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幽灵一号

12、第 12 章

　　新年来得很快，不知不觉，这个城市就已经遍布对联、灯笼和窗花了。
　　林文茵照往年一样跟着爸妈回乡下奶奶家过年。
　　很早以前林录和方嘉圆就打算把爷爷奶奶接到身边一起生活，两个老人来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回去了——大城市里到处都是汽车、时尚、智能产品……两个老人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林录和方嘉圆不便勉强，只能时常回去探望。后来，爷爷得病走了，夫妻两再次提出让奶奶来城里与他们同住的想法，但奶奶依然拒绝。她一个人守着那幢二层的房子，两亩田地，日升而出，日落而作，而方嘉圆，也探望地更频繁了。有时她也会带上新鲜的果树来城里住上一段时间，陪女儿去花店里转转，给孙女做几顿早餐，给隔壁家的小孩儿讲讲梁山一百零八好汉的故事……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奶奶虽然八十多岁了，身子骨依旧很硬朗。
　　奶奶见到女儿、女婿和孙女很开心，这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家团圆。这里才应该是他们的家，是他们最亲近的地方。小花也很开心，绕着林文茵转了一圈又一圈，小尾巴摆动的频率展示着它的欢快。
　　任由女儿和女婿捣鼓，她高高兴兴地带着孙女去看她养的小猪和小鸡。
　　大猪已经在一个月前被宰杀了，该腌的腌，该炼油的炼油，该做成火腿的已经挂上了，该做成香肠的也正在院子里晒着呢！如今的两只猪是奶奶刚买的小猪仔，小家伙可能吃了，一天吃三顿，每顿都要吃半桶玉米面。此时阳光温和，黑白相间的两只小猪相依相偎，在阳光下睡得安逸，时不时哼一声，感叹着时光正好。林文茵回想起自己拼死起床的那些个清晨，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人不如猪。
　　鸡圈里有三只母鸡，两只公鸡和四五只小鸡。母鸡是功劳最大的，不仅下蛋，还孵小鸡，这些小鸡就是她的宝宝；两只公鸡格外肥壮，是奶奶特意留下来过年宰杀的；小鸡们黄澄澄的，跑起来如同滚动的橙子，逗趣又可爱。儿时被鸡啄的阴影还在，林文茵不敢离鸡太近，她站在一米远处，将剥下来的白菜叶子扔进鸡圈，看它们吃得欢快。小花站在鸡圈边上，冲着里面汪汪直叫，母鸡一冲它跑过来，它又吓得飞快地跑回奶奶的身后，看来它也有被母鸡啄的惨痛经历。
　　下午，林文茵背着一个小竹筐跟着奶奶去地里拔菜，一路上遇见很多人，他们都笑着说：“小茵回来啦！”
　　每一次奶奶都会骄傲地回答，“对啊，孙女回来了。”
　　林文茵则在一边笑得跟个福娃娃似的，在奶奶说完这句之后，说着不标准的土话叫人。
　　冬天气温低，菜地里的菜不多，只有白菜，蒜苗，苦菜和儿菜。
　　这时候的白菜已经开花了，但依然很甜很嫩，林文茵看准最大的一棵白菜下手，结果在拔起白菜的同时自己也后仰倒在了蒜苗地里，压倒了一大片蒜苗。原本在不远处捉蝴蝶的小花听见动静跑过来，伸舌头去舔林文茵发红的脸颊。
　　儿菜是长得最奇怪的了，它像一棵粗壮长满枝丫的树，又像小孩儿头上的一个个发髻。第一次看到这种菜的时候，林文茵震惊了很久——世上还有长得这么奇怪的东西？！它居然还能吃？！但别看它长成一个怪物的样子，无论是炒，还是煮，味道都很鲜美，林文茵格外喜欢。
　　晚上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垂涎已久的腊肉、香肠和儿菜，林文茵撑得肚子都要胀破了才肯放下筷子。奶奶絮絮叨叨地教育她，“下一顿还有嘛，干嘛跟个闹饥荒似的，现在撑着了吧？别坐着了，赶紧去院子里走走去。”
　　林文茵便去了院子里，慢慢悠悠地散步，她看着天边的红霞，听着隔壁村的狗叫，仿佛时光也就此放慢速度，与她共享此刻的岁月静好。她看了看今天拍的照片，选了几张发到朋友圈。
　　很快就有人点赞评论了，是宋笠峥。
　　那个长得像肿瘤的东西真的可以吃嘛？
　　林文茵得意一笑，没见过了吧。
　　【小乖】回复【宋笠峥】当然可以吃啦，特别好吃。
　　【宋笠峥】回复【小乖】吃了不会长肿瘤吗？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对方的回复，宋笠峥想，她应该是看电视去了吧；等到晚上十点钟，还是没有回复，宋笠峥想，她可能是睡觉了吧；等到第二天早晨还没有回复，宋笠峥迷惑了，伤心了，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造句措辞，没问题啊，很幽默啊！
　　为什么不回我啊，嘤嘤嘤……
　　下午出去打游戏的时候，宋笠峥忍不住问刘皑了，刘皑看完宋笠峥的手机之后，很严肃地对他说：“准备好……单身到老吧！”
　　王狼听到，凑过来插了一句，“卧槽吓死我了，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我还以为你要说准备好后事呢，幸好只是单身到老。”
　　“滚！老子才不要单身到老呢！”
　　“哥，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撩妹他妈也是一种能力好吗？”刘皑往后一靠，看着宋笠峥说：“很明显，而你，不具备这项技能。”
　　“卧槽？到底什么问题你倒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老子那句话不幽默吗？”
　　王狼拿过宋笠峥的手机一看，笑得瘫坐在椅子上，“卧槽哈哈哈哈峥子哈哈哈哈我头都要笑掉了哈哈哈哈不行了……”
　　刘皑和宋笠峥都不理王狼，宋笠峥殷切地看着刘皑，希望他能指点一下迷途的羔羊。
　　“说实话，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是，你这不叫幽默，叫杠。”
　　“杠吗？不杠啊。”
　　“你看你不仅杠，还没有自知之明。”刘皑此刻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还怪有信服力的，但宋笠峥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举个例子，你看电视剧的时候，里面有人死了，你是不是爱盯着人家的胸口看那人是不是还在呼吸？”
　　宋笠峥闭嘴不言。
　　“峥子啊，爸爸真为你担忧，以后聊天的时候啊，记得聊点儿安全一点儿的话题。”刘皑摸着他的傻儿子的帅脑袋，说得像个慈父。
　　“记住，千万别开黄腔！”王狼按着宋笠峥的肩膀，表情严肃。
　　“为什么？”
　　“怕你一辈子靠右手！”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