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死首丘》楚清嘉的盒子

25、章二十五

　　之后两天的行程安排的是去冰雪大世界和中央大街。
　　今年本就是冷冬，冰雪大世界里更是比正常的室外还要低上几度，从冰雪大世界苟延残喘出来的几个人发誓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真是想不开，”刘远星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大冬天的，我就应该去海南岛养老，为啥要跑到这来遭这份罪。”
　　赖雨时在一边偷偷笑，“星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这里面冷的要命，你穿的那个鞋风一吹就透了。”
　　“就是啊刘远星，”瞿凌在旁边一脸嫌弃，“我们几个南方人都没喊冷，你一个北方人丢不丢人啊。”
　　“真不是我说，姑娘们，明儿我们就找个商场坐着喝奶茶吧，实在是太几.把冷了。”
　　“那可不行，我们还要在索菲亚教堂前面拍美美哒照片呢，你自己喝奶茶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到了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和所有地区的步行街一样，街道两边林立着各种商场和独立店铺，唯一的区别在于街上铺着的石板很硌脚。
　　沿街是各种卖小吃的商贩，卖的东西虽然并不别致，但总有许多游人会停下来买。
　　非要尝试马蒂尔大冰棍的刘远星，在拿到手之后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结果就是舌头粘在了冰棍上，急的半天都下不来。
　　几个人在旁边笑得肚子都疼了，只有赖雨时在一边很担心地看着他，“星哥你别硬拽，舌头会被拽掉皮的。”说着拉着曲明璞他们要进旁边的商场，“我们进商场暖和一会吧，要不星哥的舌头一会真拿不下来了。”
　　几个人进了商场，还是没止住笑，气得刘远星在一边瞪着眼睛口齿不清地骂他们，“做个人吧！”
　　在商场逛了一会，到了饭点，大家在商场里面找了家餐厅吃饭。
　　大家一边点餐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下午去完教堂，晚上再看看夜景，也就差不多了。”原清划着手机屏幕说。
　　“你们定的明天中午的机票？”曲明璞在一边问他们。
　　“是啊，老刘受不了了，天天嚷嚷着这边太冷，”原清打了个哈欠，“我们打算飞海南，正好姨妈家不是在那边有个房子空着，我跟她打好招呼了，去那边待一阵子，也就差不多快开学了。”
　　赖雨时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果茶，想着富二代的生活就是随心所欲，就被刘远星cue到了，“你俩就要回遥远的大兴安岭过二人世界了，小雨时啊，你可好好提点提点老曲，别让他在你爸妈面前丢人了。”
　　赖雨时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说，“曲老师够好了，不用我提点，他也不丢人。”说着他看着曲明璞笑了笑。
　　“我……这一口狗粮，呛得我肺疼，”刘远星在一边捂着胸口，“行吧，你俩任重道远，好好的就成。”
　　曲明璞看了看刘远星，又看了看赖雨时，浅浅的笑道，“嗯，肯定好好的。”

　　隔天上午，送走了去海南的一行人，赖雨时和曲明璞也回了酒店收拾东西。
　　两个人正整理着衣服，赖雨时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点开一看，是原清给他发来的微信，是一张他和曲明璞的照片。
　　原清：滑雪那天照的，当时觉得你们俩特好看，嘻嘻。
　　照片里的赖雨时和曲明璞拉着手，大概是赖雨时刚开始学滑雪，一下没站稳，曲明璞在后面拉住了他，他回头笑着看向曲明璞，曲明璞也看着他的脸，笑容里满是温柔。赖雨时的脸红红的，笑的露出洁白的牙齿，阳光刚好洒在他们身上，两个人看起来美好又温暖。
　　赖雨时捧着手机看了那张照片半天，回复原清：“我也觉得好看，清姐。”
　　过了一会原清回复了他。
　　原清：嗯。
　　原清：飞机快飞了，我先关机了。
　　原清：对了，最后一句。希望以后家宴上能看到你们俩一起鸭，嘿嘿，爱你们两个（*╯3╰）
　　赖雨时回了个表情过去，保存了那张照片，顺手设成了壁纸。
　　曲明璞看他半天没动静，凑过来问他，“傻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你看，”赖雨时把手机屏幕给曲明璞看，“清姐给咱俩拍的，好看吧。”
　　“好看，”曲明璞亲了亲他的脸，“你最好看了。”说完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顿了顿，然后摘下了耳钉。
　　“怎么了？怎么摘了？”
　　“先不戴了，”他把耳钉收好放在包最前面的小口袋里，“我怕...你爸妈不喜欢。”
　　赖雨时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眼睛觉得热热的，他凑过身抱住曲明璞，小声在他耳边说：“谢谢你，哥哥。”
　　“这都没什么的宝贝，”他摸了摸赖雨时的脸，“我就希望，我们能好好的，就行。”
　　“嗯。”赖雨时背过身去整理东西，忍着眼泪不想让曲明璞看见。
　　“好好的”这三个字刘远星也和他们说过，听起来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带着十分厚重的期盼。曲明璞的黑色耳钉，他从来没有摘下来过，赖雨时一直猜测着是不是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却从没问过他。
　　他有点害怕知道答案，更害怕答案是，这个耳钉与横亘了他青春的那个男人有关。
　　下午，两个人坐在动车上，赖雨时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神色始终恹恹的。
　　曲明璞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可能只是有点困了。
　　于是他靠着曲明璞的肩膀，很久没说话，久到曲明璞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赖雨时突然轻轻地叫他，“哥哥。”
　　曲明璞用脸轻轻贴着他的，“怎么了，宝贝？”
　　“其实...其实你可以不用把耳钉摘下来的。”赖雨时很突兀地说了一句。
　　“没事，摘了也就摘了，没什么的。”
　　赖雨时沉默了一会，又说，“那只耳钉，对你很重要，是不是？”
　　曲明璞“嗯”了一声，“那是我妈妈的东西...她不在了，我就一直戴着它。”
　　赖雨时不再靠着他了，他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姨她...”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那黑钻本来是她戒指上的，她走了之后我就取下来戴在耳朵上了。”
　　“你会难过吗？哥哥。”
　　“不会吧...不怎么难过，因为已经过去太多年了，唯一难过的是，我已经有点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可是我不想忘了她。”
　　“你不会忘的...阿姨的样子肯定也很美，肯定也很温柔。”
　　曲明璞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曲老师就很温柔啊，所以猜得到。”赖雨时垂着头，“我想跟你道歉，我原来一直以为...”他欲言又止。
　　“以为什么？”
　　“我以为，那耳钉会和你之前的...对象有关系...”
　　曲明璞用力掐了掐他的脸，“是不是傻，嗯？他有什么好的，让我把有关他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
　　“不是都说嘛，”赖雨时小声嘟囔着，“什么初恋是白月光...”
　　曲明璞一脸黑线，“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赖雨时仰着头看着他，“你现在...会不会恨他啊？”
　　“现在啊…不会了吧…”曲明璞低着头，手指头抠着座位前面的置物网，“但刚分手的时候我是真的非常恨他，特别是抑郁的时候，恨不得去杀了他那个女朋友。”曲明璞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赖雨时在旁边听着心都被揪了起来。
　　“可是慢慢的，我走出来之后，就不会再恨他了，甚至开始理解他。毕竟，如果有一条正常的，平坦的，好走的路可以走，谁会选那条难走的呢？所以现在我也…希望他过得好，那也算是前几年我那些难熬的日子没有白费吧。”
　　“可是…你为了他都出柜了啊…”赖雨时把“出柜”两个字咬得很轻，“而且还和家里……”
　　“小雨，出柜不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就算没有他…我也迟早会和家里说的，”他想了想，“恨一个人不是件好事情，那个人不会知道，反倒是自己会被越压越垮…索性就走出来，不再去想了，才能遇到更好的人，不是吗？”
　　赖雨时在旁边撅了噘嘴，搂着他的手臂问，“那我是更好的人吗？”
　　曲明璞笑笑，反问他，“你说呢？”
　　赖雨时没说话，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曲明璞摸了摸他的脸蛋，偷偷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轻声说，“乖，睡一会吧。”
　　赖雨时仿佛卸下了心上沉重的担子，靠着曲明璞的肩膀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他睁了睁惺忪的眼睛，无意识地问，“哥哥，几点了？”
　　“六点多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赖雨时靠着自己的椅背坐好，发现曲明璞僵在那半天没动，问他，“怎么了？”
　　曲明璞笑着胡噜了一把他的头发，“胳膊麻了。”
　　“啊……”赖雨时赶快帮他捏了捏胳膊，曲明璞笑着拍掉他的手，“别…别捏了，越捏越痒。”
　　赖雨时嘻嘻地笑着，手被曲明璞拍掉又去和他闹。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还有20分钟就要下车了，赖雨时附在曲明璞耳朵边上悄悄问他，“丑媳妇就要见公婆了，紧不紧张？”
　　曲明璞用力掐了掐他的脸，这小孩现在和他混熟了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一点也不复原来腼腆害羞的样子了。
　　“不紧张，就是害怕你爸妈会不喜欢我。”
　　“那不可能…”赖雨时得意的扬了扬眉毛，“至少我妈和我姐都会喜欢你的…他俩跟我一样，都是颜控。”

　　下车之后，赖雨时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来接站的爸爸妈妈，他兴高采烈地跑过去，“爸！妈！这是我们合唱团的曲老师。”
　　曲明璞大大方方的和赖雨时的爸妈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曲明璞，之后这些天在家里住，要麻烦叔叔和阿姨了。”
　　赖雨时的爸妈都很热情，赖妈妈笑呵呵地看着曲明璞，“不麻烦不麻烦的，小曲啊，雨时在家总是跟我们说你的事，我就说这孩子真优秀啊，今天一见啊，长得还这么好。”
　　赖雨时爸爸在后面扯了扯自己媳妇，“好了好了，快上车吧，俩孩子坐一天车也累了。”
　　天气很冷，但车里暖风开的足。赖雨时爸爸在前面开着车，时不时地和曲明璞聊几句。赖雨时靠窗坐着，转头看着窗外忽明忽暗地灯光，在黑暗里却偷偷地用食指勾住曲明璞的小拇指。
　　大约在快9点钟的时候，几个人到家了。赖妈妈让曲明璞住在了楼上跟赖雨时挨着的房间，帮两个男孩整理好床铺，她就回房休息了。
　　赖雨时在曲明璞房间呆着，没有马上回自己房间。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嘟嘟囔囔地说，“晚上咱俩一块睡吧。”
　　曲明璞坐到他旁边捏了捏他的耳垂，“之前不是在一起睡了好几天了吗？回到家还这样被你爸妈发现了该多想了。”
　　“哎呀，他们不能发现…再说了，就是因为这几天一直一起睡，现在才不想自己睡啊…”赖雨时声音里有点委屈，“你不搂着我睡我都睡不着了。”
　　曲明璞看他委委屈屈的样子，捧过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乖点儿，去睡吧，嗯？”
　　赖雨时不情不愿地一步一步蹭了出去，刚关上房门，他又打开门探头进来，悄咪咪地和曲明璞说，“半夜我过来找你，嘿嘿。”
　　曲明璞被他逗笑了，过去照他屁股上捏了一把，“行，我等着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