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罗网》WioooFi

19、（十八）

　　十八（上）

　　“啊——瞌睡死了，你那儿有咖啡或者茶叶吗？”

　　“我看看……没有，都喝完了，你要不去洗把脸？”

　　“也只能这样了，真是的能出什么事啊……他又出不来……”

　　男人揉着眼睛困倦地往外走，走廊里只亮着几盏感应灯，在他开门时逐个亮起。剩下的那个人也站起身使劲伸了伸懒腰。饮水机里的热水似乎烧好了，他端着杯子为自己接满半杯，太烫，嘴唇刚挨到口边就被热气推了回去，他又多兑了半杯凉水才喝下去。

　　墙上钟表一分一秒安静走着，没有什么咔嗒声，使得感官中的时间更像它本身，总是在悄无声息地流逝，不知不觉，就已经临近第二天。迷信中说午夜十二点鬼门开，百鬼夜行，他之前不信，现在也不信，即使有鬼也是被困住正昏迷着的吸血鬼。

　　“不如你突然醒来吓我一下啊，怎么，不敢醒来吧，不过现在仔细看看……你们这些贵族果然好看，比我女朋友都好看。”

　　他也是无聊又瞌睡，绕着夜尊看了一圈自言自语，看着看着竟然有了点反应，便碎碎念着我是直男我是直男地去了卫生间解决。

　　“小哥哥，这么晚你还守在这里？”段天婴再次来到地牢看守人这里，提了一杯热饮，拿了热腾腾的小笼包。

　　段天婴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这个年轻人又单身多年，本来应该疑心奇怪的，此刻却一心觉得这个女孩肯定对他有意思，不然为什么这么晚来送温暖，美滋滋聊起了天。

　　赵云澜和沈巍则躲在马路对面的楼顶上，凌晨时候或许有人进行着他们的夜生活，大多数还是一如既往陷入睡眠，街灯立在两边，没有任何行人，偶尔一辆夜车，从外面看去整栋大楼黑灯瞎火被黑暗笼罩。

　　深夜还是太冷了，赵云澜不禁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低头看着手表指针一点点指向零点。

　　“我们说好的零点开始行动，让他们在这之前拿到牢房钥匙，就快了。”

　　沈巍先在不远处幻化出来一个吸血鬼黑影在院落门口试探着，他们尚不能确定在晚上组织会不会开什么防御措施。

　　黑影从院侧翻了进去，看来院门口没有。

　　“最好的情况是能不惊动其他人，如果不行，就原计划行事。”

　　零时。

　　沈巍让黑影逐渐靠近大楼，自动门感应到什么向两边打开。

　　再靠近，在黑影跨越大门的那一刻，大楼内部警铃突然疯狂作响，从一楼到二十楼外墙边缘有红灯一圈圈逐层亮起，它们在黑夜中亮的足够彻底，上方天空被映照成了渗人的红色。数秒后整栋楼又像是被从外拉上了一层电网，似乎是防止吸血鬼破墙出入，电流一通上就发出“滋滋”声响。

　　赵云澜二十多年来都没见过这种方式的防御措施，扒在楼顶边沿上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个感叹词。给楼外墙壁上通电？专门防止会飞的吸血鬼撞开墙去救同类吧。

　　“快！快！有吸血鬼！”

　　逗留在大楼里的人慌慌张张提着武器跑出来，血猎公寓距离这里也不过一条街，沈巍已经能看到有准备迅速的血猎向这边冲了过来。

　　不可能不引人注目了，现在最好再闹大一点，让他们的注意力都转至这边。

　　“云澜，你在这里小心，我担心波及到你。”

　　“小，小巍你……！”

　　赵云澜一句话还没喊完，一阵劲风从耳边刮过，只见沈巍从楼顶边沿直接一跃而下，飞速坠落到半空又改变方向飞往血猎大楼。与此同时，从整个院落被黑暗掩盖住的边边角角中吸血鬼黑影三五成群冒出。他们全是由沈巍能量幻化而来，没有独立生命，没有完整思维，虽然有与低等吸血鬼相当的伤害性但是两枪即可解决一只，只要本人的力量充盈，理论上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出现。

　　现在视线中估摸着有近百只幻化出来的吸血鬼，在这染红了半边天的红光中，赵云澜感觉沈巍真如同书中所写的，带领着百鬼的鬼王一般，身先士卒，冲锋陷阵，顶着一大片后一步闪起的枪炮火光直面他的敌人。

　　不过这个“鬼王”可是心底太善良了点，分明唤来低等吸血鬼能更轻松一些，但偏偏觉得不好控制，双方伤亡都会很大。

　　担心无用。

　　也不知道那两个血猎拿到钥匙没有。

　　地下牢房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铁锁落下大门闭合，就已经与外界断了联系。

　　那之后无论是天婴还是罗诚，都没有再来过，一日三餐有专人送来，到点再撤走餐盘，也只有在这时候罗浮生才能大致判断时间。

　　这样下去着实不是办法，他躺在硬板床上盯着头顶一盏昏暗灯泡看了看。有个小飞蛾绕着灯光打转，这里光线太少，连这点光线都成了它愿意飞扑前往的火光。

　　罗诚一把推开门的声音在这方小空间里就像一声惊雷，连飞舞的小飞蛾都不禁在空中抖着翅膀晃了两晃。

　　罗浮生从床上惊坐起来，“……罗诚？”

　　“哥！”罗诚火急火燎冲上前拿钥匙捅着门锁，他揣了一大把钥匙，也不知道哪个正确，直慌忙地一个个试，“另一个吸血鬼正在外面呢，他是来救他兄弟的，其实就是，今天有人来找我和天婴，说是只要他们外面一行动我们就趁机将你救出来……”

　　又试错了一把，说话似乎也颠来倒去没个逻辑，罗诚咬了一下牙齿尽量沉下气，他可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突然来这里。

　　大概试了有□□把，门锁终于落地，牢房铁门吱呀一声敞开，他又急忙解开罗浮生的手铐。

　　“哥，快走吧，现在外面应该打起来了，正乱着呢。”

　　“夜尊呢？”

　　“在中间的实验室，哥你真的要去吗？我不知道那里现在什么情况，很危险。”

　　罗诚这样问道，但也明白这样的问题并不能改变什么，亦或是让罗浮生犹豫一瞬。

　　他从段天婴那里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了罗浮生的态度。从认识起罗浮生就像他的大哥，处处帮助他，处处罩着他，偶尔欺负一下也只是玩玩。因此知道罗浮生对这只吸血鬼的情愫时，他的第一想法，担心他大哥的安危，第二想法，一定要帮助他。

　　今天白天正好有人找到他们，他觉得这些人有利用他大哥的嫌疑，但不可否认，如此一来确是天时地利人和。

　　罗浮生拍了拍他肩膀，留下一句“你和天婴小心，千万别出事”就转身跑了出去。

　　他望着罗浮生的背影只能沉默着为他悬着一颗心，他原模原样锁上了牢门，将钥匙归还回原本的地方。那个血猎因为外面的骚动早已坐不住了，提着武器加入了楼外战场。

　　段天婴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脚尖在地面画着圈圈玩，见罗诚来忙抬起头，“罗浮生呢，他去哪了！”

　　“去找那只吸血鬼了。”

　　“我就知道”，段天婴早预料到了那样摇摇头，“你是不是也没想到罗浮生竟然是个隐藏多年的情痴，你看他之前纵欢酒吧的样子。”

　　“那还能怎么办。”罗诚坐到旁边叹了口气。

　　“对啊，我们还能怎么办，都已经帮他越狱了。”

　　墙外声响越来越大，间或有明亮火光在走廊旁的一扇扇窗外炸开，电网被带地呲啦闪过几条电流。

　　罗浮生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或者就是夜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真的为他下了蛊。

　　分明只是个认识不过两三周的人，交手过一次，亲热过两次，接吻数十次，视线交汇无数次。

　　他一口气冲到了最大的实验室。门是无机质的白，开着条细缝冰冷杵在眼前，身后不断闪烁着红光，又有被电网电落的吸血鬼。

　　呼吸不禁有些急促，兴许是身体也感受到他精神上的紧绷与亢奋，掌心不知不觉中也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贴着门，从缝隙中向里窥探。

　　好在实验室里只有四个血猎在，明确了他们的位置，应着又一声穿透墙壁的轰响罗浮生猛地撞开门先手打晕了靠门最近的人。实验室器材设备很多，为他充当了很好的掩体，他凭借着这些遮挡躲避子弹，不多时就闪到了其他三个手脚迟钝的人身前打落他们武器，一人一下击晕在地，前后不过三分钟出头。而这都不是什么难题。

　　实验室“嘀嘀”直响的数据仪器还在工作。罗浮生走到四方玻璃罩前，夜尊就像个单纯沉睡的人那样安静躺在里面，胸腔平缓地起起伏伏，赤裸着的身体在灯光下更是苍白得仿佛即将消失在他眼前，如同当时他梦里的夜尊一样。

　　但不同的是梦里那双勾得他喉咙发紧口干舌燥的眼睛紧闭着，细管仍旧源源不断向外导送他的血液，量不多不少，正好控制在吸血鬼能自行恢复的临界线上，有针头扎在他胸口处，透明液体时断时续注射进体内。

　　而在脖子上，一个颈铐被套在上面，铁链一直延伸到地面上的金属环中扣紧。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在偷偷做着什么实验，又想着发明什么东西？

　　时间由不得罗浮生在这里细细寻找证据，控制台前大大小小的开关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东西，他不敢随便乱压，只能无差别地将所有开关关掉。

　　那些输送血液的东西终于停了下来，已经抽出来的血顺着透明细管一点点流入容器，玻璃罩从两边打开，落回地面上自动打开的缝中，数据仪停下了数据检验。

　　他尽量小心地取掉那些刺入皮肉里的针头，又拿起一件白大褂披盖在夜尊身上，将他捞起抱在怀中。

　　太冰了，没有一丝一毫该有的温度。

　　“夜尊…夜尊…”

　　罗浮生晃着他的身子，轻轻呼喊了两声，那些细小伤口都愈合起来，可夜尊还是没有转醒迹象，他不受控制地心里发起慌，这才注意到脖子上的铐还没有解开。

　　“叛徒…你怎么逃出来的！”

　　听到第三者的声音罗浮生下意识转头去看，一个铁制硬物结结实实轮到他抬起的小臂上，震得整条手臂发麻，紧跟着一阵尖锐的疼痛。

　　“说啊！你竟然还直接跑了救吸血鬼，还什么一级血猎……玉阎罗……你就是吸血鬼的走狗！”

　　罗浮生抱着夜尊从台面上滚到另一边摔在地上，才堪堪躲开了再一次落下的重击，铁链被一下拽直，有几条血道从夜尊脖颈处缓缓流淌下来，没入遮挡在身上的白色大褂下，红色逐渐晕染成片。

　　这个镣铐下面竟然还带有倒刺！

　　他放下夜尊，在那人俯身去捡被踢远的武器时几步上前撂倒对方，抢过手中的东西抵在那人喉口。

　　刚刚着实太大意了，击倒这四人后甚至没有仔细确认一下。

　　“钥匙。”

　　“你个走狗！叛徒！别想着救走他！”

　　罗浮生没时间和他废话，在一片叫骂声中强行掰走手上枪支抵着他胸口，再次沉声道，“那个的钥匙在哪里。”

　　“不知道。有本事你就开枪，还打算杀人吗叛徒。”

　　“你左一个叛徒右一个叛徒，那我就彻底来当一回”，说着就将枪上膛指向他脑门，“最后一次，快！”

　　“有种就开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