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勿扰》吃个丑橘

35、退往芜山等归人(四）

　　民间都在流传着廷尉将军已死的消息，据说他是在郦城起义不成，含恨自刎，尸体被大皇子带回京城面圣，然后就抛尸进了乱葬岗。

　　百姓们纷纷感叹，这世道，真是奸佞活千年，好人命不久！此事一传，他们心里对这当今圣上多了几分畏惧，又多了几分愤恨。

　　一时间竟有一首打油诗传出，在大街小巷孩童口中流传甚广，诗的内容是：

　　“帝都有将军

　　英武负威名

　　不畏皇权重

　　郦城勇起义

　　只叹力不足

　　含恨身先死”

　　此诗脍炙人口，从帝都流传到了别的城镇，百姓们一下子都知道了廷尉将军的事迹，心中很是惋惜。

　　无妄成了皇子府的红人，每天大皇子都会差人请他去府中坐坐，商议要事。

　　“朗先生，我们并不确定廷尉将军是否已死，朗先生怎么就把那具尸体带回帝都，告诉父皇那就是廷尉将军呢？”燕福为无妄倒上了一杯上好的毛尖，诚恳的问到。

　　“那具尸体虽说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廷尉将军的，但殿下现在需要的是在圣上面前多多立功，让圣上肯定殿下你的能力，这样，太子之位必然就是殿下的。殿下已经搜查了骊山，剿灭了飞狼寨，也并未能发现廷尉将军的踪迹，所以那具尸体有极大可能就是廷尉将军。还有，若是此番殿下向圣上回禀廷尉将军有可能并未捉到，圣上必然大怒，还会责怪殿下办事不力，殿下这番辛苦可就等于白费了。”无妄喝下一口茶，说道。

　　“但我心中仍有担忧，若廷尉将军真的没死，那必然是一个隐患。”燕福皱眉，“若他日后卷土重来……”

　　“殿下大可放心，就算廷尉将军这次没死，也是元气大伤，一时半会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我也会继续派人追踪，若有发现，必定会第一时间禀告殿下。”无妄说道。

　　“那可真是拜托朗先生了！”燕福满意的拍拍无妄的肩膀，“看来是上天垂帘我，让我得了先生！”

　　“殿下过誉了。”无妄笑笑，喝尽了杯内的茶。

　　****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你死了。”宦子实一筷子撕下一个鸡腿塞进慕飞掣碗里，“不知是谁露出的风声。”

　　此刻穆庭君一行人到了离芜山很近的一个小镇，慕飞掣饿的不行，一下马车就跑进酒馆里点菜，穆庭君和宦子实也觉得腹中饥饿，也一同进了酒馆。

　　是无妄吗？穆庭君夹菜的手有些迟疑，也许他并没有背叛她？

　　“传你死了也好，这样至少没有追兵。”宦子实往嘴里填了一口白饭，“我们再走两天应该就可以到芜山了。”

　　“子实，你觉得到了芜山会不会……”穆庭君有些犹豫的问道。

　　“会什么？”子实抬眼看向穆庭君，“反正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若是遇到危险，我和飞掣会立马带人离开。”

　　“啥啥！你们说好了啥，我咋不知道！”慕飞掣嘴里塞满了肉，双腮鼓起，含混不清的说道。

　　“没你的事，吃你的。”宦子实又往慕飞掣碗里夹了些菜，看向穆庭君，“我觉得你也不笨，若是现在改路线，还来得及。”

　　“不必了，我还是想去芜山。”穆庭君看着宦子实说道，“等到了那里，我先进去，若是真有埋伏，你们就走，不要管我。”

　　“傻子。”宦子实不再理她，继续扒饭。慕飞掣狐疑的看着她俩，心中一肚子疑问。

　　*****

　　无妄见到二皇子时是在一日清晨，燕福执意带着他去向高太后请安，他意外的在那里见到了二皇子燕楠，燕南着一身素色绣金线的长袍，腰上配着一个样式老旧的玉佩，面容苍白清瘦，眼里满是漠然。

　　“孙儿这是带了那个朗先生过来了吗？”高太后今日身着一身紫色锦缎大袍，发髻上用点翠装饰，耳上戴着一对成色很不错的玉坠子，满面春光，神采非常。

　　“草民见过太后，愿太后福泽深长，与日月同寿。”无妄行礼道。

　　“嗯，是个懂礼仪的，抬头让哀家看看。”高太后笑着说道。

　　无妄闻言抬头，高太后端详了一会，说道：“哟，朗先生长得真是眉清目秀，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貌似潘安？”

　　“皇奶奶，朗先生脸长得好，脑子生的可更是好。”燕福笑道。

　　“哦？那我可要考上一考。”高太后对无妄很是感兴趣，示意侍女为无妄端来凳子，让他上座。

　　“哀家今日想让你作几句诗，不知朗先生可否答应呀？”高太后笑容可掬的看着无妄。

　　“无妄虽才疏学浅，但必会尽力。”无妄说道。

　　“先皇在时，有一日后宫内一嫔妃降下一子，你看这该怎么讲？”高太后说道。

　　“君王昨夜降金龙。”无妄回道。

　　“不对不对，那是个公主。”高太后摇摇头。

　　“化作嫦娥下九重。”无妄思索片刻，回道。

　　高太后又道，“可惜啊，小公主先天不足，生下来不久，就去了。”

　　“料是人间留不住。”无妄回答。

　　高太后听完后又说，“那个妃子得知公主死后，发了失心疯，抱着小公主的尸体投入了水中。”

　　无妄看了下高太后，微微一笑，“那就是，翻身跳入水晶宫。”

　　“果然才思敏捷。”高太后赞叹不已，“孙儿可真是得了个妙人。”

　　“孙儿敢带到皇奶奶面前的，当然不是一般人物。”燕福也觉得无妄很给自己长脸，喜不自胜。

　　无妄注意到二皇子此时也把目光投向了他，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就挪开了视线。

　　“草民失礼了，不知这是哪位殿下？刚才并未施礼，请殿下莫要怪罪。”无妄连忙起身向二皇子行礼。

　　“啊，是忘了给先生介绍了，这是老二……啊不，这是二殿下。”燕福看无妄行礼一愣，这才想起房中还坐着个老二。

　　“也是哀家疏忽了，忘记给先生介绍我的二皇孙，楠儿，还不向先生介绍一下。”高太后刚才就想冷着二皇子，但是无妄这么一行礼，只好又开口。

　　“先生不必拘礼，叫我二殿下就好。”燕楠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向无妄点了点头。

　　“二殿下。”无妄恭恭敬敬的向燕楠鞠了一躬。

　　“皇奶奶，说了这么半天话，先生口都渴了。”燕福并不怎么想理会燕楠，转头向高太后讨茶。

　　“哎呀，是哀家和先生聊得太尽兴，没有好好招待先生！莲儿，快快给先生上茶上点心！”高太后连忙说道。

　　“皇祖母，楠儿身体有些不适，先告退了。”燕楠起身向高太后行礼。

　　“嗯，楠儿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受风了。”高太后随意的摆摆手，她并不怎么重视这个体弱多病的孙儿，也不在意燕楠的提前告退。

　　燕楠转身离去，无妄看到燕楠经过他身边时微微留意了一下自己，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老二这几年虽说身体好了许多，但还是沉默寡言，无趣极了。”燕福见燕楠走了，向高太后说道。

　　“是啊，这几年楠儿没什么长进，太子之位，肯定还是福儿你的。”太后笑道。

　　“父皇还没有意向立储？”燕福说道，“又不是逼父皇退位，我都17了，早日立下太子我也心安啊。”

　　“可不可胡说！”高太后表情变得严肃，“隔墙有耳，你父皇本就是个疑心病重的人。”

　　“唉，朗先生，你觉得父皇迟迟不立储，是为的什么啊？”燕福向朗冰心问道。

　　“殿下不要着急，眼下刚过三殿下丧礼不久，圣上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立储，况且圣上正值壮年，若此时立储，必然会让人觉得圣上恐有隐疾，不能操劳国事，若是要被敌国知晓，边境又起战乱，那就动摇国本了。”无妄说道。

　　“先生说的有理，只是这太子之位一天不定下来，我这心就不能安稳。”燕福叹气。

　　“福儿这是说什么呢。”高太后说道，“眼下皇帝就你和楠儿两个适龄的孩子，他不把位传给你，还会传给老二不成？”

　　“太后说的是，二殿下看来对太子之位也不是很在意，大殿下可以安心了。”无妄笑道。

　　“他当然不在意，就他那身世，那体质，想跟我争也有心无力啊！”燕福对燕楠嗤之以鼻。

　　“所以大殿此时只需多多帮助圣上，成为圣上的左膀右臂，让圣上看到大殿你的能力，这皇位就必然是殿下的了。”无妄说道。

　　“先生说的极是，我现在只需要把父皇给我安排的事做好即可，只要不节外生枝，父皇必会立我为储。”燕福说道。

　　“是啊，孙儿又得了朗先生为你出谋划策，又担心什么。”高太后说道。

　　“那就劳烦朗先生继续助我了，若是我之后继承大统，必不会亏待先生！”燕福竟向无妄施礼，无妄见状立马回礼。

　　“草民粗鄙不堪，怎能受大殿下这一拜！”无妄说道，“草民一定会全心竭力辅佐大殿早登大统！”

　　“好！有劳先生！”燕福带着喜悦说道。

　　早登大统……无妄在心中冷笑，姓燕的果然个个冷血，亲爹还没死，就想占了亲爹的位置，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姓燕的，还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