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欲》半颗甜栗子

6、第六局

　　夏冰的怪病是个秘密。

　　她没办法对任何人开口说她晕倒仅仅是因为听到了易禾的名字。

　　直到第三次晕倒醒来，夏冰才想起——
　　第一次晕倒，她听到有人在议论易禾。
　　第二次晕倒，她看见了一个像易禾的背影。
　　第三次晕倒，她听见有人说“给我易禾”。

　　这荒唐又真实的“晕倒导火索”若不是发生在夏冰身上，她也觉得的是无稽之谈。

　　她明明过得不错，能吃能睡，还长了肉，却会因为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痛到昏厥。

　　夏冰扯过医院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去，不愿意面对现实。

　　被子外面传来夏白舟的声音，他明显已经焦急了:“冰冰，你感觉怎么样？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的。”

　　夏冰把被子捂地更紧了，她的脸烧地绯红，根本没有勇气告诉哥哥她晕倒的原因。

　　夏白舟并不知道她内心的羞，看见裹成小小一团的夏冰，他愈渐担心起来，好看的眉头就像打了死结，在他眶上的位置凿出深邃的痕迹。

　　自打几年前夏家父母双双丧生于火灾，夏白舟就只有夏冰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他是怎么都见不得夏冰受到半点委屈。

　　更何况，晕倒这事儿，不能轻视了。

　　夏白舟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锤了下大腿:“冰冰，哥帮你办休学吧。身体重要，学业的事……”

　　“哥哥!”夏白舟的话还没说完，夏冰就猛地掀开被子，露出一张泪雨梨花的脸，抽泣而又坚定的说:“我不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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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白舟心疼妹妹，也拗不过她。

　　夏冰还是回了学校，前提是保证自己不再晕倒。

　　于是她随时都带着耳机，对外宣称是为了治病，除了上课，什么时候都不摘。

　　耳机里总是放着一些吵闹的重金属摇滚音乐，夏冰认真听的时候很少，大多时候都在发呆。

　　她总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笑不哭也不讲话，像一樽漂亮的瓷娃娃，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衬地她唇红齿白，皮肤白得就像上好的绸子。

　　“夏冰，夏冰，下节课是体育课，你去不了，有什么想喝的想吃的吗？我一会儿下课顺道给你带回来。”

　　下课铃声响起，艾莉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弹起来，飞快的冲到夏冰面前，像一只等待指示的小蜜蜂。

　　“吃的？”
　　“对啊对啊!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艾莉像是邀功似得，凑到夏冰面前，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期待着她的答案。

　　“这么好？”夏冰动了动嘴角，牵扯出一个温浅的笑，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牛奶面包薯片辣条巧克力果冻棒棒糖……那么多好吃的怎么会没有呢？”艾梨一口气念了一长串，那样子就像是想把整个小卖部都搬回来交个夏冰。

　　“我……”
　　“你说那么长一串，买回来给她选不就好了？”方霖去了一趟接热水，回来就听见艾梨念那样长一串，伸手把水递给夏冰，自顾自地坐下。

　　夏冰觉得好笑，低声拒绝：“不用，哪需要那么多。”

　　“诶？我怎么没想到。”可艾莉那顾那么多，方霖的话就像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屁颠儿屁颠儿就跑了：“好了好了，我去上课啦。方霖，你走不走？”

　　“走。”方霖回过头来看着夏冰，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眼神竟是温柔:“我走了，一会儿给你带吃的。”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夏冰吓得瑟缩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看见满脸兴奋的艾莉，只能微微颔首。

　　于是艾莉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踏着上课铃声和方霖一起飞快地奔向操场。

　　夏冰望着艾莉蹦蹦跳跳离去的方向，重新戴上耳机，一阵发愣。

　　自打她从医院回来以后，哥哥就联系了学校说明她的“病情”，体育课这种活动量大的课程直接在她的课表里取消了。

　　哥哥叫她多休息，按时吃药，可她现在的这种症状不是休息吃药就能解决的。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夏冰放空发呆了好一会儿，隐隐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她站起身，把窗户打开，外面就有细细的雨丝飘进来。

　　烟眉轻蹙，夏冰犹豫了一会儿从桌子洞里摸出来一把伞。

　　艾莉念着去给她买吃的，总不能让她淋雨吧。

　　夏冰起身走出了教室。

　　夏学校很大，教室到操场有一段距离，她要到操场去有两条选择，一是人多的大道，二就是贴近教室后方的小路。

　　夏冰选了小路，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一旦碰上谁提了与易禾相关的话题，她可能就必须要离开学校了。

　　她答应过哥哥，再晕倒，就必须休学。

　　握着雨伞的纤细手指紧了紧，夏冰默默把音乐调到最大声，鼓膜隐隐被震得发胀，她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小路偏僻，几乎没有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时不时的也会有几个躲在这里抽烟的。

　　夏冰的运气真的不太好，刚刚走到监控的盲区就被人拦了下来。

　　几个女生手里掐着烟，聚集在一起吞云吐雾，夏冰匆匆看了几眼，上次和易禾告白的女生也在其中。

　　女生留着一头柔顺的黑长直，又高又好看，抽烟的模样和上次见的时候有些不一样，眼神怪冷漠的，打眼儿就能从人群中瞧见她。

　　脚尖顿了一下，夏冰几乎毫无犹豫地就转身绕道，但她还没走两步，几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就围了上来。

　　“你就是夏冰？”之前告白的女生往她靠近，红唇中间衔着烟，有一股压迫感。

　　夏冰抱着伞，一步步往后退，纤细白皙的脚跟最后抵住墙脚，退无可退。

　　耳机里的音乐仍是很大声，她看着女生张张合合的嘴，直觉她在讲有关于易禾的事情，下意识地垂下了头，不去辨别她的唇语。

　　“操!玉儿姐在跟你讲话呢，你他妈无视人是不是!”

　　夏冰的模样惹火了其中一个女生，女生嚣张地扯掉了她的耳机，夏冰还来不及捂住耳朵就听见玉儿的声音。

　　“你凭什么拒绝他？”玉儿的眼神桀骜不驯，恍若夏冰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情，眼里赤果果地满是斥责。

　　“我都舍不得拒绝他。你凭什么？你知道吗？他——”

　　“我不知道。”躲不掉了。

　　夏冰抱着伞的两手一垂，倏地抬头截断玉儿的话，“我也不想知道。”

　　眸子闪烁了一下，夏冰的声音近乎绝情，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再听到易禾的名字，她可能会晕倒。

　　“我操你妈!你他妈欠打是不是？”扯掉夏冰耳机的女生暴怒起来，“老子……”

　　“贱人!”玉儿丢了烟，走到夏冰面前，倏地抬起手掌，用了十成的力气，对着夏冰的脸扇下去。

　　夏冰反应快，抬手挡住这一掌，“你……”

　　“啪!”挡住第一掌没挡住第二掌，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到夏冰白皙的脸颊，立马浮起红印。

　　几个女生把夏冰围得更紧，满是压迫感，夏冰被打的偏了头，低垂下睫毛，她知道一顿揍可能是少不的了。

　　这时天空一道惊雷响起，夏冰狠狠地打了一个颤，忍不住害怕地闭上眼。

　　打就打吧，早点打完早点走。

　　她伤害了易禾，本就该打。

　　“你们，在干什么？”

　　等了半天，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并没有落到夏冰的身上。

　　一道熟悉的清冽声音从远处传来，夏冰睁开眼，看见易禾从她刚刚走过来的地方缓缓走过来。

　　豆大的雨点落在易禾的身上，打湿了他的发，成了个湿淋淋的，诱人的模样。

　　易禾的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夏冰的心口又开始痛，连呼吸都开始局促起来。

　　眼底终于浮起惊恐，几乎没有考虑，夏冰就推开玉儿准备跑。

　　“你他妈去哪里!”有人捉住了夏冰的衣领，用力往后拉扯。

　　“我说，”易禾似乎靠近了，他的声线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在干什么？”

　　易禾的声音实在太过性感，像是事后的清晨他刚睡醒时带着一点点沙哑，撩人的要命。

　　夏冰没忍住，回头，看见易禾盯着玉儿的眼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看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