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明真》小正月儿

52、2.24

　　绮梦在刚刚在屋里闲逛的时候就想好了，想做一对戒指，明真一个她一个，此刻绮梦在脑海里又默默描绘着要刻画的图案，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始选材料。
　　“你要做什么啊？”边选材料，绮梦漫不经心的问辰逸。
　　“手链。”辰逸已经挑选好要用的东西了，此刻已经开始动手做起来。“你呢？”
　　“做一对戒指，我和明真一人一个。”绮梦说着，也选好了自己要用的材料，开始动手制作。
　　材料都是科林先生事先备好的，像是各种材质的极细的链条，整块的没有被打磨的黄金，一堆细小的可以拼图案的彩色钻石，大小不一的圆润的珍珠等等等等，所有能想到的做首饰的工具和材料就没有缺的，因此二人找材料倒是毫不费力，开始动手之后，两人都陷入到自己的创作中，一时无话。
　　辰逸选了铂金的细链条，然后用铂金作为底，用银雕刻出桔梗花的轮廓，又用深蓝偏紫光的宝石碎钻将整个轮廓贴满，一朵栩栩如生的桔梗花就这么呈现出来，又将花和链条链接在一起，并没有安多余的装饰，只是用金子将绮梦名字的缩写刻成很小很小的字母，在链条的尾端坠着，手链就完成了，简洁又可爱。
　　绮梦这边也是选择铂金，按照她和明真手指的大小挑选的指环，然后用特殊工具将自己和明真的名字缩写刻在戒指内部，戒指没有刻字的对侧半圈是镂空的，绮梦又在镂空处镶了几颗钻，明真的镶的是淡粉色的钻石，她自己的镶的是普通的钻石，因为是第一次做，所以绮梦并没有选择多么繁复的图案或者工艺，不过做出来的效果也很好了，简约大气。绮梦试戴了一下，觉得挺好看，才满意地笑了。
　　两人都做完之后，有侍者上前用黑色丝绒的首饰盒小心装了起来，精心包装好送回到他们手中，天色渐晚，绮梦陪着辰逸和科林先生叙了会儿旧才告辞，出门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已经出现了。
　　辰逸绮梦手里各自拿着做好的首饰，在漫天夜色中，在英国温暖的路灯下，沿着河边慢慢走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适的静谧，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可是场面并不尴尬。他们各自放空着自己的大脑，就这么并排走着，知道自己的沉默并不会让旁边的人尴尬，也知道自己不用没话找话来活跃气氛。星辰在天空中安静地闪烁着光芒，传递了上百甚至上千光年的信息在这一刻被抬起头的人接收到，那样古老的星辰，默默不语的看着遥远的人类各自的悲欢。
　　刚下过雨的街道还有点潮湿，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和树叶青草的香气，暖黄色的路灯用温柔的光芒笼罩着经过的人，河水静静流淌着，瞬息万变，亘古不变。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辰逸走着走着，慢慢在河边站定，看他停下脚步，绮梦才回过神来，跟着他站在河边，仰头看了看，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怎么了？”绮梦有些好奇，虽然路灯和周围店铺广告的霓虹灯让她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想将辰逸的表情看得很清楚还是有些难度。
　　辰逸看着向前流淌的河水，并没有转头看绮梦，他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在作什么决定。他握了握拳头，思虑再三才开口，声音仍然低沉而温柔。
　　“绮梦，你说，是不是时间就像这河流一样，过去了的就再也回不去了？”
　　绮梦没急着回答他，她从辰逸的问话中听出了一丝落寞和后悔，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知道他并不像他的声音那样平静。
　　“那要看是从什么角度讲喽，不过正常的话应该是这样的。”绮梦对辰逸的问话感到不安，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今晚之后，就会彻底变化了。
　　“是啊你说得对，过去的就是过去，这才是正常的。”辰逸转过身，看着绮梦懵懂又担忧的脸，笑得更加温柔，“所以才应该抓住现在，对不对？”他伸手揉了揉绮梦的头发。
　　“对……对吧？”绮梦并不敢斩钉截铁地回答，只是模棱两可的含糊着。
　　“绮梦，”辰逸微微哈下腰，眼睛和绮梦的平视，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得清，就那么认真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印到心里去。
　　“嗯？”
　　“你知道么？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后悔我在那之后没有立刻去找你，后悔错过了你的童年……”辰逸看着绮梦，声音依旧低沉而温柔，只是这温柔里多了些复杂和感叹。
　　“你……”绮梦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她又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什么，她被辰逸弄糊涂了，不知道面前这个一直以来温和有礼绅士耐心的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先别说话，行么？先听我说。”辰逸捏了捏绮梦的脸蛋，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从再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就陷入了这样的后悔。再一次见到你我很高兴——可以说是狂喜，我努力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终于能自己闯到北方，用一个可以保护你的身份来见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可是见到你之后，看见你周围的朋友，看着他们习以为常地照顾你，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地方是周末一定会去的，家里有什么从小以来的秘密基地，甚至是小时候的糗事，他们都知道，可是这些，我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感觉，我似乎弄丢你了。很长时间以来，我知道我喜欢你，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你小时候救了我我才喜欢你，可是再次相逢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你，喜欢的是罗绮梦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喜欢的，都是你。可是我始终没有勇气跟你说，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去弥补我们之间丢失的这些年，我也一直固执的以为我只有将过去的时间弥补了，才能更有资格也更有底气地跟你表白，可是那天，看见你和林羽在一起之后，我发现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没有勇气找借口，其实我只是恐惧被你拒绝之后连朋友都不能做甚至都不能在你身边看着你，而不敢表白，如果错过你，问题全在我自己。”
　　绮梦愣在原地，她听着辰逸一字一句地跟自己表白心意，明明每个字自己都听得明白，可是连在一起却让她脑子里仿佛堆满了乱码，她听进去了，却没听懂，绮梦甚至不想让自己听懂，因为她不知道，她听懂之后，该如何跟他相处。
　　“所以我现在不想错过了。林羽有勇气跟你表白，也证明他足够喜欢你，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知道你还没答应林羽跟他在一起，不然你这几天也不会跟我出来玩儿，所以我只是想最后尝试一下，就算是只有一点机会也好，如果你能和我在一起，我保证我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我会对你付出我全部的耐心温柔宠溺，和爱，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就算是……就算是辰家，都可以……不过……”他看着绮梦不知所措的脸，轻轻叹了一声，“即使你最后没有选择我，我也会继续喜欢你，不过你放心，到时候你也不用故意避开我，我不会去打扰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只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一直在，因为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绮梦，就这一次，我就放纵这一次，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说着，辰逸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遮住了绮梦的双眼，另一只手绕到绮梦的脑后，让她无法躲避，然后凑到她面前，温柔地将嘴唇贴在绮梦的嘴唇上，迅速而虔诚地吻了一下绮梦，然后眨了眨眼，一颗泪滴从眼角就这么滚落下来。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只感觉在嘴唇相接的时候从指尖到发梢都微微发麻好像是接触了电流，绮梦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好像要站不住了。
　　眼前还被辰逸的手挡着，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绮梦却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其他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嘴唇那里，感受着同样柔软的两片嘴唇贴近自己，辰逸的呼吸与自己的气息交融，勾出热烈而暧昧的氛围，脸上的温度随着唇上的柔软迅速攀升。辰逸吻过之后，仍然遮着绮梦的双眼，不知道是怕她害羞，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感受到遮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剧烈的颤抖着，绮梦就知道辰逸是和自己一样紧张的，甚至比自己还紧张，于是脸上的红晕也慢慢消退下去，平复了一下心情，绮梦抬手，缓缓将辰逸的手拉了下去。
　　绮梦慢慢睁开眼睛，虽然还是看不清辰逸的脸，但是她已经在心中将他的样子勾画得十分清晰。辰逸看着绮梦微红的脸颊和晶亮的双眸，只觉得刚才吻得不够，却又生生按捺下了那份悸动，认真地看着绮梦，等待她最后的宣判。
　　绮梦默默组织着语言，斟酌半晌，才开口。
　　“辰逸学长……我还是叫你辰逸吧，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叫的……能被你喜欢，我十分感谢，只是我从没想过你会喜欢我，我跟你相处的时候也一直把你当成童年那个可以无话不说的‘小猴子’，现在，‘小猴子’长大了，还会照顾我，又变得那么优秀，我在旁边看着这样的你，真的感觉很开心也很自豪，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至亲好友一步步成长为最好的样子。说实话，那次在山洞里，你背我走过那一段黑暗的路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心动过，只是我不知道，那种心动是因为自己恐惧的时候你恰巧在身边所以能给我安全感，还是我喜欢你跟你亲近的时候开心所以心动，我这个人对感情向来迟钝，一直以自己家人朋友为重，太在乎别人所以忽视了自己内心的情感。我确实还没跟林羽在一起，可是我答应他了一周之内会给他答复，我需要确定我自己对他的感情。辰逸，刚才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动容了，可是这种感觉是和林羽跟我表白时候不一样的。所以你不要等我了辰逸，你足够优秀，总能找到比我更好的，而我，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完美。其实有时候两个人的错过，不只是因为彼此错失的时间，更是互相之间的感觉，我现在只是把你当很好的哥哥看待，没想过转变立场，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你不要再等我了，你要向前看，如果我一周之后和林羽在一起了，那么我想我会试着跟还抱有现在这样的想法的你保持距离，可是如果只是做朋友，你还是我最温柔绅士的学长。我……说明白了么？”
　　辰逸默默地将比刚才颤抖得更严重的手背到身后，然后挤出一丝泛苦的笑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才回答绮梦。
　　“你……你放心吧绮梦，你说的话，我会回去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跟林羽在一起了，到时候我会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们的好朋友好学长好大哥，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和不安，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事情，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不要感到尴尬，不然的话，会让我宁愿当初没被你救过。行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绮梦自然没有回绝的道理，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辰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艰难地将刚才做的手链从包装盒里拿出来，然后拉过绮梦的手，将在夜色中散发着莹莹光芒的桔梗花手链放到绮梦的手心。
　　“做的时候就想着给你了，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小礼物，你要是不收的话反倒显得我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了。”辰逸说着玩笑话，眼睛却紧张的看着绮梦。
　　绮梦顿了顿，最后慢慢将手攥了起来。“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啊，我算是没白费力气，”辰逸松了口气，“一会儿你直接跟着司机回去就行，天色也不早了，我这边还要处理一下英国分公司的问题，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行么？”
　　“嗯，好。”
　　“嗯，那我送你。”
　　看着绮梦坐上车，车子渐渐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深沉夜色中，辰逸盯着绮梦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高大的男孩子蹲下身子，双手掩面，肩头微微颤动起来。

　　小小的辰逸和辰风在花园里围着沈长青。
　　“妈妈，那个花是什么啊？”
　　沈长青温柔地看着两兄弟，摸着他们的头，
　　“那是桔梗花啊，你们知道桔梗花代表什么吗？”
　　辰逸辰风眼睛晶晶亮地看着沈长青，“代表什么啊？”
　　沈长青目光更加温柔，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桔梗花啊，代表……永恒的爱。”
　　永远的，恒久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