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神他妈生的》慵拥

11、十一、新娘

　　铁匠铺这几日忙疯了。

　　天都来的工匠定了百把工具，尽快就要。本来这样的普通器具都是学徒来做，用不着舟松动手，但十万火急，他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

　　于是伞的工期延后。

　　好在此时的薄伶沉迷于铸造，早就对别的事情不管不顾了。学了些皮毛后，她甚至蠢蠢欲动起来。

　　舟松自然是不舍得让她打自己那些宝贵材料的主意的，薄伶只好找来狼王骨的废料摸索。

　　舟松本还想照旧夺走，想想做出伞后，剩下的也得焚毁，便随她去了。一个门外汉做出来的，估计也只能做个摆件吧？

　　材料室不大，光狼王骨的废料就堆了满屋。跳进骸骨里，翻来找去，薄伶拾起一块不显眼的尺骨，有了构思。

　　她想做把刀。一把细长的刀。

　　尺骨，是时图用手臂为她挡伤的位置。鬼怪的每一下重击，都打进了他的骨里。

　　想起那日时图浑身是伤，手拄刀柄，将她护在怀里的情形，她满脸绯云。

　　这刀很是寻常。照着铁匠铺里一铸文就能买到的样式锯了大概，但薄伶磨得很细，每日都磨。半个月下来，骨刀已经有玉器的光泽了。

　　“你这丫头倒是有耐心。”舟松夸她，把骨刀拿在手里端详。薄伶懂的不多，审美却在他之上，虽然只做出了刀刃，这恰到好处的弧度却把舟松迷住了。

　　作为工艺品去看，至少是上品。

　　但距离完成，还缺刀柄、护手、刀鞘。再往小里分，更有刀衣、柄首、握部、截铜、鞘口、佩带等细节，这些，都是十年以上的老师傅才能掌握的手艺。

　　叫薄伶独立做下去，怕是会堕入凡品。

　　爱才惜物的毛病又上来了，舟松道：“你还要做什么就问我，千万别自己埋头瞎琢磨。”

　　薄伶笑嘻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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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雨季。却没有昨年的萧条景象。

　　按理说来，像这样连续见不到太阳的日子，不通灵术的人们是断不会出门的。虽然和平年间，人类已经很少在村中见到栖影鬼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却还是留了下来。

　　云边村改建了大半，上下欢腾，甚至开起了夜市。不少游商闻讯而来，第一夜便热闹极了。

　　不再依赖于巫客的结界，这几日幕间清闲了许多，就许了薄伶借走时图的请求。

　　“逛街你找云深。找我做什么。”时图想起口袋里没攒多少的积蓄，就一阵心慌。

　　女人总是爱花男人的钱。

　　薄伶晃了晃自己饱满的钱袋，说：“你可知道云深那家伙。每次我问她，云，你觉得哪个好？她都说，这个好，那个也好，都好，这架子上摆着的，也好。可把那些商人乐坏了。”

　　无聊。“那么大个人了，你自己不会做决定？”时图道。

　　薄伶睁大眼：“女孩子买东西，总要这个摸摸，那个瞧瞧的呀，耽搁久了，店主总归不高兴。这时候，就要有个托，斩钉截铁的在一旁说，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别买了。于是，我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时图嗤了一声：“不买就别给人家添麻烦。”

　　“我不看怎么知道要不要买嘛！”薄伶鼓起脸，“总之，待会，你就摆着这张臭脸，我要买什么，你都保持冷言冷语。我是杀价还是溜之大吉，就靠你啦！”

　　原来是要自己派这用场，时图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

　　夜市自集市蔓延开来，一直亮到民区，比白日里还要繁华。怕二人走失，薄伶多次要攥时图的手。时图屡屡甩手不成，干脆把手臂缩进了衣袍里，从交领里伸出来，手腕挂在腰封上，只留了个袖子给她。

　　见揩油不成，薄伶也不闹，将整条衣袖拥入怀中，就当搂着时图了。

　　路人看这情形都忍不住侧目，低声笑谈。

　　薄伶满不在乎，牵着这条袖子，左顾右盼，在商品里挑挑拣拣，与摊主讨价还价。还没把夜市走完，就把时图的身体挂了个琳琅满目。

　　这时一抹惹眼的红色映入了薄伶眼帘。

　　不只是她，已经有不少人围了上去。上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穿着鲜红嫁衣的新娘子，坐在一匹金棕色的毛驴上，毛驴由一个面目俊秀的小厮牵着，好不引人注目。

　　云边村里旅者多，旅者里男人多，所以，这夜市上的行人，也多是男人。看见一俏佳人披了嫁衣坐在那，自然忍不住大放荤话。

　　薄伶看不下去，将心爱的衣袖一甩，就双手拨开人群，钻了进去，挡在红衣女子面前，大声斥责了那些男人。

　　男人们悻悻离去，背后的新娘子说话了：

　　“妹妹，为何要驱赶我的客人。”

　　“客人？”带着疑惑，薄伶回头打探这位女子。年龄也不过与自己相仿，却生得丰腴娇俏。也没见她身旁摆了什么货物，怎将围观者称为客人？

　　那两片饱满的红唇笑了笑：“是。客人。”

　　薄伶没有弄懂：“你做什么营生？”

　　新娘坐在毛驴上，悠悠玩着自己磨得锃亮的指甲：“教女人变美的营生。”

　　“一会说男人是你的客人，一会又说女人。到底什么人才是你的客人？”薄伶更疑惑了。

　　“我的货啊，轻易不拿出来。拿出来了，也不过是被你这样过路的女孩子，摸一下，揩一下。”

　　“我呢……”她斜了斜身子，眼神略过薄伶，睨向后面的时图，妩媚一笑，“只等男人把我接回去。心爱那男子的女人，看了我，便是多少钱，也愿意付了。”

　　薄伶恍然大悟，不禁夸赞：“姐姐这生意头脑不一般。敢问叫什么名字？”

　　第一次见女人不对自己冷眼相看，新娘倒有些诧异起来，正了正身子，将眼神从时图身上移回来：“叫我钱钰就行。妹妹心境也不一般，后面那位，难道不是你的心上人？”

　　薄伶还在犹豫，钱钰便轻笑起来，她招了招小厮，从他递来的背囊中挑出了一个精致的铜盒，送给了薄伶：“妹妹骨相是个美人儿，颜色却太寡淡了，这胭脂就当见面礼，送你罢。”

　　薄伶接过铜盒，小厮便牵走毛驴离去了。毛驴四足挂的铃铛作响，发觉自己被勾走了魂，薄伶赶紧回头看时图，他也还愣神望着远方。

　　“你喜欢这个类型？”薄伶问他。

　　“胸挺大。”时图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