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韶华不负你》Ambby

19、第 19 章

　　飞机在轰鸣与抖动中加速，缓缓升空。

　　沈宝儿贴着机窗玻璃往下俯瞰，随着飞机越飞越高，偌大的城市越缩越小，一座城，就这样在视野里模糊着，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她抱紧双臂，回想着顾骁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仿佛给予了她无限的能量。

　　又一次，在她崩溃退怯的时候，他替她指引了方向，告诉她，哪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再看一眼窗外，云层厚重，一望无垠，空落落的白。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那座城，那个人……

　　帝城，再见！

　　师哥，再见！

　　沈宝儿从包里拿出日记本，淡蓝色的封皮已有些褪色，这一年半的心声都在里面，满满的，都是他。

　　指尖轻抚过封皮，她翻到空白页，提笔书写——

　　“2016年3月1日

　　他说：宝儿，不哭。

　　好了，我很听话，一定不哭了。”

　　……

　　再次踏进新的校园，进入新的环境，沈宝儿没有了刚到B大时的迷茫和局促。

　　当时一个人拖着厚重的行李箱，迷路在校园的湖边，还错过了报道时间，若不是顾骁，她那晚大抵只能去校外小旅馆凑活了。

　　这次来MIT，感觉完全相反，这要归功于学校安排的接待人员。

　　一个美籍华人女孩，Sue，目前就读研二，比沈宝儿高一年级，Sue也是AI实验室的成员，同时也是她的舍友。

　　MIT的研究生宿舍楼位于西校区，宿舍两人一间，房间宽敞明亮。沈宝儿的床位靠窗，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法国梧桐的树梢。

　　正值三月初春，枝叶黄绿相间，黄的是未掉落的枯叶，绿的是新生出的嫩叶。

　　Sue非常开朗热情，开着她的二手车，从机场到学校，一路中英参半地介绍波士顿街景风光。

　　沈宝儿见她中英文切换太累，笑着说直接讲英文就好，Sue这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大气，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到了学校直奔宿舍放了行李，Sue就带着沈宝儿去报了道，顺便参观校园。

　　早春的校园很漂亮，到处都是翠绿的草坪和葱郁的树木。

　　科技感十足的建筑比比皆是，各有特色，还有各种造型独特的雕像。

　　MIT计算机科学与人工智能实验室简称CSAIL，研究领域涉及计算机科学、AI、电气机械工程、航空航天、生物科技、脑认知科学，甚至延伸到了媒体艺术、气象地理以及行星科学部门。CSAIL拥有数百个项目，约50来个研究组，沈宝儿加入的AI实验室正是其中之一。

　　一切妥当差不多到饭点了，Sue请她去食堂吃了晚饭。

　　沈宝儿坚持要自己付钱，Sue笑笑说：“Baby，食堂凭饭卡才能进，你的明天才能拿到哦。再说请新舍友吃顿饭，搞好关系总应该的吧。”

　　沈宝儿愣了一下，觉得这请客吃饭搞好关系的事，应该她这个freshman来做才对。

　　她正想着，就被Sue拽进了食堂，她不禁感慨米国友人真是太热情了。

　　美国大学的食堂都是自助的，进去之后自己随便选，汉堡、三明治、披萨、墨西哥餐……沈宝儿大致扫了眼，选了三明治和果汁。

　　食堂里充斥着炸鸡薯条汉堡的香味，沈宝儿却开始怀念B大小西门外那家火锅店热辣辣的汤锅，毛肚、鸭肠、嫩牛肉、虾饺……光是想想就开始咽口水了。

　　沈宝儿小口喝着果汁，心中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晚饭后回宿舍，Sue打开电脑浏览网站，沈宝儿开始整理行李、铺床。

　　宿管阿姨来敲门，Sue去应了，拿进来一个快递。

　　沈宝儿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三两下套好枕套，还啪啪拍了两下。

　　“Baby，是你的快递哦！”Sue抱着纸盒走过来，脸上满是好奇：“你今天第一天到，居然就有快递耶！”

　　沈宝儿也正纳闷，呆呆地接过来拆开，里面是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最新款的iPhone手机。

　　Sue拿起笔记本参数表看了看，点头：“你选的这款不错，编程制图都OK，做研究很适合。”

　　“不是我买的。”沈宝儿一脸懵逼。

　　“What？”Sue也愣住，又确认了一遍快递单：“亲爱的，收件人确实是你。”

　　“可我确实没买啊，我有笔记本和手机呐。”沈宝儿说着，抱紧自己的联想和小米。

　　“那是谁？圣诞老人？长腿叔叔？”

　　“呃……”

　　两人面面相觑。

　　一阵叮咚的铃声，沈宝儿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顾骁。

　　沈宝儿雀跃，赶紧摁了接听：“师哥！”

　　电话那头，顾骁的声音清朗得如同四月的暖风。

　　他开口第一句便是：“东西收到没？”

　　沈宝儿啊了一声，盯着快递单惊呼：“师哥，笔记本和手机是你寄的啊？”

　　“嗯。”

　　“为什么呀？”沈宝儿摸摸跟了自己一年多的联想，还有历史更悠久的小米手机，喃喃道：“这些我都有呐。”

　　“你那台小联想，打开个Protel都要5分钟，手机……算了，不说了。”顾骁哼了声笑，静了一会，语气柔了半分：“上了新战场，不得换上新武器？”

　　“可是……”沈宝儿还在纠结。

　　“别可是了，”顾骁打断她：“那是咱们实验室的公共财务，借你用而已，要还的。”

　　“哦哦！”如此一说，沈宝儿放宽心了，顿觉X-Future真是福利多多：“谢谢师哥！”

　　“不用。”

　　挂了电话，沈宝儿打开笔记本，三两下装好系统，又下载了扣扣，正想着打电话给603的姐妹们约视频，一看时间，才不到六点。

　　波士顿和国内有12个小时的时差，这个时间，国内是清晨，天还没亮呢。

　　“仙女姐姐们肯定还没起床……”沈宝儿自言自语，刚放下手机，忽然想到，师哥起得好早啊。

　　第二天，MIT的学旅生涯正是拉开帷幕。

　　沈宝儿就读的专业就是AI人工智能，专业课较多，但她还是仔细规划、合理安排了去实验室的时间。

　　CSAIL所在的大楼是MIT著名的William H. Gates Building（威廉 H.盖茨大楼），但MIT的学生们都习惯直呼其代号Building32（32号大楼）。

　　Building32楼高八层，造型特别鬼畜，看着像几幢中规中矩的建筑，被另外几栋外观畸形的大楼从中间砸开了一样。

　　Sue形容说：“这是一堆喝醉酒的机器人在一起狂欢庆祝。”

　　还真是研究机器人的人才会开出的脑洞。

　　沈宝儿闻言又多看了一眼，顿时感觉Sue这个比喻特别贴切。

　　实验室在三楼，空间很大，干净整洁。人不多，有三两聚在一起讨论的，也有独自对着电脑敲打的。

　　这里没有X-Future里那么多操作台，更没有机床，都是摆放整齐的办公桌，几乎都堆满了各种资料文献和在编论文。

　　沈宝儿后来才知道，他们有专门的操作间，在另一栋大楼里。而这里基本就是一个总部，是大家聚集交流的地方。

　　带她的前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研究员Kate，女人金发碧眼，很漂亮。

　　她见到沈宝儿的第一个眼，就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欢迎你，宝贝儿！”

　　沈宝儿一怔，只觉她的怀抱温暖亲切，不禁感慨，她真是人美心善啊。

　　Kate带她与实验室的同事们见面打招呼，大家都很友好，笑容亲和。

　　之后，Kate又大致传授了一些尽快融入实验室研究的经验，以及告诉她哪些地方可以查找资料文献及内部刊物。

　　“亲爱的，相信我，阅读是打好AI研究基础最好的方法。”Kate拍了拍沈宝儿的肩，笑容很亲切。

　　就这样，沈宝儿开启了地狱阅读模式，首先便是八楼资料室里的内部出版物。

　　她由浅入深，从工作文件到研究记录，最后到技术报告，一步步将自己的思维模式从单向转为发散，汲取其中的闪光点。

　　资料室还有很多AI技术相关的期刊，因为种类繁杂，她一时不知从何入手。

　　顾骁打来电话，沈宝儿无意间提起，他直接给出了建议——

　　“AI领域真正有价值的论文最终都会投往《AIJ》，一年一期，指导性较强；《IJCV》是最新创办的，到目前为止还算有可读性；另外，《Cognitive Science》也出版了很多意义重大的AI论文，具体哪几期，我晚点发你明细；《IEEE》偶尔也有好文章，只是偶尔；其次还有……”

　　顾骁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沈宝儿的小本本上记了满满一页书目，看一眼通话时间，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她顿时觉得特对不起顾骁，毕竟是国际长途啊。

　　为了方便记录，沈宝儿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再直起来的时候，脖子突然一阵酸，不禁“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顾骁的声音听着有些紧张。

　　“脖子僵了……”委屈巴巴的。

　　电话那头，顾骁忽然沉默，隔了好一阵，轻声说了句：“宝儿，我们视频吧。”

　　彼时，沈宝儿正站起身慢慢往窗边走，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攥着小拳头敲打着酸痛的脖子，一听顾骁这话，拳头抡在半空定住了。

　　“……好。”声音犹疑着，内心早已乐得飞起。

　　来美国一个多月了，沈宝儿跟603的几个小姐妹倒是视频过好几次，但跟顾骁……她倒是想，就是不好意思提，觉得他恐怕也没那么多闲功夫陪她聊视频。

　　打开笔记本登了□□，沈宝儿突然开始紧张，点开顾骁发过来的视频请求时，手还抖了一下。

　　画面晃动两下，很快正常了，看到顾骁的第一眼，沈宝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只一个多月没见，此刻突然再见才发现，自己真的太想他了。

　　顾骁此刻正身处实验室，穿着浅蓝色白条纹的衬衣，领口第一颗扣子解开了。他坐的是靠窗那张长桌，帝城那边还是早晨，朝阳从窗外照进来，阳光正好洒在他的侧脸上，照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接近透明。

　　“师哥好。”

　　沈宝儿规矩坐好，还微微倾身鞠了个躬。

　　顾骁眸光柔柔的，笑了笑：“坐那么端正干什么，又不是面试。”

　　“哦……”沈宝儿往椅背靠了靠，心跳怦怦的，师哥好像更帅了。

　　正想着，就听到顾骁说：“你是不是胖了？”

　　沈宝儿一头黑线，脸红红地狡辩：“哪有啊！”

　　“脸圆了。”

　　“角度问题。”

　　“我好像看到双下巴了。”

　　沈宝儿鼓了鼓脸颊，无语望天，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顾骁噗嗤笑了，手背抵了一下唇，眼眸亮如星辰。

　　“好了，不逗你了。推荐的期刊，你挑着看，去粗取精，别一股脑全塞。”

　　“知道了！”沈宝儿脆生生地应，乖得不行。

　　画面里忽然出现两条穿着牛仔裤的腿，下一秒，汪科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唷！小师妹，好久不见啊！”

　　“汪师哥好！”

　　“看来MIT伙食开得不错啊，都长胖了！”

　　沈宝儿笑容一僵：“并没有！”

　　“怎么没有，真长胖了！”汪科表情特认真：“双下巴都长出来了！”

　　沈宝儿面红耳赤，急匆匆说了句“我要睡觉了”，立马关了视频。

　　理工科直男真阔怕。

　　站在穿衣镜前左看右看，又吸脸颊又昂下巴，沈宝儿看了半天，发现自己真的长胖了。

　　果然天天吃汉堡薯条要不得，她心里默默决定，从明天开始，晨跑时间增加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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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