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司东辰》东窗老僧

6、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夕阳渐渐西斜，空气只余几缕烟灰的味道，城南大火俨然已经被扑灭了，窗下的街又恢复了喧嚣。

　　知湮看着板蓝根，这个人，自从瞧了床上的病人之后，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来了许久了，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看他眉头紧锁，知湮好几次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板先生，我家小厮怎么样了，性命有无大碍？”

　　“你出去。”

　　“哈？”

　　“出去！”

　　真是个怪人，知湮无奈，只好退出房门，默默地带上了门，倚在门边，静静等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知湮等的昏昏欲睡，房门吱呀~一声，板蓝根满手是血走了出来。

　　“你可知道你那小厮是怎么受的伤？”

　　“这……”知湮一时语塞，他怎么知道这人是如何受的伤。

　　板蓝根看他吞吞吐吐，直接接过话“他浑身是血，不是刀伤，也不是箭伤，是被一种极细的金属丝线割的，这种丝线，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千愁丝。”

　　“那又如何？”

　　“并不如何，也罢，那小厮在下已经用药医好他了，只不过身上的伤还要多养几日，你要精细的照顾着。”

　　动身欲走，又转过身“您的小厮是女儿之身，您大可放心，还望您好生照看她，板某在这里谢过……知湮姑娘。”深深一揖，转身便走了。只余知湮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回过神来，知湮回屋，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板先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她身上血迹踪迹全无。知湮看着榻上的人，肤如凝脂，发如黑缎，倾泻在床榻上，真真是个美人。

　　“咕噜噜……”知湮肚皮响了，她这才想起今天都没怎么进食，下去找点吃食去。一楼是江湖酒家的大堂，用来招徕顾客，所以，吃食都在这层。知湮点了几份清淡小菜，便唤小厮，急急跑来一个约莫十三四的半大少年，十分机灵的样子，

　　“小子，跟你打听点儿金都的事儿。”

　　“公子，您算是找对人了，我可是这一片儿出了名的包打听，人送外号‘小灵通’。”

　　扔给那孩子几两银锭子，那孩子拿着钱在身上蹭蹭，满脸堆笑，

　　“公子您尽管问，小的口碑贼好，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证消息准确、及时、标……”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你可知道千愁丝？”

　　小厮被问得微微楞了一下，“也难怪您不知道，毕竟您才来三日……”

　　“你怎知我才来三日？”

　　“不是跟您吹，小的我别的本事没有，从八岁就在这儿跑堂，看人一看一个准儿，您信不信，我能过目不忘……”

　　知湮看着眼前瘦猴儿似的黑黝黝的小子，滔滔不绝，无奈的扶额“小子！说正事儿！”

　　那小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不好意思公子，我这一说高兴，给忘了正事儿了，这千愁丝，金都只要稍微住的久一点的人都知道，那是城南千愁阁的东西。”

　　“千愁阁？”

　　“可惜了了，今天城南走水了，千愁阁可真是倒了大运，被这场火烧的干干净净。您在金都也住了几天了，应该注意过，城南最高的塔，那就是千愁阁。要是不烧，坐在咱家大堂还瞧的见呐！”黑脸上全是骄傲。

　　原来是那个塔，知湮先前以为是寺庙佛家的舍利塔，“那……这千愁阁是做什么的？”

　　“喝！您要问这，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这千愁阁，是整个金陵，不不不，应该说是整个樾国，或者说这整块儿大地，最大的--勾栏院”声音拔高了几度，引得旁桌的客人纷纷侧目，被人一看，他仿佛受到了鼓舞，说的更加起劲儿，

　　“勾栏院，情债窝儿，说青楼没什么奇怪的，怪就怪在解千愁的那些漂亮的小娘子都不卖身，那些小娘子个顶个的水灵，漂亮，随随便便找个金主儿，小妾也行，不一辈子吃喝不愁，还用的着在那种地方。

　　听人说，千愁阁从各个地方收无家可归的女人，有些养不起女儿的，也往里送，千愁阁出的价高，且来者不拒。这些小娘子也怪可怜的，无家可归，也只能往勾栏院里跑。千愁阁依着她们的底子教化，调教出来的美人儿各有千秋，啧啧啧，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一眼，这辈子也算值了。”这小子摸摸自己没长毛的下巴，满脸陶醉。

　　知湮见他表情，伸手朝他后脑勺抽一巴掌“小不正经！”

　　旁边有人接话，“照你这么说，这千愁阁听着只往外掏钱，不见往里进钱。天底下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客官别急，听我细细道来。有些有钱的主儿，看上了千愁阁里的姑娘，摸不着，馋呐，把自己的小妾或者买个丫鬟送进去，让千愁阁里的嬷嬷教着，费用可是高的很。”

　　“听你说的这么玄乎，啥时候俺也进去看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

　　那小子看看他“客官，那地方可还真不是您想去就能去的。”

　　“老子有的是钱！”

　　“钱在那里，不顶大用。它是整个樾国最大的信息集中地，由千愁阁主建起来的情报网。要进它的门，可不容易，你不光要拿着上万的金子，还要你的一个秘密。

　　你带来的东西由门童往里传，经千愁阁主过眼之后，才决定要不要让你进去。它也贩卖秘密，不过不是用钱，而是用秘密交换秘密，想要知道秘密，得付诸更多的秘密。当然，如果你的秘密让千愁阁主感兴趣，分文不取，也可以让你进。”

　　知湮惊叹，看来真是在那里呆得久了，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地方！

　　“这个千愁阁这么猖狂，不怕有人收了它？”大胡子接过话茬。

　　“客官多虑了，那是什么，藏着天下秘密的地方，拉拢还来不及，既然能在这应天城存在这么久，那也是有些本事的，有了秘密就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窥伺秘密的人呢，谁不想抓着别人的把柄，让自己受用？”

　　“这阁主真厉害呀……”

　　“了不得了不得。”

　　“那这个阁主多大了？”

　　“真去看看啊”

　　“是男是女？”

　　“哪国人？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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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说完，周围哄闹起来，“停停停！都别吵，阁主姓解，名千愁，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我也没见过，我说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没听过瘾的，也没了。”朝知湮一鞠躬，“谢谢公子的银两。”

　　知湮也已经吃饱了，吩咐那小厮一刻后送上去几道清淡小菜，一碗粥，便上楼了。这应天金都，真是暗流涌动，什么时候，访一访那千愁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