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沉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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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回放完毕，韩书锦靠在沙发上轻轻地笑了起来，这笑声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但笑着笑着就觉得突然轻松了，释然了，自己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恶魔，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再也不用努力地伪装成人了。
整天人模狗样的真是累啊，就让我衣衫褴褛地流落在街头吧，连监狱也不用进，疯子是没有资格进监狱的。
之前一直感到压抑与痛苦的源泉，原来不过是内心的抗争与不愿承认和不敢承认，即使明白了自己本身的状况，还是努力在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体面与作为一个人的骄傲，韩书锦明白自己拥有最为不堪的灵魂却想保持干净的皮囊，却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豪迈地走在大街上，想要和所有正常人一样不被鄙夷不被排斥，想要能够过上最正常的生活，想要学会爱懂得付出爱，想要做一个高尚的人，想要被别人喜欢，想要被别人依靠，想要好好地生活.....
“对！我想要好好地生活，我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我要与这不堪的命运作抗争，我不能臣服于它，我一定还有机会，我还没有走投无路！”韩书锦一个激灵坐起来，把已经僵硬的李铭泽的衣服褪去，把他抱到了卫生间，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全都褪去。然后取来一把菜刀，把李铭泽的身体仔细分割成无数小块，让每一个单独的肉块都分辨不出本来的样子。
“当当当，当当当……”这个世界吵死了，“当当当，当当当……”谁能来帮帮我。
在这个夏天，韩书锦一段三年的恋情结束了，也可以说是结束了平静的生活，告别了叫做“幸福”的东西。
可能，幸福本来就不存在，幸福只是不幸的前奏，只是为了衬托往后的日子有多么都不幸。
韩书锦看着李铭泽身体里不断流淌出来的血液，这血液溅满了一墙壁一地，他想着，原来这么瘦的人也会有这么多脂肪和血，男人一边流泪一边挥舞着菜刀，血与泪和汗水融为一体，缓缓地滑过脸颊，韩书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现在的神智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即便邪恶即便残忍即便丧失人性，但统统都不管了，自己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满怀一腔热枕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和别人一样，结果都是徒劳，都是徒劳，别人还想要强求什么？
把李铭泽的身体装在很多的塑料袋里，又在这些塑料袋里装了些剩菜剩饭和生活垃圾，清理干净卫生间的血迹，自己又洗了一个澡，然后韩书锦穿上衣服，把这些塑料袋装在一个更大的袋子里便出了门。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街道上很空旷，韩书锦沿着每个街道行走，三不五时地把一个塑料袋丢进垃圾桶。这样走过大半个城市，手里的塑料袋也就差不多都没了。
现在，韩书锦来到了郊区的一片废弃厂房附近，手里的塑料袋只剩下一个，里面装着李铭泽的头，头发已经被他割掉，鼻子也割了下来，眼睛挖掉，牙齿敲掉，但还是能看出是一.具头颅。韩书锦在厂房附近转了几圈，然后找到一个角落，捡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向头颅砸去，一下，两下，声音沉闪而坚实，直到那具头颅四分五裂，脑浆迸出，用袋子把这些东西装好，没有留下可以起疑的痕迹，又来到郊区河边的下游，一块一块地丢进水里。
看着些东西沉入水中，顺着河流流向更加荒芜的下游，韩书锦长舒了一口气，坐在河边盯着河看，过了许久，他站起身向着上游的城市走去，那里有一个等待破晓的黎明。
破晓的清晨有些阴霾，但东方还是泛起了鱼白，如同鳞片的乌云渐次蔓延开来，天空仿佛是一条巨大的飞鱼，见过海浪，见过老船长，我们则是海底最渺小的生物，能够被这大鱼一口吞噬，
韩书锦一夜没睡，站在窗边抖着腿抽着烟，盯着墙上的挂钟，缓慢地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自己有点头晕，也可能是烟抽多了。把指尖剩下的半截烟头掐灭，韩书锦起身去卫生间小便，对着镜子洗了把脸，又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一副清爽的样子。
“我必须要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见过铭泽，也根本没见到过张蔓，再加上孙老师的口供也会对我提供有利的帮助，就算张蔓跟警察解释，但她也拿不出证据，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害怕铭泽跟她抢家产所以弄没的，杀了也好，丢到哪里也罢，只要能证明铭泽是在她手里消失不见的就可以了，这一切应该没有什么破绽。”韩书锦盯着镜子自言自语道。反复思考着如果警察联系道张蔓，自己该怎么在警察局录口供。
走出卫生间，韩书锦看着自己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本来是想逃跑的，或者去警察局撤销报案，但是这件事现在孙老师掺和进来了、就多少有些麻烦了。
说起孙老师，韩书锦觉得那个女人那天手忙脚乱地跟自己道歉，似乎有点不对劲，从高三铭泽换了班主任，去接他放学的时候，那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很奇怪。和铭泽在一起的事除了铭泽家里就没人知道了，铭泽平时也只是说自己是他哥哥。
但是那天韩书锦喝多了，站在洗手间门口听着孙老师电话里断断续续说“见到他了……张蔓也见过了……没有……知道了”孙老师直到打完电话从洗手间走出也没有看到那个站在门后的人。
她不是说自己不知道吗？她不是说不认识张蔓吗？这个女人在骗我！这个女人他|妈的骗了我！从一开始就在骗我！韩书锦满脑子想着孙老师竟然骗了他。
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回到座位砸了两个杯子，韩书锦便又开始发疯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孙老师不断地对他说对不起，韩书锦推测她已经开始后悔了，所以意味深长地对她说：“明天你知道该怎么办吧。”她回答“知道”。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意思是她只要帮助自己找到铭泽就好，至于其他的，没有想那么多，只要铭泽找到了，安然无恙便好，毕竟，韩书锦不会非要追究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责任。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男人真是奇怪的东西。
正在充电的手机这时候响起，韩书锦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早晨7点，这点谁会给他打电话？狐疑地拿起电话，陌生的号码。
“你好，请问是韩书锦先生么？”男人的声音。
“是的，我是。”
“张蔓找到了，请你来警察局一趟。”男人平静地说道。
“嗯，我马上过去。”韩书锦挂了电话，脑子里又把设想好的话背了一遍，出了门。
来到警察局，接待他的不是昨天和自己吵架的那个警察，而是另一个值班警察，眼里布满血丝，一看就很疲惫。
韩书锦问他张蔓人在哪里。
“死了。”警察说道。这是比预想到的最好结果还要好的结果，“死了？”韩书锦的音调不由自主地提高起来。“是的，死了，尸体刚在河里被打捞上来。”警察揉一揉眉头。
“河里”两个字，韩书锦心里一惊，但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可还是问了出来，“河里？哪个河里？”
“就是滨河路大桥下，那路段最近监控在整修，尸体腹部开了道口子，基本断定是他杀，李铭泽也跟着一起失踪，事儿一堆…你去走廊那边的安检室录一下口供。”警察有些不耐烦，带着韩书锦往另一个屋子走。
“你等一下，负责案件的警官马上就到。”警察说完便关上门走了。
韩书锦坐在桌子旁，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想着一会儿的口供还有什么差错。门开了，一个短发的男人走了进来，个子很高，像是刚赶过来，还轻轻喘着气，韩书锦盯着他看了一圈，男人先开口道：“韩书锦，小哥你这名儿不错啊。”语气像个老熟人。
“你要问什么？”韩书锦停下敲桌子的手瞟了他一眼。
赵明琛一边翻案例一边观察着对面的男人，一米八的个子坐在椅子上显得空间有些许不足，脸上没什么血色，应该是很少出门，头发有点长，看不到他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很久了吧，要喝水吗？”赵明琛问道。
“谢谢，我不渴。”韩书锦抬头看着从刚才开始就盯着自己看的人。
“那我们就开始吧。”赵明琛卷起袖子。
“年龄？” “21”
“职业？” “编辑”
“10月25号晚上你在哪，在干什么？” “在家，洗完澡就开始看电视，临时接到份工作忙到1点半。”
“跟死者关系？” “她带走了我的恋人。”
赵明琛看了一眼案历，“冒昧问一句，你的恋人是…李铭泽？”
“是，他的父母觉得他喜欢男人是脑子不清醒，跟他断绝关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前天张蔓又要去找铭泽。”韩书锦觉得没必要隐瞒自己和铭泽的关系，万一东窗事发解释起来只会更麻烦。
“你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赵明琛掏出一个小本开始记录。
“两年前。在万象城偶遇的，她说铭泽和我很恶心。”韩书锦面无表情地陈述着。
“你觉得李铭泽和死者平时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蔓是铭泽的后妈，三年前，铭泽被他们送进了治疗所，我刚好在那里照顾我妈妈，看他可怜，在一次治疗所集体锻炼时，帮他从后门逃了出来，后来被张蔓他们知道，找到我，大闹了一通，和铭泽断绝关系了。”韩书锦搓了搓手，继续说道。
赵明琛停下笔，看了韩书锦一眼，“治疗所是？”
“精神病院。”
警察局门口，“韩先生，谢谢您的配合，嫌疑人目前锁定李铭泽，我们这边会继续调查，有情况会及时通知您。”赵明琛把小本子装到外套里边的兜里说道。
这些都已经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人怎么样都不管，案件再扑朔迷离也与自己无关了，反正现在张蔓已经死了，任何证据都不会再指向自己，一切等到真的找到铭泽再说吧，韩书锦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一样，痛苦又无奈地摆了摆手，“只能这样了，辛苦你们了。”
赵明琛看着韩书锦的背影，奇怪，这种违和感是从哪来的……他摇摇头否定把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人家失去恋人已经够可怜了。
韩书锦走出警察局，天空还是干净的湛蓝，他犹如刑满释放的犯人一般抬头看着天空笑了很久很久，一身轻松的感觉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迈着大步，把所有混乱压抑与羁绊甩在身后，再次迈向崭新的生活，如同重新降生了一般。
对，就是获得了新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沉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