他:“转头看我啊,旭凤,你看,我这双眼睛,是不是像极了那颗葡萄呀!”
      旭凤不由自主转头看向穗禾,果见穗禾那双十分熟悉的双眸盛满了初上天庭时葡萄锦觅的懵懂——他心中大惊又大怒,还有几分不可置信:“不,不可能,不可能!”
      “世间都有一体双魂之说了,谁说葡萄不能是孔雀,谁又说孔雀不能是葡萄呢?你爱的是谁,你自己都没搞清楚吧,旭凤?不要再说你挚爱谁了,这让我作呕呢,旭凤。”
      穗禾的言语就像钥匙打开了旭凤不想让人知道的心思,他痛苦不堪:“别说了,你定在胡说,你定在撒谎,我爱的只有一人。”
      “是么?我打开结界让你离去,你敢吗?”穗禾轻快地笑了,带着旭凤察觉的恶意,她轻柔地抚摸旭凤的脸颊,“不,你不敢。天后囚于鸟族禁地,天帝被带去洞庭休养,锦觅与润玉一同将这天界这六界改造出了新气象,你,火神二殿下,一个抛弃将领的战神,一个醉酒丢了第八魄的凤凰,你……回去有什么用呢?”
      旭凤抱着头不愿意再想,然而穗禾的言语如有穿透力:“承认吧,旭凤。你爱锦觅,更多的是爱一件物品被你打造的成就感,爱上了这种感觉罢了!一旦她脱离你的控制,你会不管不顾将她拉回的,这种爱,是占有是盘剥,谈不上赤子真爱。这种爱,正是我现今对你的感觉呀,旭凤。我是真的喜欢你呀,旭凤,我也是真的恨你呀!”
      羌活正欲在结界外与穗禾传讯,却见结界中跌跌撞撞跑来一魂体要敲开结界。
      来者一身大红衣衫,很容易看出是一只白狐的魂体,然而这只狐狸妖丹之弱,功德之浅薄,罪业之深,怕是再入轮回无缘修道了,也无缘保有灵智了。
      月下仙人丹朱?羌活辨认出了他,毕竟是有关锦觅的流言蜚语中的重要角色,她不可能不去打探。
      丹朱与缘机共同历劫,缘机悟出了天命不可滥用,虽无法回天界重做缘机仙子,却也保有了一丝归于道途的可能性,如今正在历劫修行。
      丹朱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世世随心所欲,不管不顾,有时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触怒他人甚至触动神罚,最终只留下了这点灵性,踏上了轮回路途。
      丹朱这一走缘机这一悟,被天帝太微点化的两个石板竟立地升仙,被接引之仙童带至了学堂,进行初步的学习。
      倒也算有始有终了。
      丹朱踏上鬼界,便被穗禾察觉,摄来了此处。
      他眼睁睁地看着穗禾按着自己和旭凤所教导的情态去教旭凤——他最疼爱的侄儿,他一生无情寡爱,唯对这侄儿视若亲子,心中苦痛烦闷却无法排解,如今穗禾字字句句何尝不是在敲打他,他不由得心底发寒,只想离开此处。
      羌活见了丹朱,怎可能会有好脸色,她顺手又加固了一下结界,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
      穗禾接获羌活传讯,得知锦觅去寻觅大道,笑着笑着便流下了泪水:“羌活,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她看了看旭凤,又看了看丹朱:“无妨,再蹉跎个数百年,或许我心结就解了。”
      至于这二人,与她何干?
      她未将这二人以鬼魅伎俩设计入六道轮回受苦,已是善心大发了,鸟族穗禾,从不善良,只有一肚子诡计狠辣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北海之极。
      锦觅来到此处,只觉寒冷,然这冷意,令霜花本体感到了无比的惬意。
      这是一处球形结界,锦觅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到了结界处,倏然便被吸入了结界。
      结界中,她见到了一团光影,似是个人,男女不辨,声音亦是雌雄莫辨似远似近:“看来这位小友,必是有缘之人了。吾乃玄武,在此封印穷奇真身。万物生而天道诞,然初生天道何等孱弱。穷奇吞噬万物之时,曾吞噬了天道一角,天道便生缺失,才会为刑天所伤,被魔气染上,如今穷奇真身已毁,再过千年,天道便会自行补足。届时,人道将兴,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但这些,老家伙们是管不了了。你有缘来此听我唠叨,必是水系后辈,必有法宝暂行天道,如此,便赠你一礼。待你醒后,你所赠予天界之法宝便会回归你手。”
      说罢,锦觅元神见到了一卷水系术法传承。
      她不由自主陷入了沉眠姿态,以元神去领悟水系至高道法。
      在锦觅沉睡期间,天界又过了百年时光,润玉窥大道飞升上清天。
      在飞升前夕,润玉似有所感,自断大统,此后天界再无天帝,而是分而治之,刑律监察各司其职,又有锦觅留下的堪称天道的“紫炁”暂代天道之职,行赏善罚恶之举,众仙神心有避忌,不敢怠慢也不敢以权谋私,久而久之,竟成风气。
      润玉这一举措和润玉此前所行举措,书于卷轴之时,史官无从下笔,只能以人言分论之了。

      其政褒贬不一,或曰革新变旧功在千秋,或曰大盗移国罪在不赦。
      然天道彰其功德,举霞飞升,六界皆受甘霖,病者康健,康健者延年,修行者修为皆增。
      胡说子谓其弟八道生曰:“褒贬不一者多,举霞飞升者寡,令吾唏嘘。”八道生曰:“天道昭彰,自有评判。”
      胡说子抚掌笑叹:“善。”
      ——《伪·天界史·列传·玉相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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