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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二败 ...

  •   李婆睡了个好觉,睁眼已是天明,暗骂自己人老误事,忙起身收拾。刚一开门,却看见林二郎那泼皮带了前日那女使,晃晃悠悠的自园子那头走过来,径直就要往苏缚的房间闯过去。

      这不省事的主,又来寻什么事!

      李婆心中暗自叫苦,也只能忙忙的上前将人拦住,扯出笑脸来问:“二郎君这么早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林二郎哪里理她,伸手将她拨到一旁,抬脚就走:“我自家里,我哪里去不得,还要你这婆子多嘴。”

      李婆直欲呕血,但也只能再次将他拦下,大喊道:“二郎君,你不能去见苏小娘子,还请留步。”

      林二郎颇不耐烦的训道:“你这婆子好生多事,我跟那小娘子怎么昨日见得,怎么今日就见不得了?”

      李婆道:“昨日尚未议亲,只是亲戚拜访,见见无妨。今日已议过亲事,此时见面自然于礼不合。”说罢,又压低声音,“万一流言四起,这亲事就不好办了。”

      女使一直惶惶不安的,此时一听李婆说,也哭丧着脸进言:“是啊,这事要是□□外爷和夫人知道了,那巧云可逃不了一顿板子。二郎君你且饶过奴婢吧。”

      林二郎颇不以为然:“什么亲戚,你知我知,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词。那小娘子我昨日见了没事,今日见了又能有什么事?所谓流言,还不就是你们这些七姑八婆在搬弄唇舌、无事生非么。今个儿在我林家,其他的下人我都打发走了。你不说我不说,巧云也不说,还有谁会说出去?”

      一通歪理,倒教他说得煞有其事。

      李婆面露难色:“这……二郎君,苏小娘子是我带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万万没法同她阿舅交待啊。你就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回罢。”

      “哎呀,你这婆子怎生如此不通窍。我林二便是同这苏小娘子呆一天,也不能教她大了肚子。也不知你有什么可斤斤计较的。”林二郎一把将她推开,霸气十足。

      虽然这是实话,但话不能这么说,规矩也不是这么讲的啊!

      李婆冷汗直冒,暗暗叫苦,正寻思要叫胡大去找了员外爷夫妇过来,却听见苏缚那边房门“吱呀”一声,一个女使跨出门来,福身道:“多谢李婆婆关照,我家娘子已知道二郎君来意,正好也有几句话要交待郎君,就让他进来罢。”

      林二郎趾高气扬的迈开腿:“可听到了,小娘子愿意我进去。”说着,已走到那女使身边,脚步蓦地一顿,讶道,“你、你是昨日买的那妇人?”

      “是,奴婢名唤如故。”昔日的傅三顾,今日的如故向林二郎行礼道。

      只见她今日梳了双丫髻,仪容规正,身姿如松,一举一动看着十分规矩大气。若是没有半边脸上的伤痕,凭这模样,凭这气度,哪里像是一个女使,便说是大家闺秀也有人信的。

      有这样的女使跟在身边,哪怕是脸上有个伤疤的,也绝对很抬身价。况且,那伤疤也不是不可以设法遮掩一下。

      林二郎瞥一眼自己身后畏畏缩缩的巧云,不禁面颊抽搐——他今日来,本想好好笑话笑话苏缚做的亏本买卖,谁知不过一晚上时间,那妇人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倒像是被苏缚捡了个漏,却把自家的女使比得有如云泥。

      这还怎么打脸?

      他忍不住骂巧云:“缩着肩做什么?你是我林二的女使,要给我把场子撑住。”

      结果巧云反倒把脖子都缩进去了,带着哭声问:“二郎君,要怎么撑啊?”

      林二郎呕得直翻白眼,转而想想自己今日前来的主要意图,还是选择了忍耐,如挥走蚊蝇一般挥挥手:“算了,进去说罢。”

      如故如若罔闻,身形纹丝不动,将客人让进屋里,便一声不吭的立在苏缚身后,垂手而立。

      苏缚妆容清淡,却是换了一身林家备下的粉紫色衣裙,再插了一支喜鹊闹春的步摇。原本就是个佳人,如今更多出几分清新鲜亮,登时把林二郎看得呆了一呆。

      苏缚恍若未见,只做了个手势,道:“巧云,我与如故都是初来乍到,只能辛苦你给二郎君找张椅子来坐。”

      客房只是供客人暂时落脚,并无会客的布置。苏缚的屋里只得一床、一桌、一椅,并一个盆架。

      椅子苏缚坐了,剩下一张床总不好用来给林二郎坐。

      巧云听说,忙应了一声。

      她手脚麻利,飞快地搬了张椅子过来。

      林二郎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也不等苏缚招呼,自己就坐下,架了腿坐着,随口吩咐:“如故,把茶拿来给我。”

      如故听说,却先不动,而是去看自家苏娘子,听得苏缚说“给二郎君奉茶罢”,这才姿态优雅的将茶碗送上。

      林二郎顿时又呕上了。

      巧云在林家已有三年。他从受伤之后就厌恶伴当贴身伺候,是以才提拔了女使在身边,选中巧云就是看她乖巧听话。主人说什么就做什么,虽然爹娘数次提点巧云,但他稍一威胁,她就不敢不从,全然不能阻拦他半分——是以,他一向自诩对下人调-教有方的。

      如今把巧云跟如故一比,简直连泥都不如,直接烂成了渣——苏缚还没嫁进门来呢,结果就随便指使他的贴身女使做这做那,而如故还是他林家出银子买的,结果他要她倒杯茶来都叫不动。

      那如故明明是苏缚昨日随手捡来的,难道苏缚调-教的手段如此高明?

      这不是衬得自己没本事么?

      林二郎心中不痛快,就想让苏缚也不痛快,立时把茶碗往旁边一搁:“等等,你怕不是搞错了罢。这儿可是林家!”

      是啊,明明是在林家,怎么弄得他林二郎像是做客一般。

      苏缚像不明白似的看着他:“二郎君的意思是?”

      林二郎指指点点的道:“你在我家摆什么谱呢?还随口把我的女使呼来喝去,你这是来做客的规矩吗?”

      总要教她认一回输不可。

      如故连眼皮子也不抬,不动如山。

      苏缚也不慌不忙,只是微带讶异的笑道:“二郎君教训的极是,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巧云如此乖巧听话,想来是二郎君教导得好,日后还请郎君多多指教。”

      这话貌似夸奖,却把林二郎听得一脸抹黑。

      正巧这时茶碗里的水喝完了,他撇过头去便骂巧云:“你是来当木头柱子的么?你主子我的茶水都喝没了也不知道添,是不是不想伺候我了?”

      巧云眼睛鼻子皱作一堆,委委屈屈的回:“奴婢没有……”

      林二郎将椅子扶手一拍:“哄谁呢。别人喊一声,你殷勤得跟当孙子似的。郎君我的事,你却全不曾放在眼里。与其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如直接去服侍别人,也免得说我苛待了你。”

      巧云冤得要哭:“那不是因为苏小娘子都要做二少夫人了么……”况且,人家吩咐她,还是为了给他找张椅子,这也忒不讲道理了。

      林二郎气得跳脚,把袖子一捋:“屁话,她还没嫁进林家来,就能在我这儿指手划脚了。等她真嫁了,你们就该合着把我架空丢犄角旮旯里当老古董了吧?告诉你,你家郎君我还没老糊涂呢。”

      这话哪是巧云能接得上的。她一贯胆子不大,行事也小家子气,此刻见自家主子大动肝火,还捋起袖子,以为他就要打人,吓得抱头鼠窜,一边往外跑一边哭着喊:“二郎君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

      一句话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从前泼皮林二郎在外横行霸道耍无赖,或者一言不合与人大打出手时,她都是一看形势不妙立马开溜去搬救兵的,不然也不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今日了,如今倒也习惯成自然。

      别说苏缚和如故两个开了回眼界,连林二郎自己也呆了一呆,才恨恨地坐下来,哼道:“胆小如鼠,我又没真要打。”随即又对如故招招手,“既然她跑了,那就你给我添水罢。”

      如故还是先去看苏缚。

      林二郎立时就火了:“呔,你看哪里去?你是我林家买的下人,本郎君的话你敢不听?”

      如故福了一福,身姿傲然的道声“不敢”,鄙夷之态毕露无遗。

      其实,她倒不是摆什么傅五娘子的谱,这些日子来历经磨难,她早已没什么可讲究了——这么做,不过是七分规矩习惯使然,三分故意的罢了。

      傅家豪门大户,奴仆成群,往来也无白丁,哪个主子不是随时随地带着三五个下人。见客的时候,主子贴身的婢女只管主子的吩咐,添茶续水的事自然另有小丫鬟照看。不过,放在清平县一介土财主家中,这规矩就有些托大了。但她实在是看不惯林二郎的嚣张模样,也就有意装聋作哑——傅家的娘子就是再落魄,也轮不到他这样的浑人来蹬鼻子上脸,况且还是曾经誉满京师的三姐。

      林二郎哪里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苏缚手下一个下人都敢给他没脸,他要不把场子找回来,日后那夫纲就想也休想、提也休提了。

      就在他将要发作的时候,苏缚清了一声嗓子,不咸不淡地道:“二郎君,如故的身契是交给我的。”

      林二郎怒呸道:“你都要嫁给我林二了,她怎地还能不听我吩咐?”

      苏缚一派风轻云淡:“二郎君说得是,不过,巧云不是也不能听我吩咐么?”

      林二郎:“……”谁来给他说说,好想打人却找不到对象怎么破?

      二次交锋,二郎君再次一败涂地。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迷误的地雷!
    第一次收到地雷,很高兴,我要把高兴化作动力多码字。
    这两天正在绞尽脑汁想文案,不想被劝退Σ(TωT)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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