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棒棒糖引发的爱恋》格路

52、第 52 章

　　坊间有一个流传已久的概念，叫做人品守恒定律。该定律称，人的运气都是守恒的，好运噩运通常会此起彼伏，不同方面的运势也会此消彼长。什么天妒英才、红颜薄命都是这条定理的直观体现。

　　洪姝之前是不信这个的，她一直认为自己就是被小幸运之神眷顾的孩子，从小到大，茁壮成长，几乎没出过什么岔子。

　　直到她十八岁这年，遭到了现实的严重一击。情场得意，考场失意就是人品定律为她量身打造的铁钉棺。

　　最新的一次月考，她上午考完了数学和语文，自觉发挥得还不错，至少要比上个月强得多。

　　结果在吃完午饭之后，她在走廊上遇见了滕老，滕老拦住她：“洪姝，你这次考试的作文题目是不是——《宿命》？”

　　洪姝点点头，看来语文组还是一直那么高效，这才过去半个小时，滕老就已经批改好卷子了。

　　滕老看看她，叹了一口气，洪姝的心提了起来。

　　“我看到那个字迹，觉得像是你的，我还使劲扒着装订线的缝看了看，但是没看到你的名字，才来问问你。”

　　滕老痛心疾首地告诉她：“你这孩子，作文写跑题了你知不知道？”

　　洪姝感觉天都变灰暗了，“我觉得，应该不会跑题才对啊。”

　　“三班的小刘老师批到你的作文，觉得跑题跑得太偏了，就给教研室的人都传阅了一遍，我刚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是你。这次的题目不难，你怎么会理解到离正途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去呢？”

　　“那，是不是只给最基本的卷面分？我还能及格吗？”洪姝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飘。

　　滕老皱着眉沉思片刻：“我大致翻了翻你的卷子，及格肯定没问题，但是能不能到一百分往上还得等正式批完卷才知道。”

　　洪姝像个游魂一样点点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越是在意这次的考试成绩，自己的状态就越不尽如人意，这可怎么办呢？

　　滕老看她双目无神的样子，变得严肃起来：“你还有好几门考试，按理说，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作文跑题的事情。但是洪姝我发现你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你的心理素质太差，受不得一点挫折！”

　　洪姝第一次被滕老斥责，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你就是一直太顺利了，导致你现在的心理调节能力都退化了。你看看你，上个月考试发挥失常，从老师到家长，都没人责怪你，你却每天失魂落魄的。这样不行啊，孩子，有些事情，你要学会选择性无视。”滕老苦口婆心地劝道。

　　“谢谢老师，我争取快点调整过来。”洪姝麻木地说。

　　滕老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是下午考试的预备铃声已经响起，他无奈地挥挥手，放洪姝离开。

　　滕老一语成谶，洪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话，她的心态崩了，所有的考试科目都结束之后，她已经疲惫不堪，好像死过一次一样。

　　回到家后，她倒头就睡，爸妈小心翼翼地来敲了几次门，她都没理会。

　　“你的状态不对。”齐子盛给她发来微信。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希望你把我当作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一时兴起的玩伴。”

　　洪姝倚在枕头上，歪着脸看手机，想回句什么，却觉得对话框短，想说的话长。她把手机拿起放下，反复几次之后，告诉他：明天面谈。

　　第二天，考试成绩出来了，她的排名比上次后退了二十名。

　　如果她的作文没有跑题的话，大概可以把名次提前一百多名。而且假如滕老没有在当天告诉她这个噩耗的话，接下来的那几门考试，她还会发挥得好一点。

　　这么算起来，她的真实学习水平并没有一直跌落。然而，“如果”这个词太魔幻，可以把之前一切美好的想象都戳破。

　　齐子盛默默跟着她来到食堂外面的小路上，北风已经有些起势了，看起来好像会下雪。

　　她深吸一口气：“我爸妈知道你是我男朋友的事情了。”

　　齐子盛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露出了笑容，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关键的问题所在，慢慢敛去欣喜。

　　他慢吞吞地说：“他们批评你早恋了是吗？所以你最近的状态才这么低迷。”

　　“不对，不是最近的事情，应该是从上个月考试之前就知道了，所以你才一直拼命地学习，日夜不分地做题。我说的对不对？”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洪姝，十分笃定地说。

　　洪姝点点头，又摇摇头，想想自己这两个月来的努力，再看看断崖式下跌的成绩，她觉得好讽刺。

　　“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他们知道了。”

　　齐子盛反应了一会，才把这句类似于绕口令的话梳理清楚，他十分不理解洪姝：“那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批评你，所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如果我的学习和生活都没受到什么影响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管我，可是现在我连续两次都考成这个样子，我爸妈绝对会认为是早恋影响了我的成绩，咱们的事摊到明面上只是时间问题。”

　　齐子盛又气又委屈地说：“你这么说不公平，咱俩在一起也有一阵子了，之前整整一年都没影响到学习。最近是你精神太紧张了，再加上运气不大好，才会成绩滑坡，你不能把一切都归结到我身上。”

　　洪姝没好气地回道：“你把这话留着对我爸妈说去吧。”

　　齐子盛暴躁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你以为我不想去吗？”

　　洪姝瞬间想象出齐子盛冲到家里，和爸妈对峙的样子，她都快疯了，“你别添乱好不好，我现在已经快一个头两个大了，你让我省点心不行吗？”

　　“咱们俩到底是谁不让人省心？”齐子盛反驳道，但是他看到洪姝忧愁的样子，态度又软化下来：“我觉得你就是最近压力太大，才会考试运不佳，你放心吧，我陪着你，下次考试一定没问题。”

　　洪姝笑笑，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这种安慰性质的话听听就好，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她也知道自己是压力大，她还知道只有爸妈接受她和齐子盛谈恋爱，才能让她真正放下心来，可是在现阶段，这几乎就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齐子盛见她半天不吭声，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之所以烦恼成这样，就是因为咱们的事情被你爸妈知道了，才导致你无心学习。不过话说回来，我想问一句，你爸妈是怎么知道咱俩的事情的？”

　　他这话的指向性很强，不是卢征鸿就是姑姑。洪姝觉得他这样去追本溯源真是没劲透顶。

　　“事情都发生了，再去追究原因有什么用？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她的校服领子有些脱线，刚刚她无意识地揪着这处线头，现在这处地方已经被她给扯开了一个小豁口。

　　“你就护着他们俩吧，在你心里，青梅竹马的小哥哥和失而复得的小姑姑都比我重要得多，我就是一切罪恶的源泉，这总可以了吧！”齐子盛阴阳怪气地说道。

　　洪姝本来就有一腔怨气郁结于胸，这会齐子盛又来火上浇油，她愤怒地甩开线头：“你发什么神经！什么叫他们比你重要得多？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们，又没和他俩谈恋爱，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

　　齐子盛有点生气，但是似乎又被那句“喜欢的人”给取悦了，他把手搭在洪姝肩上，试着示好。可是洪姝懒得理他，一沉肩膀，把他的手甩掉，直接回了教室。

　　晚自习结束之后，齐子盛没有和她一同坐车回家，可能是一气之下，自行先走一步。车里的空调开得很暖，可是洪姝的身边空荡荡的，她被暖风吹得头晕脑胀的，心里一片冰冷。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为她做夜宵，好像是海鲜炒面。这是她平日里的最爱，但她今天对此毫无兴趣，她简单地和妈妈打了一个招呼，就回到自己的卧室。

　　不一会，妈妈就端着碗，叩响她的房门。她只吃了一点就觉得反胃，那些虾仁、淡菜都滑溜溜的，每一口嚼起来都牵动着呕吐中枢。

　　她放下筷子将碗搁在一边，不一会，她居然连里面海鲜的味道都承受不了了，只得将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送回厨房。

　　洗漱过后，她回到卧室，关上门。隔着门板，她能听到妈妈叹气的声音，还有收拾碗筷的声音。

　　她躺了一会，觉得浑身难受，便拧亮台灯，开始看书。那些铅印的文字、公式在她眼前翩跹，就是不肯进入大脑，她机械地翻着书，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宝贝，都两点了，怎么还不睡？”妈妈推门进来，满面担忧之色，然而洪姝很确定，妈妈也没有睡觉，她看起来很清醒。

　　“我这就睡。”洪姝担心妈妈也跟着她熬夜，便关了灯，躺在床上。

　　然而她毫无睡意，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每隔二十分钟，她都要翻个身，顺便看看窗帘外面。

　　她就像一只猫头鹰一样，睁着眼睛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