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吴尤

10、第 10 章

　　周二一大清早，季音音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琢磨着如何将下一步细化策划案做得更好。

　　公司南北通透，清晨的穿堂风从季音音身上拂过。

　　她起身去开了窗户，又将绿植拿去浇了浇水，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在办公桌上，屋外静默的梧桐叶微微摆动着，她伸了一个懒腰，开始一天的工作。

　　不一会儿，夏正浩就到了办公室，其实对于“夏导”来说，他的工作时间很随机灵活，何总招进来的时候也给了他充分的创作自由，说只要看结果就行。

　　可是，夏正浩要求坐班，因为他喜欢有规律的生活。

　　一进公司，他就看到了远处伏案工作的季音音，晨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她身上，阳光下细微的发丝也变得清晰透亮。

　　他走了过去，将书包放在了桌上。

　　季音音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她抬起头，对夏正浩微微笑：“早，夏导。”

　　“早。”

　　夏正浩也难得地露出了微笑，但是被迅速埋头工作的季音音遗忘。

　　他觉得眼前一幕很是清爽，从他专业的角度来说，这一个画面足以作为故事的开端了。

　　紧随其后推门而入的任晗，她一进公司，气氛瞬间就活络了起来，跟季音音在时的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任晗今天可没带早点，所以放下包之后挪着步子过来找季音音。

　　她冲夏正浩打了招呼，又问季音音：“音音，你吃早餐了吗？”
　　季音音看着电脑，她要赶在今天中午之前把细化方案想出来，所以心不在焉地回答任晗：“没呢，怎么了？”

　　“那你跟我去楼下便利店买早餐吧。”
　　季音音皱眉，这任晗都工作了，怎么还跟高中女生上厕所结伴而行一样，自己去不成吗？

　　“你去吧，我不饿。”

　　任晗撇撇嘴，她面色窘迫，在夏导面前这样被人拒绝很是尴尬，可季音音仍然盯着屏幕，看也没看她。

　　一旁擦拭着电脑的夏正浩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起身将凳子朝后推了推，对任晗说：“我陪你去吧。”

　　任晗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对夏正浩突如其来的友善很是惊喜，肉嘟嘟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好呀好呀，一起啊。”

　　季音音听到夏正浩说要去，一脸错愕，她抬眼看了一眼他，但又很快投入工作中。

　　一路上任晗心情雀跃，同时还有一份难以掩饰的娇羞，她放慢了步子，也改变了以往的说话方式。

　　“夏导啊，你没吃早餐吗？”声音里充满了温柔甜腻。

　　“没呢。”夏正浩刚是不想让任晗难堪，可是没想到下来之后是有些饿了。
　　任晗大咧咧地走在夏正浩前方，她打了个响指，“夏导，那我请你吃早餐吧。”

　　“别了，也没多少钱。”
　　“对呀，也没多少钱，你呀也就别推辞了。”

　　夏正浩忙摆手拒绝着，这任晗有点太热情了，让他招架不住。

　　到了便利店，他熟练地找到了牛奶面包，又看了看日期，确认是当天的才拿走，又想起刚才季音音说没吃饭，所以就随手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牛奶。

　　“夏导，你怎么拿怎么多啊？”

　　选好的任晗跑过来看夏导都拿了什么，一看他面包拿了两袋，牛奶拿了两瓶，这怎么都是双人份的。

　　夏正浩摸摸额头，他有些不好意思，指着货架上的“第二份半价”说：“这不是便宜吗？”

　　任晗“哦”了一声，虽然夏正浩说的在理，可是她觉得刚才他脸颊好像红了一下，难道是她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不管了。”看到夏正浩匆匆去结账，任晗快速地挤在了夏正浩旁边，“夏导，没事我来我来。”

　　夏正浩执意不让，两人僵持不下，身后排队的白领神色不耐烦地催着他们，到了最后结账的时候，他付掉了任晗的早餐。

　　一个四喜丸子、一个鸡排、一个香肠、两个包子、还有一盒牛奶。

　　看着那些香气诱人的早餐，夏正浩顿时觉得任晗能吃真好。

　　两人快速进了公司，何总阿强这时也来了，夏正浩跟何总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坐在了位置上撕开了塑料包装，又拧开了牛奶，吃吃喝喝之后，季音音还在埋头工作。

　　何总去了她单独的私人办公室，季音音和夏正浩的面前空无一人。

　　她怎么不抬头呢？吞咽着面包的夏正浩斜眼看了这边半天，仍然不见她有动静。

　　季音音一直在看天语公司的资料，昨天被何总委以重任，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失望啊，可是这肚子怎么咕哝叫开了呢？

　　她右手点着鼠标，左手捂着咕哝叫的肚子，不一会儿，腹部竟然传来轻微抽搐带来的疼感。
　　季音音“哎呦”了一声，她快速地起身，拿起水杯去接了一杯热水，身边的夏导正在慢吞吞地吃着面包。

　　喝下之后，抽搐感有减轻，季音音看了看表，九点半。

　　她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是因为饿的。

　　可是刚才任晗叫下去她处处回避，这会再出去的话影响工作不说，搞不好任晗的意见会更大。
　　真是活该，季音音懊恼地想着，办公室相处真是累啊。

　　一边的夏导还在吃东西，他已经吃了五分钟了，一个面包啃了半天都没啃完，牛奶喝了一半。

　　季音音痛苦的脸正好对上了夏正浩温吞吃饭的表情，两人眼神又隔空交流了一番。

　　夏正浩：【你吃吗？】
　　季音音：【你够吗？】
　　夏正浩：【你吃吧。】
　　季音音：【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秒钟之后，夏正浩将牛奶面包递给了季音音，她偷偷摸摸地撕开了面包，几乎是狼吞虎咽三秒干掉了一个长条“毛毛虫。”

　　做贼心虚般地又打算喝夏正浩递过来的牛奶。

　　一瓶新鲜的牛奶从夏正浩的桌子上平移到了季音音桌上，她接过，想快点打开喝掉。

　　她心急又吃的太快，一时间竟然手滑打不开瓶盖了，在夏正浩的注视下她又试了试，瓶盖仍旧纹丝不动。

　　季音音心想：“不是吧，瓶盖您可别开玩笑啊。”

　　这越打不开就越打不开了，心急的季音音将墨菲定律贯彻到底，一分钟之后她选择向旁边的夏正浩求救。

　　“夏导，帮我一下。”季音音声音甜甜的，她低声询问，轻轻浅浅的求助从夏正浩心上略过。

　　夏正浩从季音音手里接过牛奶，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揭掉了旁边的一个小口，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牛奶瓶。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夏正浩说的时候一本正经，但脸上已经有了暧昧的笑意。

　　他将打开的牛奶瓶递给了音音，而盖子还留在他的桌上。

　　像男友无条件宠溺着小女孩那般，两人指尖在交接瓶子的那一瞬轻轻碰撞，一个隆重的交接仪式就这样完成了。

　　季音音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刚才一幕瞬间在她脑内形成原子级别的爆炸，完了，她才不是故意的呢。

　　“夏导，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真打不开了。”季音音面红耳赤地解释。

　　她绝对不是在撩他，可在夏正浩看来，事实上她就是在撩他。

　　夏正浩笑得更夸张了，“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完了完了，季音音快速地掏出手机，给夏正浩发了红包，“牛奶钱，谢谢夏导！”

　　语气恭敬又客气，生怕夏正浩误会。

　　夏正浩看着百口莫辩的季音音，知道再不收她会良心不安，上次的薯片也是，不过是一些小东西，让她不自在成这样。

　　他点了领取，心想反正面包牛奶也是给她买的。

　　季音音这才心情平静了，她摇了摇头，一边将脑中的不明思绪甩出脑内，一边呵斥自己，“好好工作好好工作。”

　　可她越克制，身边夏正浩的身影就越往她脑中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起那晚在便利店核对账目时的夏正浩，以及树影落在他身上的黯淡模样，而不是现在坐在身边板起面孔气场强大的夏导。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何总这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拿着手上的资料，对夏正浩和季音音说：“你们今天下午去天语公司再敲定下细节。”

　　夏正浩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何总又不放心阿强，对音音说道：“之后你跟夏导一起看下拍摄场地，回来跟我报备一下。”

　　“知道了，何总。”

　　可是她琢磨着他们跟天语公司他们也没约，怎么能冒然赶着人家呢，万一他们最终不用她们公司，这么些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季音音向夏正浩求救，“夏导，您联系莫小姐了吗？”

　　夏正浩傻眼，这些前期沟通事项不是一直是季音音负责吗？

　　季音音一看夏正浩的表情就明白了，她一口老血快吐出来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要落在她头上？

　　而且是最讨人厌的沟通环节。

　　十分钟之后，季音音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拨通了莫莉的电话，手还不时地发着抖。

　　她捏着嗓子，声音娇滴滴地对那边说：“请问，是天语公司的莫小姐吗？”

　　“您好，我是田园文化的季音音，我们想跟贵公司确定一下下一步继续合作的细节，您看我们能约个时间吗？”

　　夏正浩又想起了季音音第一次问路时的状况，也是这样的不适，声音强装着镇定，但说出来的话让人别扭不适。

　　他笑了笑，看季音音在懊恼中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