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卯兔京

3、第 3 章

　　特意搭建的舞台上，四周围着和挡在楼梯前一样壮硕的汉子。楚夕陶从舞台后的上方，拉着后方红色的布缕滑到了舞台上，握住了将舞剑作为表演的女子的手，合着她的身体舞动却忽然一转搂紧了怀里，用方才的布缕紧紧的裹住了她。
　　那群汉子在伯君的示意下并没有动手，只不过台下却相当躁动了，楚夕陶用一直藏着的匕首划破边上的红色布缕，遮挡住自己的面庞。
　　“闻染西……”她抱起唯一遮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控制住她灵活的身子，在她耳边唤了一声。
　　“……”闻染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楚夕陶，显然她仰头看到了哥哥的怒瞪，便不再多动作了。乖乖的躺在她的怀里，只是略显专心的看着楚夕陶的脸。
　　随后的闹场在汉子们在其余舞者的舞蹈中落场。
　　墨玉还站在门外等着，他不停的往里张望着，却被一个小二厉声驱赶着，但他还是倔强的坐在不远处的门槛边，盯着门槛处。
　　只剩三人的房间里。
　　“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我的名？”闻染西靠着伯君坐在椅子上，死盯着坐在对面悠悠然品茶的人，然后又看向哥哥，“你为什么让他来打扰我？”
　　“染……”没等伯君说完，楚夕陶自己开口了。
　　“公主贵人多忘事，”楚夕陶抱拳，“在下就是陶夕楚，方才白日公主唾弃的粗鄙之人。”
　　“你！”闻染西立刻瞪大眼睛，挥舞着手中的茶杯就要过来，但茶水扑了个空，手腕却是落入了她的手里。
　　“不知公主身上的久蜀花香是为何人所施？”楚夕陶借着桌子一个翻身来到了染西的后背，再次迎上来。
　　“大胆！”染西猛的一转身，抬起的手掌却正好被楚夕陶抓住。
　　“……”染西没有急着挣脱，抬起另一只手伸向楚夕陶的胸前。
　　“不知公主这是作何呢？”楚夕陶退开身子，笑着看着她。
　　“你？”她不解的回头看了眼伯君。
　　伯君一直都低着头品茶，偶尔用余光看着楚夕陶。
　　“砰！”忽然染西掀翻了桌子。
　　“真是好一个公主！”楚夕陶依旧握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染西的发横，不语。
　　“西儿？”伯君快速的起身这才避开了茶水的泼洒，立刻站到了楚夕陶的对面，望着他。
　　“陶夕楚！你欺侮图庄国公主，还不受罪！”染西抄起倒在地上的桌旁，而且已经沾满了茶水的绸布，狠狠的向楚夕陶那儿挥去，甩出去几绺满是香气的茶水，连伯君也未能幸免。
　　“西儿！”受了惊的伯君喊着染西的名字，但轮了一圈绸布，染西依旧站在原地。
　　睁大着红润的眼睛，看着狼狈的擦拭着茶水的楚夕陶，忽然笑了起来，连同脸颊上的泪水也随之加速离开了那张白嫩红润的面颊。
　　“公主？”楚夕陶疑惑的看着又哭又笑的染西，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许笑！”染西转过头命令着她身后偷笑着的伯君，走向楚夕陶。
　　“你去哪儿了？”
　　“我过了奈何桥，桥那岸的孟婆说我并不该来此，于是我便回来了。”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我这不是来了。”
　　“你可曾响起过我？”
　　“日思夜想。”
　　“我不信！”
　　“公主不信我便也无可奈何了……”
　　“姐姐？”染西忽然软下口气，微微蹙着眉，泛红的眼睛还未褪去方才的伤楚。
　　“那我先告辞了……”伯君起身辞别气氛微妙的两人，开门出去了。
　　“公主？”
　　“姐姐为什么不唤我西儿？”
　　“在下现在是陶夕楚，公主可知？”楚夕陶收拾着倒在地上的桌子和茶盏。
　　“……”
　　“姐姐可曾思念过西儿？”
　　“……”
　　“姐姐？”染西蹲下身子，紧紧的盯着楚夕陶的手。
　　“姐姐手上的伤是何时伤的？”
　　“可是黄泉里的恶鬼伤的？”
　　“姐姐，你今日可是认出我来了，才故意说那番话来气我的？”
　　“姐姐，你可知染西也去过黄泉里寻过你，只是好多人逼着我吐出了孟婆的汤，那些人里可有姐姐？”
　　“姐姐，唤我染西吧。”
　　楚夕陶收拾完了一切，终未回答一句。
　　“公主，方才多有失敬，在下告辞了。”楚夕陶没再看身后缓缓起身的染西，推门离开了。
　　在门合上的一瞬间，刚摆放在桌面的茶盏被子悉数砸了过来，在这阵破碎的声音中，还有被破声念出的三个字——楚夕陶。
　　走到门外的楚夕陶，简单的向伯君告别，伯君听着屋内摔东西的声音，摇了摇头。末了他望着门内，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何时回来？”
　　“再过几日，便好。”
　　楚夕陶背对着伯君，道。

　　“陶兄！”看到楚夕陶跨出门槛的墨玉立刻追了过来，合扇又开扇，“方才陶兄去了何处？”
　　“只是去了东司而已。”（东司在古代有厕所的意思）
　　“去东司怎么反的惹了一声茶香？难不成这东司也是个好去处？”
　　“既然墨玉兄也知这只是托词罢了，那真相细节就实在不便多言了。”楚夕陶大跨步往前走着。
　　“哈哈哈，是我多言了。”墨玉笑着不停的扇扇子，紧步跟了上去。
　　只是回去的一路上，墨玉依旧停不下自己的故事。
　　“我看今日那红衣跳舞的姑娘就是我们今日见到的那位？”
　　“哦？不知墨玉你是怎么分辨出的？”
　　“气味！那女子的气味虽多为久蜀花香，但其中却又一股与众不同的佛香气息，而今日久香楼里，那位红衣女子出来的时候我也嗅到了同样的气味……”忽然墨玉忽然停了下来，用力的合上了扇子，啪的一声。楚夕陶转身，就看到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扇骨拍着手心。
　　“据说，今年今日图庄国祭神的代表正是图庄国的公主，那位公主，再加上相爷之子也在，那个女子！”
　　“陶兄，今日和我们争吵的必定是那位图庄国公主了，而且今日那群久香楼里的粗客也都有幸见到了公主的舞蹈，我看后来下了带走女子的人便是相爷之子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墨玉很开心的笑着，得意的不停敲着自己的手心，自顾自的呆呆往前走着。
　　“墨玉兄？”
　　“怎么了？”墨玉听到身后有声音，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发现楚夕陶一直站在原处未曾动过。
　　“你可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我？”墨玉不解的望着楚夕陶严肃的神情。
　　“你说的可是堂堂公主在青楼里献舞一事……”楚夕陶声音越说越小，小心的看着四周，“这样的事，怕不是要被杀头吧？”
　　“……”墨玉握住了扇子，垂下两手，眼神也暗淡了许多。
　　“回吧，但愿明日我们的脑袋还在肩上。”
　　“是啊。”墨玉呆愣愣的应下了。
　　墨玉的推论完全正确，可以说这一点楚夕陶很赞佩他，很多时候他所编造的故事并非胡编乱造而是有理有据，更多的就是世人所无法又不敢直视的真相罢了。
　　唯有一点，他错了，也永远都不知道。图庄国的公主，并非图庄国君王之女，而是相爷之女，也就是闻起非的亲妹妹，一切都只不过是君王的一时兴起和一个封号罢了，因为君王没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