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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洞房 ...

  •   林二郎再如何怄气,七日之后,终究还是骑着高头大马亲迎新娘去了。

      白水村里,田老太收了一大笔聘礼,喜笑颜开,为苏缚鞍前马后的忙活,当真跟亲舅娘一样。

      田氏不善言辞,倒是偷偷给苏缚塞了个红鸡蛋。苏缚领她好意,笑着对她点点头。

      田大担心的嘱咐她,若是日后林二郎欺负她,千万莫忘找林员外夫妇撑腰,实在不行,便着人给他捎个信云云。

      村里一众只有一面之缘的婆姨也围拢来,各自说着吉利话。

      苏缚一一听过道谢。

      村里光腚的娃笑嘻嘻地跑进跑去,看稀奇兼捣捣蛋,不时引得田老太呵斥叫骂。

      乡野婚事操办得乱糟糟一团,全不似从前的傅府一般隆重恪礼,倒有种异样的热闹快活。

      李媒婆倒是念着苏缚不易,来跟她说了几句体己话,一来劝她“二郎君毕竟就是你官人了,日后莫要再与他置气”,二来塞了本书过去,嘱她好好看看,还道什么“虽说二郎君那样了,这本压箱底的书你还是要知晓,才好以防万一”云云。

      苏缚面色微尬,却也顺从的一一应下,那书却看也不看的让如故收起来——若是林二郎真敢对她动手动脚,她少不得要好好教教他为夫之道。

      屋外鞭炮震天响,笑声闹声混成一片,人人都高兴得紧。

      苏缚却不曾对自己的婚事有任何的期待,那些少女时绮丽心思早在跳河的一刻就化作了乌有。

      来迎亲的林二郎恰恰也是一样的心思,原本婚事于他便是一场嘲讽,更毋论还要取个伤人脑筋的母泼皮回来。

      二人俱是拉着一张脸,没半点儿笑意,看得好些围观之人也没胆笑了。

      亏得李媒婆会做人,高声嚷一句:“看他夫妻二人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果然甚有夫妻相。”

      众人由不得一阵哄笑。

      林二郎忍不住翻起白眼,哼了一声,苏缚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闻。

      二人向老田头一家行礼作别,一行人一路急行至清平县不提。

      林家这边厢,林员外夫妇是大张旗鼓、大操大办,请了半个县城的人来观礼,还邀了戏班来唱戏,流水席都吃了三轮。

      众人皆言员外爷夫妇厚爱幼子,林二郎却是全程无甚精神的样子。好在大戏唱得热闹,也没几个人去看他的死人脸,婚事进行得倒是顺利。

      好容易捱过了拜堂,林二郎再也忍耐不得,把来闹洞房的一干人等通通赶了出去,同牢、合卺、结发等花样自然也都丢开不管。

      门外,众人悄悄哄笑:“新郎官好不着急,也不知要怎样行房。”纷纷挤眉弄眼的去听壁角。

      门内,孤男寡女相向而立。

      林二郎精神大振,气昂昂地抬起头来,好似一只正要下场一战的斗鸡,兴奋得呲起牙来——既是他的人了,看她还敢嚣张,且待他将她按在床上狠狠搓揉一番,待她识得夫纲,非教她好好伺候他一番不可。

      壁角处,众人只听得他浪声浪气地大喊一声:“娘子,官人我来了。”

      众人暗道这不举之人竟还如此急色,也不知要如何磋磨那标致的小娘子,心下俱都啐他一口,却又心痒痒的,甚是好奇后事将要如何。

      只听得那小娘子柔声细语地道:“官人莫急,且待苏缚解下这些蠢笨物什,再与官人好好……”话犹未完,就是重重的一声“砰”响,砸得床架一阵吱呀乱叫。

      众人登时听得心血澎湃,一面替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心疼,一面又暗道这小娘子竟是个不知羞的,对着个不能人事的废物还主动宽衣解带、春-心荡-漾,也不知那林二郎能不能生受得起。

      这时就听得林二郎倒抽一口凉气,嘶嘶叫痛。

      那苏缚道:“官人怎生恁地急切,苏缚还有许多话想要与你说道。官人可是腰疼,要不要苏缚替你揉一揉。”说罢,还轻笑一声,端的是风情无限,引人遐想。

      众人暗想那林员外既说小娘子美貌,想必是个可人儿,偏说话还如此勾人,可见是个尤物,只是搁在了林二郎这废物身上,直如那鲜花插在牛粪上,叫人可惜得紧。

      这边厢,林二郎似咬牙切齿又似强撑般喊:“正要娘子来揉,春夜漫漫,你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看谁先求饶可好?”

      众人交换眼色,都暗地嘲笑这位二郎君打肿脸充胖子。

      却听得苏缚娇笑一声“好呀”,然后便是一阵冲撞磕碰的闷响,间或还有家什倒地、布料撕裂、嗯嗯哼哼等等声响。

      片刻,林二郎发狠的喊:“你给我死去!”又是一阵砰砰闷响。

      众人惊耸眉尖:这二郎君端的是心狠,对着那等娇滴滴的娘子也能辣手摧花,真乃畜生一个。

      半晌,苏缚又喘息一声喝道:“好极,官人再来过。”

      众人不由倒喝凉气:原来这小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俄顷,林二郎又痛呼:“你果然深藏不露,装什么娇娇弱弱,蒙得了别人却蒙不得我。”

      苏缚回道:“自家官人,妾身自当坦诚以待。不知官人满意否?”

      林二郎却痛呼:“你好狠!”

      众人俱都暗暗替他肉痛,却也猜测二郎君娶的这娘子在床上许是花样百出、颇有手段,是以战况才恁般激烈,教她官人生受不住。

      罢了,别说是林二郎了,便是他们这些个壁角君听下来,也觉得那小娘子极尽艳玉温香,勾得人腹痒难耐,比那往日里听的淫-词艳-曲更胜百倍。

      好几个汉子辗来转去、抓耳挠腮,实在耐不住,终于要戳了窗纸偷窥一二。

      却猛听得一个女子大声呵斥:“大胆!何人在此?”

      那声势十分强大,便如平地上一声惊雷,吓得众人心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窝蜂抱头蒙脸的四处乱蹿。

      如故却依然心气难平,愤愤然对巧云道:“真是好没规矩,这些人怎敢在林家做如此下作之事?”

      大户人家的婚事,便是有闹洞房的,也是规规矩矩的来,哪里会得听洞房壁角这样的腌臜事。

      巧云也被如故唬了一跳,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道:“这里自来如此,也没什么出奇的。我们林家还算好的,其他小户人家里,还有人躲在床下听人家夫妻行房哩。”

      如此说来,林家确乎还算知礼的。

      如故登时觉得无话可说。本想嫌弃一句“龌龊”,见巧云已是一副惶惶然的模样,忍了忍又把话吞回肚里。

      如今形势急迫,她姐妹两个须得二人同心才能其利断金。

      到林家前,苏缚与她耳提面命,要她好好与林家下人交往。

      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林家虽然是由林员外一家做主,但办事全要依赖下人。苏缚能不能在林家上下把自己的路子铺展出来,如故也要担一半的力。

      是以,她现下绝不能吓退了巧云,相反要好好将她笼络住,才好仔细打听林家的内情,方便苏缚参考。

      于是,她露出笑颜,拉住巧云的手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少见多怪了。只因京师里断断没有这样的规矩,谁如此行事都要遭人笑话,我便以为天下都是如此,反闹了笑话。好妹妹,今日姐姐受教了,日后也要你多多提点才是。”

      说着,她将一张手帕递过去,又道:“我有一个亲妹妹,与你差不多大,这帕子本是给她绣的,只可惜如今连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哽咽了一声,接着眼眶带泪的道,“我初次看巧云你,就觉得亲切无比,竟如看见亲妹妹一般。这张帕子就赠与妹妹,还望妹妹你莫要嫌弃。”

      巧云一直羡慕如故通身的气派,本对她颇有好感,此时又见她对自己如此亲近,当下高高兴兴收下手帕,与她互称姐妹,亲亲热热的聊起来。

      这也是如故的厉害。

      傅家闺秀都是被教导要做主母的,自小就知道要如何拉拢人心。如故历经磨难之后,又放得下身段,要拿捏一个巧云自然不在话下。

      这头如何笼络人心、刺探内情不提,却说此时的新房,场面甚是惨烈。

      桌椅歪来倒去,杯盏滚得满地,床帐生生撕烂,床铺凌乱不堪,好似刚刚被兵丁抄过一遍。

      再看那林二郎,发丝乱作一团,身上喜服歪歪半坠在地,下巴乌青一块,肩头肿了半边,一只脚半瘸不瘸,端的是狼狈不堪。

      苏缚衣着也不似先前规整,却依旧气度不减,上下也无明显伤痕,显见得武艺高强,叫自家官人吃了个大亏。

      两人打了一通,都耗得气力全无,却听得如故在外头呵斥,两下趁势罢手。

      林二郎拣张椅子坐了,架起腿,扶着腰恨道:“贼婆娘真是好本事,打起自家官人半点儿不留情,是何道理?”

      苏缚一脸懵懂的模样:“官人若不打我,我自不会打官人。却不知道官人对娘子动手,是何道理?”

      林二郎道:“洞房就是汉子打老婆的,你不知晓么?你既嫁了我,又不愿与我洞房,我明日便休了你。”

      苏缚笑道:“官人莫非不想寻丁神医了么?”

      林二郎气道:“我已知晓那丁神医是用来哄我的,几次三番都言语不详,当我还要上当么?”

      苏缚道:“这却不是哄官人,只是纵然我由得官人寻到丁神医,你也治不了病。”

      “原来你真的哄我来的。”林二郎面色一沉,心中大恼,当即就要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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