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手艺人》纸氤墨痕

8、失传的魏紫

　　俗话说，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小义没太听出来，袁爷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林其的潜台词。“寻摸个能伺候好的下家”，能伺候好的，就说明这花怕不是随便谁都能养明白的品种。他眯着眼睛，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捧回了他那把小茶壶：“小伙子想出手什么花？”

　　林其一笑，直截了当的说：“三盆茶花，三盆牡丹，都是正开着的。”

　　“小伙子了不得。”袁爷这次是真的十分惊叹：“这季节就能伺候得茶花开花，可真是不容易，有照片么？”
　　“有。”林其痛快的掏出了手机，他临出门特意在家里拍好了几盆花的照片，每盆花都拍了好几个角度，就是预备着眼下这情况的。立刻三下五除二翻到手机相册里那几张照片递到袁爷手里。
　　小义也赶紧凑过去看。

　　袁爷看见照片眼睛就直了，拍着大腿连喊了两三声“好”，这下子孙老和李老也坐不住了，纷纷凑了上去，围着林其的手机啧啧称奇。这下可就把小义挤到一边儿去了。他也不好跟两位老爷子抢位置，只好站在几人身后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抻着脖子看。

　　“货真价实的名品！更难得的是品相太好了，若真如这照片上一般无二，这样的花可真是太难得了。”袁爷一边看一边感慨。

　　“可不是？你这馥郁堂可多少年没见着这么好的花了！”李老也不住感慨。
　　袁爷把那些照片挨个往下翻，翻了没几张俩老爷子就觉得不过瘾，拦住了他继续往下翻的手。
　　孙老率先开腔：“这么看可不够清楚，老袁你快把你电脑抱出来，把照片挪电脑上放大了仔细看。”

　　“对对对。”李老也跟着附和。

　　袁爷见大家都这么说也不推辞，放下手机就转身进去抱出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桌子上。林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数据线递过去。别看袁爷有些年纪了，电脑却玩的相当熟练，三两下就把照片传到了电脑上，点开了大图。

　　放大了看这几盆花更是十分动人。每个角度看上去都十分漂亮，用李老的话来说：“这种品相的花简直比今年昆明茶花展上的那些还要漂亮。”

　　林其心里暗暗嘀咕，那是自然，空间出品的肯定是品相极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啊，要是把那盆十八学士拿出来，准得吓死你们。不过听了几个老爷子的赞叹，林其的心里也算有了个底，看这架势，这几盆花应该每盆都比那个八万八一对儿贵点吧？

　　“啪”的一声，孙老也拍了大腿：“哎呀，看了这大图更想直接看看这花了。小伙子你怎么称呼？”
　　“我姓林，林其，双木林，其实的其。”
　　“那我托大叫你声小林，小林你这花要出手的话就先找车拉来让我们看看吧。”

　　“小义，你可算是撞上了！”袁爷盯着那几盆茶花感慨着：“这两盆状元红正适合送你家老爷子。至于别的，”他转向林其：“小伙子，要是这些花就跟照片上的一样的话，你就直接拿到我店里来吧，你要是急着出手，我现在就能给你拿下来，准保给你个全花市最高的价！当然，要是你不急着出手，放在我店里我给你寄售也成，虽说慢了点，但是价格估计会比我给你的高一些。但是，前提是——”他略严肃了几分：“前提是这花得跟照片是一样的。”

　　袁爷话说的格外实在坦诚，一来他是真的喜欢花才开了这家店，这种品相的花他实在想要，二来他也是为了让林其把花留在他店里出售，毕竟这么好的花实在难得一见，若是在他店里摆出去也算是更打响了他的招牌。

　　“袁爷您都这么说了我这儿当然没问题。”袁爷说的坦诚林其也就格外痛快。“那我这就去找车把花拉过来。”
　　“别急别急，老袁你先往下翻翻照片，还有牡丹没看呢么不是。”孙老恨不得上来抢鼠标了。

　　袁爷这才继续往下翻照片。

　　下张图是那盆魏紫，照片刚一点开，一屋子人都没声了。

　　林其有点茫然的看着几个老爷子嘴巴都长大了，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位小义，这位也是一脸懵逼。

　　过了得有两分钟，孙老才颤着声音出了声：“这……这怕不是魏紫吧？”

　　李老摘了自己的眼镜用兜里掏出的手帕擦了又擦才戴回去，脸几乎要凑到屏幕上了：“綎红魏紫拳如蕨，而况姚家进御黄……看这花瓣，可不得有七百余？这就是魏紫啊！“

　　林其这会儿有点回过味儿来了，看几个老爷子这架势，这魏紫，不会是失传了吧？可他之前百度的时候，明明看网上挺多卖花苗的啊……

　　袁爷定定的看着照片，一脸严肃的往下连翻，在孙老和李老的惊呼声里，把下面的姚黄和二乔的照片也都一一翻过，这才转过身对林其说——

　　“甭找车了，我看你那花儿有几盆恐怕得有一米六以上高度吧？”袁爷探询的看了林其一眼，见他点头才接着说：“一般的车别憋屈着了花，磕了碰了什么的可就糟蹋了。小林，你这花要是跟照片一般无二，可不是小数了。我得见到花确定了才能跟你详说。我这儿有专门运花的车子，小义，既然也有你的份儿，就辛苦你跟小林跑一趟吧？”

　　“没问题！”小义答应的相当爽快，他转头就朝着林其自我介绍：“我姓关，关义，我开车跟你回去。”

　　“你好。”林其连忙回应，他算看出来了，这袁爷和关义都是痛快脾气，而孙老和李老也快等不及想要看花了。所以林其干脆也不废话，没多问这个魏紫是什么情况，把手机和数据线揣回兜里道：“那现在就走吧。”

　　关义这人不仅爽快，还自来熟。林其跟他同岁，俩人也还算有共同语言，所以这一路上就已经混熟了，互相开开玩笑，彼此都还觉得挺投缘的。当然，两个人也都挺有分寸，也没交浅言深，所以一个多小时车程下来大家也就扯扯淡，林其了解到关义是军人，家里似乎也都是这一路的，应该算是个军二代。林其也自我介绍是漂在帝都的外地人，大学是在本地上的。

　　男人嘛，聊天无非军事，政治，新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俩人一路神侃，都觉得对方性格挺对脾气。

　　关义在车上等，花是林其自己从楼上搬下来的，本来关义想上去帮忙的，但是林其说自己狗窝太乱，而且搬下来的花也得留人照看着，所以拒绝了。其实也是，虽然一次只能搬一盆要跑好几趟才能搬完，但林其租的这种老小区楼道太窄，两个大男人在里面搬东西还得互相让路，不如一个人多跑几趟来得痛快。

　　因为关义的缘故，林其先搬了那两盆状元红。搬花间隙，他找空搜了下七百花瓣之类的关键词，这才了解到，魏紫倒是一直都有，花瓣也都是牡丹中最多，但都是不如古人描述中七百余花瓣的，不知是原品种失传了，还是只是古人的夸张描述。而林其拿出来的这盆，花瓣货真价实重重叠叠，乍看上去每朵花都大如银盘，整盆花盛开十来朵，富贵堂皇至极。

　　看来仓促间还是做事不够缜密啊……林其忍不住感慨。好在其他花并没想象中那么值钱，姚黄和二乔虽然品相都极好，但也不至于像魏紫这般夸张。总之，这盆魏紫也算是填补了，六盆花加一块儿应该能够上预期的价格，说不定还更高一些。

　　等所有花都搬下来之后，林其发现自己都没怎么喘粗气，好像身体素质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好了不少。

　　“哥们儿身体不错啊。”关义看见林其头上都没见汗忍不住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而且你这花也太漂亮了，我这不懂行的都觉得好看。这回我们家老爷子那边我可有交待了。”

　　回程又神侃了一个多小时，俩人一路从巴以冲突讨论到美国经济危机，从英国脱欧到某总统微博执政……聊得到回了花市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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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魏紫确实是据专家说有七百多花瓣，是牡丹里头花瓣最多的品种。然后现在市面上的魏紫大多都是类似的品种，因为颜色仿佛，然后花瓣也多，就都说是魏紫。其实不算正宗的魏紫。古时候那种大如银盘的，现在是基本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