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之旭凤归宁》卿菓zi

34、灭世黑莲

　　这一夜，魔界注定无人安眠。如若魔尊败了，他们无法想象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何种未来。
　　魔界子民向来逍遥自在，无甚拘束。虽说上头由魔尊掌管着，但除开例行的征兵御守外，再无其他琐事烦扰。与前魔尊焱城王三不五时便集结兵力想要攻打天界自找没趣不同，现今的魔尊旭凤，修为比之焱城王要强横许多不说，又天安一隅不喜兵戈，从未有主动挑起战事之意。如此与他们而言，是再好也没有了。
　　只可惜，魔界不与人来犯，人又找上门来，也当真是事不遂人愿呐。
　　彦佑孤身立于长生殿的正脊之上，远眺着忘川方向，平素玩世不恭的面上具是肃穆之色。他虽非魔界中人，但此战结局为何，他同样在意。只是眼前局势，他是两头担忧却又两头都落不着好。为着锦觅，彦佑担心若果是旭凤败了，润玉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而因着干娘，彦佑又恐润玉输了，他该如何承受这一结果。

　　彦佑有些头疼的望着屹立在魔界八方的八根光柱，心底一声长叹未歇，却是瞧见月下仙人的身影抖得在身旁显现，还未待他张口询问，便火急火燎的冲他说道：“不好啦，锦觅不见了！”
　　“什么？！你不是看着她吗？”彦佑闻讯惊愕之下，不由得脱口问道。开战之初，他们便有所感应从睡梦中瞬时清醒，未防锦觅做出不可预估的傻事，这才让月下仙人在丹凰殿以陪伴之名看着她。而他则出来观察局势，若有不妥，便照事先商议好的，先离了魔界再说。哪知道，这般防范着竟还是让人给溜了。
　　“哎呦，锦觅这丫头如今鬼精的很，趁老夫不备在茶水中洒了些曼陀罗花的花粉，待得老夫醒转，她人就不见了。”月下仙人说着，极是懊恼的一跺脚，自责道：“都怪老夫太过大意，以为亲自看着就不会出事，没成想还是让那丫头给跑了。”
　　“怪不得你，她若打定主意存了这番心思，不论你我都防不住的。”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用。
　　彦佑忧心忡忡的看了眼水天相接之处，朝月下仙人低哑道：“走。”话落，不待月下仙人有所反应便化作一道流光极速飞去。不知为何，他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如果锦觅当真去了前线战场……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月下仙人见此也不再耽搁，随即化作一道红光紧随而去。

　　霜色身影现身在忘川河畔时，因二人交锋而形成的灵力圈已与润玉不足十丈之距。观其速度，不消片刻，便可将润玉完全吞没。润玉事先虽得了穷奇之力，但与此时的旭凤相较，终还是有些差距。再者，由八道光柱积聚而来的能量，随着时间渐长已能作用于旭凤之身，且只对魔族有所助益。
　　润玉有些疯狂的看着身前缓缓逼近的赤金色光圈，狰狞不甘的面上竟有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解脱。
　　或许早在他爱上锦觅的那一刻，亦或者是在失去生母的刹那，他的心就变了。他这生所求不多，一个锦觅，一段亲情，可结果，他哪一样都得不到。他执迷痴妄，醉心于权势，执拗的想要掠夺一切，将任何阻碍他之人事，一一毁掉。也许唯有如此，他那卑微的心愿才能有达成的一日。可是，他感觉很累，全身心的感到疲惫……如果，他就此死去，这些让他欲罢不能又怅然若失的情感和欲望，会否就可以结束了？
　　答案为何，润玉无法知晓，他只是想：如若今次他还能活，他必当竭尽所能，达成所愿。
　　如此矛盾的心思清晰无比的传递出来，从何时起，他的心便纠结着，再未解开。

　　润玉自顾思量，却从未想过，也许旭凤自始至终也没真的想要他的命。
　　与旭凤而言，经此一役，润玉若能就此退去，不再来犯，便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二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料到就在下一瞬，竟会有一抹霜色身影飞掠至灵力圈中，挡与润玉之前。
　　锦觅原只是记挂旭凤，怕月下仙人同彦佑不肯，这才往月下仙人的茶盏中下了些迷药偷偷跑来。可入得战场见润玉局势，她又不禁忧心起来。虽说现在她已厌极了他，但相识一场，她并不愿眼睁睁的瞧着润玉就此死去。更何况，如今她这条命，是润玉拿半数仙元换来的，她断不能作壁上观，视若无睹。
　　而凤凰，她爱他，却是再无可能。这样的她，若果能用这一命换两界安宁，换他一生不忘，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凤凰，再见了。若有来世，我愿作魔界一缕烟尘，常伴你身……

　　锦觅毅然冲入灵力圈的那一刻，似终于了悟般，心落菩提。
　　可就在她闭目等待那一击时，却是过了许久都未觉任何疼痛。锦觅疑惑之余，不禁有些迷茫的心道：
　　莫非……是凤凰同润玉相抗的灵力太过强横，致使她毫无痛楚的就魂飞魄散了？可这也不对啊，现下她还能思考，也并非一缕游魂，怎么……
　　锦觅在百思不解之下，试着睁开双眸，而后目中所及之象，更是令她感到惊异万分。此刻，她似是被一股极温和的灵力包裹着悬浮与空中，举目四望，她觉自个儿应处于一个庞大的空间中。四周被浅淡的黛紫色光晕晕染的看不太真切，她只能靠对花卉的天生直觉依稀辩得，那最里层之物，观其形状纹理，应当是莲花的花瓣？可是……锦觅心中虽这般猜测，但又不十分肯定。瞧这比她站立着还要高出许多的莲花花瓣，即便是在花界，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
　　此物，真的是莲花吗？！

　　锦觅纳罕着，却不知现下的忘川河畔，一众仙魔兵士具是用怔愣的目光，望着那朵骤然出现在战场上空的黑紫色巨莲。仿若这天地间只有那一朵巨莲，带着远古洪荒的气息，越时空而来。
　　众人从未料想，有生之年竟能亲眼瞧见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十二品灭世黑莲。
　　洪荒志开篇序章中有云：大洪荒时期，三十六品造化青莲与混沌中应运而生，后因无开天功德，为天地所不容。在开天辟地之后，便一分为三。莲花化为三宝玉如意为元始天尊所有；莲藕化为太乙拂尘为太上老君所有；莲叶化为青萍剑为通天教主所有；养育青莲的土之祖源化为九天息壤为女娲娘娘所有。而那尚不成熟的三枚莲子则化为十二品功德金莲为接引道人所有，十二品业火红莲为冥河老祖所有，而这十二品灭世黑莲则归魔祖罗睺所有。
　　至此，洪荒志中对于十二品灭世黑莲的相关记载便戛然而止，余下的只在魔界魔典中记录了仅有的一句：
　　十二品灭世黑莲乃魔界至宝，端坐莲台，防御惊人，能吸收暴虐之气，后罗睺陨落，黑莲不知所踪。

　　在众人呆怔的抬望中，黑莲静静旋转着，用自身强横的本体将两股灭天之力缓缓消弭。但尽管如此，焚烧在莲瓣上的灵之火焰仍旧连着烧毁了三层，直到第四层也将焚毁时，才完全散去。
　　而后，黑莲如傍晚的新荷般，每收拢一层莲瓣便淡化一分，直到莲瓣全部合上，便在其消失的半空中现出两抹纤细的身影来。身着霜色衣衫的女子在片刻的茫然后，才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美目向身旁扶着她的黑衣女子道：“是你……为何要救我？”
　　黑衣女子闻言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控制着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缓慢的从空中降落。如若细瞧便不难发现，此时的黑衣女子除面色苍白之外，在她的袖摆裙边，似是被烈焰焚烧过，显得陈旧而破败。
　　“不，我并未救你……”少卿，黑衣女子才如回过神般，略有些气弱的冲面有疑色的女子清浅一笑，道：“你若出事，旭凤必会为此难过自责一生……我不想他那般，仅此而已。”
　　短短两句话，黑衣女子停顿了三回才堪堪说完，观其模样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为何上回用本命莲台为旭凤压制寒毒后，会无来由的昏睡七七四十九日。却原来是罗侯当初为保下她，强行令她沉睡之余，连同她的部分修为一起给封印了。好让她无声无息，度过那最危险的一段岁月。她看似长成的本体，实则内里中空，有相当一部分灵力尘封于体内，无法挪用分毫。也无怪那日她在本命莲台之力消耗过后会不自觉陷入沉睡，那是莲台在为她积聚可动用之力。
　　也是如此，即便方才她已谨慎的用真身抵挡，仍是以四品莲瓣为代价，才将人保全下来。
　　好在，经此一事并非全无收获，让她忆起许多旧事的同时也让她确定，凤凰一族果真承袭了摩华的血脉，那琉璃净火确是由红莲业火衍化而来。而摩华的红莲业火同上古凶兽之力，恰巧是极少数能伤她之物，两相夹击之下，合该她有此一劫吧。

　　“你是为了凤凰……阿宁，你怎么这么傻……你现下如何？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锦觅在闻得阿宁的话后，有一瞬的错愕呆滞，随后，她蓦然眼眶一热，反握住阿宁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即便她所知不多也晓得，旭凤同润玉的合力一击，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挡得的。她是抱着必死之心想要了结这场孽缘，可是阿宁……阿宁若是有事，旭凤此生都不会原谅她的。
　　“我无碍的……”话间，阿宁已带着二人平稳落与地面，待要再说，却是浑身一软，直朝地面倒去。
　　彼时，她的灵力已不足以支撑她的身体了……

　　“阿宁！”
　　两声疾呼几乎在同时响起，锦觅想要扶住阿宁的身子，怎奈她一个女子根本无力可施。而就在这时，一道疾风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她袭来，直将她扇的一个趔趄朝后飞去。在她被轰飞之际，余光瞥见那张令她爱慕不已的俊颜，正一脸惊慌的环抱起阿宁即将磕落地面的身子，跪坐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