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界线》乔因

28、第十章 山神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不久前张贤农一直追问的问题。

　　黎书宁没想到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一时间也呆住了。

　　聂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聂奕。”

　　是啊……

　　黎书宁忽然释怀，“嗯，你是聂奕。”

　　卓家村的情况在不断恶化，对付邪祟宜早不宜迟，若待对方布局完成，就更费劲了。聂奕立刻着手布设聚阳阵。

　　在整个卓家村的范围里，他让卓容领着他顺时针走遍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以树木、废弃的砖窑、旗杆、水洼为中心画下四个圆形小阵，然后返回村子正中的位置在平地上画第五个小阵。

　　“这五个圆形图案好像略有区别？”黎书宁敏锐地发现细微的不同。

　　聂奕埋头布阵，“聚阳阵是太极聚气阵的一种变阵，太极聚气阵的作用是聚生气，调阴阳，经过变化后的聚阳阵，摒弃平衡，聚集阳气，祛除阴气，正适用眼下的情况。

　　黎浩宁一脸‘虽然看不懂但绝逼很厉害’的表情，眼巴巴看着聂奕。

　　聂奕画下最后一笔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双手向上，十指交叉。左手食指扳住右手中指，右手食指扳住左手中指，左手大指压住右手小指，右手大指压住左手小指，两个无名指竖起。①

　　手上结五岳印，聂奕口中念念有词，明明声音不低，周围的几人却听不明白他念的什么。

　　黎书宁估摸着他念了有二三百个音节，面前的圆形小阵忽然闪了一闪，接着光芒大绽，连同其它四个方位，一共五道光柱冲天而起。　“……卧槽！”黎浩宁叹为观止。

　　不知何时，卓家村的上空已经笼罩了厚厚的乌云，云层翻滚，如漆黑的海浪随时可能砸下，气势骇人。

　　而五道光柱深深插入云层，牢牢撑住头顶恐怖的黑海。

　　黎书宁深吸一口气，强自冷静下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找人。”

　　“找什么人？”

　　聂奕掐指计算，“一个时辰内，找到失踪的人。若我没料错，他们应该还在村子里。”

　　“不可能。”卓容立即道，“我们之前找到很仔细，村长和三叔公根本不在村里。”

　　聂奕道：“之前找不到，是因为他们被人藏起来了。”

　　“被人藏起来了？”卓容不明白。“谁会做这样的事？”

　　“山神。”聂奕道，“隐藏他们是为了保他们的性命，看四周阴气聚集的速度，再过一个时辰，山神恐怕也要遭到侵蚀，到时候，这里将变成鬼蜮。一旦鬼蜮形成，危险性可不止上次那点程度。”说到这里，聂奕看了看黎书宁。

　　已经经历过一次鬼蜮的黎书宁立刻汗毛直竖。

　　“有聚阳阵撑着，一个时辰内不会有危险，村里的其他人我已经让他们睡着，分头去找。”聂奕下指令。

　　六个人分成两两一组，向着三个方向去找。黎浩宁和邬锐一组，周衍柏和卓容一组，黎书宁自然是与聂奕一组。

　　整个卓家村一片死寂，没有风声，也没有家养牲畜的动静，周围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似的，仿佛一个活物都没有。

　　虽然上空被黑云笼罩，但有着光柱照明，倒也不显得黑暗，只是光线有些昏昏的，看东西不太真切。黎浩宁亦步亦趋地跟着邬锐，时而疑神疑鬼的猛回头，确认身后没人。

　　周围只有两人鞋子踩过些许沙土覆盖的路面的磨砂声

　　“你差不多得了！”

　　第五次被踩到鞋后跟的邬锐终于忍无可忍。

　　黎浩宁苦着脸，“我腿软。”

　　邬锐无奈，“要不然你走前边，我殿后。”

　　黎浩宁磨磨蹭蹭换到邬锐前边，半晌才跨出一步，一步顶多三十公分。

　　邬锐淡然道：“我们距离这条路上最后一户距离约三百米，若我们每步三十公分，每三十秒迈一步，请问，我们回到出发点需要多长时间？”

　　黎浩宁无言，“我一点都不懂你的幽默。”

　　“那就对了，因为我并没有在讲笑话。”

　　迫于背后无形的压力，黎浩宁只好加快脚步。

　　两侧错落的房子像蒙上了一层轻纱，完全没了之前熟悉的感觉，黎浩宁觉得自己如同进入了异世界。

　　走了一会儿，黎浩宁的紧张感逐渐平复，开始有余力回头跟邬锐玩笑：“假如我们每步的距离翻一倍，迈步的速度减一倍，求问，我们需要的时间是原来的几分之一？”

　　邬锐沉着脸，直勾勾眼神吓住黎浩宁。

　　“你，你怎么这样看我……”

　　黎浩宁随即发现，邬锐的视线是通过他看向身后不远处。明白了这一点的黎浩宁浑身一冷，硬着头皮转过头来。

　　前方约五六十米的地方，是个与另一条小路交叉的路口，此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横穿而过。

　　“我的妈！”黎浩宁差点蹦到邬锐身上。

　　那人闻声扭头看过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与二人遥遥相对。

　　双方都是一惊，老人转身就跑，身手之敏捷完全不像他的年纪应有的。

　　“跑、跑了？”黎浩宁六神无主，“怎么办？”

　　邬锐拽了他一把，向老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喊人啊！”

　　“喊人？喊人！哦！”黎浩宁开始扯着喉咙喊。

　　“哥——救命——”

　　喊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周衍柏同卓容两人速度很快，毕竟卓容对村里能藏人的地方的熟悉是其他几个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卓容领着周衍柏一户一户的检查，家里门口挂着大锁头的不用看，家里有人在的，也都以各种姿势睡倒，省了卓容许多口舌。

　　“别着急，小大师一定能帮咱们解决的。”周衍柏见卓容苍白的脸上满是焦虑，不舍地宽慰道。

　　卓容愣了愣，深吸一口气，舒展眉头，“是我太急了。”

　　周衍柏摇头，伸手握住卓容的手，“我主要是怕你身体受不了。”毕竟才勉强恢复行动能力没几天。

　　感受到周衍柏手掌的温度，卓容心底感动，反手抓紧，“让你担心了。”

　　“哥——救命——”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两人温情的氛围。

　　“是老三。”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邬锐追着老人跑，眼看着老人跑进了一户人家，邬锐迟疑地停在大门口。

　　铁锈红色的双扇大门，起码有两米五高，都打开的话同一辆小货绰绰有余。大门锁着，大门上开着一扇小门，供人进出，村里的门大多是这样的设计。

　　数秒后，气喘吁吁的黎浩宁跑过来，他一路跑一路喊，差点喘不上气。

　　“人呢？”

　　“进去了。”

　　“那……”黎浩宁把后半截话咽回肚里，开玩笑，这敞开的门像个死亡通道，换他自己也不敢进。

　　两人正在门前踟蹰，卓容和周衍柏赶到。

　　卓容疑惑道：“你们没事？”

　　刚刚听到黎浩宁凄厉的喊声，还以为他俩遇上了危险。

　　邬锐道：“我们碰到了个老头，追着他到这。”

　　“三叔公家？他进去了？”卓容打量着房子。

　　“这里就是三叔公家？”黎浩宁挠头， “可那个老头看着不像三叔公啊……”

　　“会不会是村长？”周衍柏猜测。

　　卓容道：“我进去看看。”

　　周衍柏拦住他，“太危险了，还是等小大师他们来……”

　　“我怕出意外，”卓容推拒周衍柏，“我就进去看一眼。”

　　“别争了，要我说，是应该进去看看，”邬锐道，“刚才那老头看见我们就跑，我猜他是在怕我们，也许现在占优势的是我们。”

　　周衍柏略意外，却也道：“那就我跟邬锐一起去，你们俩守在外面。”

　　卓容反对：“不行，我得跟你们一起进去，你们不知道三叔公家里的布置，万一有什么不对很难察觉。”

　　“既然这样，咱们都一起进去好了……”黎浩宁道。

　　“不行！”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黎浩宁呆了一呆。

　　邬锐道：“外面得有人看着，都进去了，老头趁机跑了怎么办？”

　　黎浩宁顿时慌了，“你们不会……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吧？”

　　周衍柏拍拍黎浩宁的肩膀，率先走进三叔公家大门，卓容歉意地点点头，也跟了进去。

　　“喂喂喂！别走！”黎浩宁徒劳地挽留，邬锐无情地弃他而去。

　　“卧槽！”黎浩宁欲哭无泪。

　　村子另一边，聂奕黎书宁没有挨家挨户的查看，聂奕四下打量着，像是在找东西。

　　黎书宁跟在聂奕身后，看着他的动作，“找东西？”

　　“雁过留声，还能找到一些痕迹。”

　　黎书宁仔细端详了片刻，摇了摇头，他没看出什么不平常的东西来，大概聂奕的眼睛也不一般吧。

　　两人快走到村子边缘时，黎书宁隐约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浩宁的声音？”

　　聂奕回首，望向村子另一个方向，“嗯，放心吧，不会有危险。”

　　黎书宁放下心来，“咱们过去看看？”

　　“走吧。”聂奕看了看黎书宁，知道他还是有点担心黎浩宁的，便同意了他的想法。

　　那厢，黎浩宁正经受着严峻的考验。

　　周围寂静的氛围快要吓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