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棒棒糖引发的爱恋》格路

54、第 54 章

　　乔唯放心不下洪姝，扶着她走到楼下，看到齐子盛的身影出现之后，一个闪身，躲回了楼道当中。

　　齐子盛提着一个熟悉的保温饭盒，慢慢走近。

　　他见到洪姝这般颓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

　　“脸色好差，滕老说你病了，可是我没想到你会病得这么严重。”

　　他又在书包里翻找了半天，“上午物理老师把前天小考的试卷发下来了，你考得还行，错题的答案和解析我都替你记下了。”

　　洪姝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话神情，心里难受得很。她双手接过考卷，轻雪落在纸上，沉甸甸的。

　　“你吃午饭了吗？”齐子盛又问道。

　　洪姝想了想，自己连昨天的午饭都没吃，于是她摇摇头。

　　齐子盛有点懊恼地看看自己手中的饭盒：“早知如此，我就给你带些吃的过来了。”

　　“我吃不下。”

　　齐子盛看着洪姝，洪姝看着他的下巴，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半分钟之后，齐子盛打破僵局，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嘴唇微微有些颤抖：“要不然，咱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吧。”

　　洪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迅速睁大眼睛，看着齐子盛。

　　然后她看到齐子盛比她还要震惊的脸色。

　　他突然流下两行眼泪，颤声指着洪姝，“和我分开，你就这么高兴吗？”

　　“我没……”洪姝下意识地反驳道，她不知道刚刚自己是什么神情，但她没把话说完就反应过来：当齐子盛提出这个做法的时候，她的确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无法否认这一点。

　　“我真应该找一面镜子来，放在你面前，这样你就能看到，当我说出咱们分开的那一瞬间，你的表情有多欣喜！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高兴过。”齐子盛眼睛通红，颇有些狠厉地瞪着她。

　　“你这两个月变着花样地折磨自己，其实就是在等我说这句话呢吧。你早就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对你的一种巨大压力，可是你却不想背上抛弃我的恶名，所以一直纠结到现在，是不是？”

　　齐子盛的质问掷地有声，洪姝看着他哭泣的样子，心里很疼，但她却不敢去深思齐子盛的话，生怕他的话戳中她内心掩藏已久的阴暗之地。

　　齐子盛见她只是蹙着眉毛看着他，一直不言语，便转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再转回来，表情变得冷酷起来。

　　“你放心，自从我妈妈去世之后，我这人就变得特别懂得看别人的脸色，绝对不会做那些让你为难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纠缠不清，回去之后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我放过了你，你别不放过你自己。”

　　洪姝听到他话中的幽怨之情，以及对她的叮嘱，不禁泪如雨下。可是要她现在拦住他，说她不想分开，她还想她们回到从前那样子，她却是开不了口的。

　　齐子盛看到她的泪水，叹了一口气，周身的低气压也驱散了许多。

　　他打开那个保温饭盒，捧出一个橘红色穿中式服装的机器猫，洪姝记得那是哆啦A梦的朋友之一，却记不清它叫什么名字。

　　“今天下雪了，我上午做了个雪人，本来想拿过来，让你高兴一下。不过你现在没有了我这重累赘，一定是心花怒放，可能也不需要这个了。”

　　他随手将那个小雪人丢在雪地里，雪人的头和身体一下子分了家。

　　他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洪姝突然一个没忍住，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肩膀，猛地将他转向自己。

　　她站到小路边的路基石上，用手捧着他的脸颊，他怔怔地看着她，眼泪兀自向外流出。

　　洪姝狠狠地擦掉他的眼泪，然后双手一用力，推开他，哑声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齐子盛的眼睛里，半是茫然，半是怨恨。

　　她目送他离开，然后慢慢向跌在地上的小雪人走去，她试着将雪人的头和身子黏在一处，可是她的手太冷，没法产生融雪的热量。

　　“你可以用眼泪。”身后响起乔唯的声音。

　　洪姝竟没想到这个好用的办法，她从善如流，很快将雪人恢复如初。

　　“阿姝，虽然你之前那么憔悴，让我很心疼，可是我还是得实话实说。”乔唯摘下手套，帮她把雪人垫在手套上，这样雪人就不会冰到她的手了。

　　“你真是好渣呀。”乔唯发自内心地说。

　　“我饿了。”洪姝突然发觉自己的胃在灼烧，她现在看到手里红色的雪人都颇有食欲，特想啃上一口。

　　乔唯终于笑逐颜开：“太好了，你能这么想，也不算你俩白伤心一场。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等一等，我先把这个雪人送回家。”

　　洪姝吃了几天来第一次有滋有味的午饭，终于恢复了些体力，但是她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还是很疲惫，下午她依旧没有去学校，乔唯将她送回了家中。

　　回到家后，爸爸妈妈齐齐坐在沙发上等她。

　　爸爸带着试探性的笑容说：“孩子，我和你们滕老师聊过了，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像你高三刚开学那时候的学习方式和生活方式就都挺好的，你要不要试着调整一下，看看能不能尽量回到那段时间的状态。”

　　妈妈紧接着补充道：“我们之前出于作为家长的责任心，可能会对你的一些选择存在质疑。但是后来仔细想一想，你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孩子，我们应该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一切。你在学业方面，在交友方面，都有充分的自由。”

　　看来一家人都知道彼此的秘密，只是一直没有开诚布公地说出来而已。

　　如果这番谈话是前几天进行的，事情也许不会发展至今天这般田地。但是洪姝知道，父母做出的妥协是基于对她的疼惜，换做前几天，她的状态没有这么糟糕，爸妈不见得会如此开明。

　　洪姝有那么一瞬间，想跑到书房的阳台，冲着齐子盛的窗口，将他叫回来，说事情有了转机。

　　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齐子盛又不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不该这么折辱他才是。

　　她从茶几上的零食筐里挑出一袋鸭脖子，边啃边对爸妈说：“我刚刚抽空去分了一个手，现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迷惘。”

　　爸妈居然没有问她分手的事情，而是惊喜地看着她手中的鸭脖子，看来她肯吃东西这件事，比其他的什么都重要。

　　好歹今天算是没有全盘失败。洪姝边吃边想。

　　自从她的心结解开之后，状态便回归了平常，饮食睡眠都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在学校看到齐子盛的时候，心里会有些隐隐的痛。

　　齐子盛也找回了自己当年的状态，与人讲话时，说不到三句话，便开始抬杠。他曾经杠的主要目标是乔唯，然而乔唯现在母爱发作，觉得不忍心伤害这个失恋的小可怜，见到他便主动退避三舍，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其他人又不是他的对手，加之现在又是高三冲刺的关键时期，也很少有人会动不动闲聊，于是滕老就成为了他的主要受害者。

　　有时候洪姝会看到滕老一脸怨念地看着她，她在心存愧疚之余，再次坚定了自己的那个猜测——滕老对她俩那点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得一清二楚。

　　很快便迎来了期末考试，洪姝终于重返年级前一百，她在看到成绩的那一刻，找回了久违的自信。同时也得到了半个月以来，齐子盛的第一声问候。

　　“看来我的确是你的负担，你甩掉我之后，又能回到第二排了。”

　　洪姝知道他还在生气，因此没有反驳他，而是默默走开了，站到一边去等车。

　　两人依旧和大家一起，坐车回家，不同于往日的是，座位发生了调整。齐子盛移到了副驾驶去坐，逼得赵书杰坐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上。

　　洪姝倒没觉得有什么，看到赵书杰和高涯贴在一起，不敢靠近她的样子，她只觉得很有趣。

　　最后，还是体贴的黄杨伸出援手，主动拉着阮帅，坐到洪姝身边，解救了每日惴惴不安的赵书杰和高涯。

　　洪姝也被迫当上了八百瓦的大灯泡。

　　日子就在二人的相见不相望之中飞速奔向高三下学期，一模、二模、三模几轮考试下来，洪姝的成绩一直稳定在理想的位置，如果能保持这个状态，星大的优势专业大概没有问题。

　　她想去问问齐子盛是不是仍打算报考星大，可是再一想想，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又有些胆怯。

　　她在潜意识里为自己设下了一种暗示：只要不和齐子盛接触，她就能一往无前地冲向终点。

　　她深知这是一种迷信，和课上老师叫人上黑板做题的时候，虔诚默念“六字真言”，老师就不会叫到自己同出一辙。可是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她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洪姝暗暗下定决心，等到高考结束的那天，她就去求和好，哪怕是连哄带骗，也要把他给找回来。

　　高考前夕，洪姝过上了太上皇一样的生活，差不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考试也一如她期待得那样顺利，她通过田楠侧面打听到齐子盛发挥得也不错，她心中甚是喜悦。

　　高考的最后一天，是英语的口语考试，对打算报考英语专业的同学来讲很重要，对一般群众来讲，就是从紧张的高中生活到悠闲的暑假的一重过度。

　　洪姝照着稿子读了一段文章，又回答了出题老师的几个问题，得了个“A”之后，为高中的三年生活画下一个句点。

　　她没有了考试压力，却不能一身轻松，她在考场门外转悠，等着齐子盛出考场。

　　这座教学楼的门口小路上有六百七十二块地砖，当洪姝打算将这些砖块再数一遍的时候，她看到了她想见的人。

　　她迎着他走上前去，刚迈出一步，齐子盛也看到了她。

　　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洪姝已经很久没见到他对自己笑过了，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又觉得有些脊背发寒。

　　齐子盛停在门口，不动了，回头向后看去。他的身边出现一个洪姝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齐子盛主动拉着秦月苒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

　　洪姝停下脚步，那两个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我亲爱的小乔，你总算出来了！”洪姝欣喜地越过他俩，向刚考完试一脸迷茫的乔唯跑去。

　　“你这台词是不是用错地方了？这里是考场，不是看守所。哎？你怎么……”

　　洪姝冲着乔唯拼命使眼色，乔唯凭借与她多年的默契，成功地将“哭了”二字吞回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