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青冥蝉

2、无耻

　　“可是这个戏我从接到就跟你打过招呼吧，你是我第一个定下来的演员。”Ned把剧本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吵得他的耳朵疼。
　　“那你的演员都选齐了，这么着急就要集合排练了？”Thranduil一把夺过剧本，在偶尔闪过的路灯的暗光下随手翻着，然后卷起来认命地揣进了大衣口袋。
　　“差不多了，只有你身边的几个侍臣还没有敲定。”Ned跳下马车，又回头拉过Thranduil，挽着他的手臂向码头走，“我必须把你这个善于偷懒的老狐狸抓住，其他人都老实得很，不用我操心，也不用你担心。”
　　“你说的这个话很没有良心，哪次不是我尽心尽力去捧你的场，现在你倒是这么说我…喂，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演员的第一次大集合是由艺术总监发起的，也是在他的家里举行的。演员已经挑选完毕，但个别角色的分配他还没有太大的把握，想要考量一下排练情况再做决定。
　　Ned请来的都是老演员，不管是不是从剧场走上演艺之路的，但都在舞台上打拼过多年，有的可能还参加过几次世界巡演。当然，演员的素质从来都不是与年龄有关（虽然这已经是很多艺术总监秘而不宣的共识），但Ned不同，这次的戏…倒也不是有偏心，这次这样大的一出历史剧他还是叫来了艺术学校的几个孩子来试戏，打算给他们一个机会。叫来了七个，只有一个留下来了，倒也没有让他太失望，那孩子是他一直很看好的一个孩子，在学校就是个好学生，在试戏时表现得也比其他人好很多，所以就被留了下来，成为这个剧组最小的也是最稚嫩的一员，他甚至一点实战经验也没有。
　　Ned最终决定把他安排在Thranduil身边，让两个人好好磨合一下，交流一下经验，于是特意在会议后的party上，把两个人叫到厨房，把他们介绍给对方。
　　“Thranduil，这是Garrett，你的侍臣的一员，不要看年纪小，很有天赋也很善于学习，就是缺少些经验，以后你们要多交流，你多带带他。”看样子，Ned对他的这个学生满意极了。
　　“Garrett，这是我跟你说过的Thranduil，也算是你的前辈了，以后跟他好好学习，这个人——是最好相处的，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当然也可以来问我。”Ned偷偷用胳臂肘捅了一下Thranduil，在Garrett的盲区冲他挤眼睛，“我说你好相处呢，你可得拿出点诚意别让我后悔夸你，听到没有？”
　　“啊…对了，你们未来挺长的一段时间都要交给我了，记得在附近找到住处，做好长期租房的准备。但是附近的房租并不便宜，所以我建议啊，最好选择合租。”Ned亲热地把胳膊搭在Garrett的肩上，“Garrett找到房子了吗？”
　　“我还没有，我的行李都还在学校里呢。”Garrett的语气可怜兮兮的，眼睛却看着Thranduil放光，“我可以和Thranduil先生合租吗？”
　　“我不需要合租，我有房子。”Thranduil喝了一口酒，淡淡地拒绝。
　　“你什么时候在伦敦有房子的？”Ned瞪着眼睛拆台，“我一直住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能…”Thranduil尴尬地咳了一声，很快把眼睛移开了，“你还有酒吗？”
　　“等一下，你说的不是我这里吧？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招待你，何况Joe明天就回来了，我们…也不方便留你！”
　　“你！不是…我说的不是你这里，我的事儿你还能全知道不成？”Thranduil轻车熟路在橱柜里摸索了一会，又自顾自地开了一瓶酒，“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环游世界去了，就把他的公寓钥匙给我保管，房子也允许我随意使用，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那就更好了，既然小Garrett没有地方住，就先住在你那里吧。”Ned自作主张。
　　“我要付多少房租呢？”Garrett看看Ned，又看看Thranduil，怯生生地问，然后没等Ned说话也没等Thranduil试图阻止就接着说下去，“要是我暂时还付不起，我可以帮忙做家务的。”
　　这无所适从的小表情反倒让Thranduil开不了口了。
　　“你刚从学校出来，没有什么积蓄，而且让你住在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就和Thranduil住在一起吧。他不收你的房租，你倒是可以帮着做家务，他又善解人意又心地善良，你们一定会相处愉快的，我说的对吧，Thranduil？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这几天记得抽空帮Garrett把他的行李搬到你那里去。”Ned说完，还拉着Garrett的手，凑到Thranduil面前，把三个人手中的酒杯一碰，得意地冲着Thranduil笑，表示达成了共识。
　　“你自己好好享受这瓶酒吧，我要带小Garrett去见见我的其他演员。”说着，Ned就挎着Garrett的手臂走出了厨房。
　　干涉他的事业现在又来干涉他的生活，简直就是一个讨人厌的老妈子！Thranduil忿忿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真不明白当初Joe是怎么看上他的，就算有才华有胆识，但Thranduil想最主要的一定是他会用自己的优势近水楼台。
　　Joe是原艺术总监，当时Ned也只是一个小演员，只有在舞台上摸爬滚打，哪有选择戏，或者在台下执导的权利，后来经过努力也算是获了一些重量级的奖项，逐渐得到了认可。没成想就在事业走上正轨的时候，他竟然宣布了婚讯，然后就转向了幕后，做上了Joe的位子，但Joe仍是比他大一级，做了他的直属老板，也是名义上的丈夫。
　　他不了解Joe，但跟Ned倒是不能再熟悉，Ned就是个工作狂，对待他热爱的艺术工作向来严谨认真。虽然嘴巴很毒，和自己也时常大吵小吵不断，但总的来说，Thranduil还是很尊敬他的。他们很早就认识，所以Thranduil很清楚结了婚的Ned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简直都不像他了。只要他家先生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管是不是公共场合也不管他前一秒在干什么，他必是要进入他的亲密距离的，亲亲抱抱是必要环节，他们平日里严肃的剧院老板或是艺术总监的形象被两个人无情地踩在脚下，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展示他们的恩爱。
　　他还记得三年前自己在Ned的剧团里排戏的时候，有一次几个演员的状态不对劲，几次尝试都达不到Ned想要的效果，他本来就是带着些不愉快的心情坐在台下的，结果又被这一击，马上就控制不了情绪，当场就怒了。舞台上的演员和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不敢来劝，有人来拉Thranduil的袖子拜托他去说情，Thranduil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他走到台下想说几句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然后竟然看到Ned的眼里都是泪——他竟然被气哭了，惹得Thranduil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于是僵了近半个小时以后，Thranduil把现场的人都撤到了后台，然后偷偷把Joe叫来，自己也躲在帷幕后没有露面。结果他到现在都不想回忆那一幕，两个人在宽大的绒椅上几乎做了全套…然后，戏很快又排练起来了，因为那天是Joe一直陪到结束，Ned全程坐在Joe的怀里要他时不时地哄哄亲亲才顺利结束了那天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