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棋》辰幼安

5、004

　　殿内因突然静下来使得气氛凝重，雍庆王扶着椅背挣扎着要站起来被皇帝用眼神制止，雍庆王妃回神扶着雍庆王爷坐下，用帕子将王爷额角的汗拭去，王爷顺势握住王妃的手，看着大手里的小手微微努力，他做了一个决定。
　　“皇兄，还记得父皇曾留给我的圣旨吗，我将它送给晴儿。”
　　“胡闹！”皇上一听哪个还不明白，那道圣旨是先皇专门留给雍庆王的空白圣旨，内部已加盖玉玺印迹，其中的内容可任意填写，就算让当今皇帝退位让贤，皇帝都不可违抗。
　　原本倚在椅背上的皇帝站起，一掌大力拍在案台上，手指着他的皇弟雍庆王道：“看看境况，那道圣旨现在也抵不住沙驰国的大军，你是想要因为她双手奉上宣阳国吗！向晴，你想要宣阳国国破家亡吗？”
　　“皇上，我。”雍庆王妃慌了。
　　“来人。”皇上冲殿外候着的太监喊道，“将公主送到皇后宫中，雍庆王送回府闭门思过，公主备嫁时期雍庆王不得入宫，早朝也免了。”
　　“诺。”众太监异口同声道。
　　“皇上。”“皇兄。”雍庆王妃也就是如今的公主被太监架着往殿外疾步而去，“王爷，照顾好自己。”被抬起的雍庆王爷只来得及看到拐出殿门的王妃衣裙的一角，听着王妃对自己的嘱托，生离之苦溢满心间，口中喃喃着“晴儿”。
　　太监奉命执令，雍庆王爷和雍庆王妃很快消失在大殿上，殿门随即被关紧，徒留宣阳皇帝一人。
　　宣阳皇帝不明白司徒盛为何不同意让向晴假死换新身份嫁入沙驰国，而是一定要强迫皇弟和向晴和离改嫁。不过他还是用最少时间将皇弟和向晴和离脱离了向晴宣阳国皇室身份，并准备好出嫁的嫁妆。
　　向晴心灰意冷不做任何挣扎，只朝歌在听闻父王母妃和离母妃即将远嫁后闹过，甚至还跑到朝堂上哭求，被皇上关在宫中面壁以示惩罚，除此之外宫里异常平静。
　　向晴被封为安平公主，直到沙驰国迎亲使者到来，安平公主安静的恍如没有呼吸，见到自己的兄长也没有多余的激动，亲人久别相见，向晴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脖颈，轻轻一刺，鲜血妖冶的破出。
　　“我要带着朝歌一起去沙驰国，他既然能接受嫁为人妇孕有子女的我，他也可以接受我和靳清的孩子。”
　　向左眼神冷冷地注视着要挟自己的向晴，自己的亲妹妹。向晴抵不住兄长的眼神，身体忍不住一哆嗦，匕首却仍坚持抵在脖颈处。
　　“好，只要你别后悔。”说完向左转身离开，向晴吓得瘫软在地，匕首放在眼前紧紧握着。
　　凤冠霞帔端进来，先有宫女给安平公主上药，接着一件一件的衣裳熨帖的穿在身上，大红嫁衣，向晴没想到自己一辈子竟穿了三次。犹自看着镜中自己发呆的向晴没有听到走进的脚步声，被女儿朝歌轻唤一声才发觉，忙转身环住她，低低地抽噎声传进耳中，向晴心情沉重，看着女儿眼睛通红脸颊苍白，不由让作为母亲的她心疼。
　　她的亲生哥哥向左和女儿朝歌是她这世上最后两个亲人，如今哥哥冷酷怕是不会再认她，女儿她一定要带在身边，哪怕靳清会怪他。
　　轻轻给女儿拭泪，“朝歌，你随母亲一同去好不好？到那母亲怕被欺负，朝歌去了保护母亲好吗？”
　　“可是，母，母妃，朝歌随母妃去了沙驰，父王怎么办？他自己一个人很孤单的。”朝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想到父王眼泪流的更是凶。
　　“朝歌不怕，你父王很坚强，母亲会给他留封信，他见了也一定会同意母亲将你带走的。”向晴语音轻柔的哄着。
　　“好，我跟母妃走，我保护母妃，等我长大了再回来找父王。”
　　“好，到时你们一起回来。”向晴轻声说着只有自己听到的话，一手抚摸着朝歌的脸庞，一手轻抚在还未凸起的小腹，待到不流泪才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从梳妆匣中取出递给随侍掌事宫女，并开口嘱咐道：“务必亲手交给王爷。”
　　“诺。”掌事宫女收起信，“公主，该起行了。”
　　向晴示意起行，牵着朝歌一路走出后宫，走进宸极殿拜别皇帝皇后，没有看到靳清，他大概还被禁在王府里，不想听宣阳皇帝劝导联系两国邦交的长篇大论，向晴牵起女儿出了大殿，平静地直到坐进马车里，抱着女儿从小小的身体里汲取一点点温暖。
　　她无暇顾及阵列两旁的百姓口中的议论，无暇理会嫁妆有多么丰厚，更无暇感受此刻自己的心情，因为她已心力交瘁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随驾人马已经住进去往沙驰国的第一个驿站，朝歌一直守在母亲的身边，给母亲打水擦脸擦手，随嫁人员伺候的都是太监，较为密切的服侍会被向左二话不说砍掉手脚，朝歌便充当了小宫女服侍着母亲。
　　向晴心疼朝歌，朝歌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做过粗活，才浆洗了一件手帕手背已红肿，可是没办法，两人匆匆吃过饭早早睡下了。
　　半夜，窗口突然钻进一人，向晴因心事重重睡了又醒，恰巧看到有一小小的人影站在床头边，定睛一看，原来是华枝。
　　“王妃，奴婢终于赶上了，请王妃让奴婢跟着，奴婢可以照顾王妃和郡主。”
　　“华枝，快起来，你这孩子。我们未来要去到沙驰国，那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听话，快回去吧。”
　　“不，王妃，我是真的想跟随您和郡主的，我不怕苦也不怕死，爹母亲那里我已经交代好了，而且王爷也同意了，王爷会照顾好我爹母亲的。”华枝说着跪在地上，不敢高声回话怕吵醒郡主，仰头看着向晴。
　　“既是王爷安排你且留下吧，我不用照顾，你看管好朝歌就行。以后别叫我王妃，朝歌也不再是郡主，你且谨记。去到沙驰国容不得出一丝错处。该是什么身份就叫什么身份。”
　　“诺，公主。”华枝磕头起身走到朝歌身边给她掖掖被角，坐在床边脚凳上假寐。
　　翌日，阳光普照进驿站，朝歌被明晃晃的光照醒，睡眼朦胧的看着床顶帐子，忽然一张人脸挡住光，朝歌模糊的看到华枝在冲自己笑，朝歌用手揉揉眼睛，眨巴眨巴的，终于认清那是华枝。
　　“华枝，哈哈，华枝，你怎么在这？你怎么知道我们到这啦？”
　　高兴地朝歌掀掉棉被扑进华枝的怀里，眼角的泪也不争气的流下来，蹭着华枝的肩膀把泪擦干，冲着华枝一个劲的傻笑。
　　“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再睡下去，大队人马都要停下等你了。”华枝笑着给朝歌穿衣裳。
　　“小姐？”朝歌疑惑。
　　“恩，小姐以后可不能随心所欲啦，尤其到沙驰国之后。”
　　“恩，我知道。”
　　“咳，准备启程。”乱入的声音吓得朝歌华枝万分紧张，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华枝匆忙将朝歌的玉带系好，“向使者，我们公主在哪儿？”
　　转身欲走的向左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便离开了。华枝匆匆跑去厨房拿些吃食带着朝歌跑出驿馆，看着向晴在假寐，两人悄悄坐下，朝歌没吃早饭，此刻已饥肠辘辘，捏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被向晴拉住手。
　　从玉带上取下银针一一检查过，朝歌马上大快朵颐，口中糕点还没咽下好奇的问道：“母亲，不会有人害咱们的，干嘛每一样都试啊？”
　　华枝拿出怀里的手帕给朝歌擦着嘴，向晴收起银针解释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咱们是被宣阳国抛弃的人，又是沙驰国的战利品，想咱们死在路上的人决不在少数。”
　　朝歌听后惊讶的看着向晴，都忘记咀嚼口中的糕点，等反应过来，先将口中的糕点尽数吐出去，急忙收起盒盖不吃了。
　　“这些都试过，无毒，放心吃吧。不吃饱后面没有力气应对。”向晴劝道，自己动手取出一块慢慢咀嚼着，平静淡雅。
　　朝歌看母亲吃，给华枝也拿了一块，自己又拿出一块。一块一块的吃到最后，整个匣里的糕点除却向晴吃的一块和朝歌给华枝拿的一块，其余全被朝歌吃光了。朝歌意识到时，整个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懊恼自己关键时刻还贪吃。
　　之后的一路吃食，皆是朝歌拽着华枝从树上摘得野果，从河里抓得鱼，半分没碰向左送来的精致吃食，在面对向左偶尔简单的搭讪朝歌也是缄口不言，甚至懒得看向左，向晴既欣慰女儿的小心又忧痛亲人之间的隔阂。
　　没人告诉朝歌向使者是谁，朝歌由始至终一直将向左看做坏人，是个分开她父王母妃的坏人之一。
　　迎亲队伍回程虽然急，但是公主的待遇依旧保留，该停下休息便会休息，并不会因是战败国公主就会有所怠慢，看起来更像是由于向左的缘故。
　　一日赶路良久后，大队在官道靠河处停下暂歇，朝歌带着华枝及几位护卫去到河边打水洗手，回来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一茶棚聚集着一些人，时而还会传出掌声和呼好声。
　　朝歌和华枝毕竟是小孩，又从未出过远门，在沉闷赶路的日子里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不免心动，两人小声商量一会儿派了一名护卫回去报信，同时快步往茶棚走去。
　　只见茶棚中央坐着一位白袍老者，满头鹤发，尽管脸有沟壑但因笑口常开而容颜焕发，右手旁摆放着一把折扇，左手总是一直顺着白花花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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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其中内容有些杂有些多，接着看就会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