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重》江帆子

28、Chapter 28

　　陆昭说出了信任孟楚秋的那番话，连他自己都深觉理由牵强。然而这份不知因由的信任，或许只因那日孟楚秋的一句话：“这条路凶险无比，关乎生死，那置身其中的你又如何保全自身？或者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的处境，如此在意并且如此了解过他的内心。

　　“说说这次的案子吧，看样子要远比你我想象得还要复杂。”陆昭把话题又引到了案件上。

　　“我们已经找到了他在孟楚秋那个小区的住处。尸体找到了，事实证明，这个嫌犯应该是个十足的偏执狂了。”

　　“偏执狂？”陆昭扭头“拿”起那本浮空的《黎水岁时记》立体影像，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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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个嫌犯住的是个租来的一处不到80平米的房子。房子里到处贴着闻晴晴的照片，屋内既有闻晴晴喜欢的最新款公仔玩具，还有她学习地质相关专业时经常摆弄的不少石头岩块，但不管是什么，都摆得整整齐齐。就连衣柜里挂着的闻晴晴的随身衣物也是丝毫不乱。显然，闻晴晴把这里当做了家一样，随处可见的都是有关闻晴晴的东西，那个男人留在这里的痕迹少之又少，除了那张双人床上留下的几根斑白头发和少许动物绒毛，书柜上好几副更换用的厚底眼镜......还有房间各角落的隐蔽处到处安有的针孔摄像头。

　　“天哪，许队，就这么个小房子，里面居然装了9个摄像头！”王奇州指给许泷泽看。

　　许泷泽看了看各个角落的针孔摄像头，又环顾了一眼屋中，“是啊，有谁会在自己家里安这么多摄像头，甚至就连浴室都不放过。”

　　“监视自己？”王奇州就像是终于解开了谜底一样，兴奋接话道。

　　“下次跟我出门，记得把脑子也一并带上！”许泷泽一向言语犀利，说话毫不客气，“屋里那台电脑呢？查到了什么？”

　　“刚才已经查过了，那台笔记本电脑是闻晴晴的，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些地质学专业的学习资料。哦，还有些闻晴晴的生活照，其中和刘诚实的合影，是这个月初刚照的。”王奇州说着将电脑拿给了许泷泽。

　　许泷泽看了照片，那是一张在校内体育馆外的合影自拍。照片上，两人都是一脸轻松欢快的神情，尤其是闻晴晴嘟着嘴，双手在脸前摆出了十分可爱的剪刀手，两人依偎着甚是温馨。而其他几张照片也都是在同一地点拍的，照片里只有闻晴晴一人在摆着各种街拍姿势，显然，拍照的人应该就是刘诚实。电脑存的照片里，并没有那个神秘人的踪影。

　　“里面的社交账号信息呢？”许泷泽查了几个，不是注销就是删得干干净净。原本爱“晒”图的闻晴晴近半年来，似乎远离了社交网络。

　　“听她的同学说，以前她好像经常在社交网络上晒美食和宠物。”王奇州道。

　　“美食？”许泷泽合起了笔记本，走到了厨房，灶台厨具都擦得一尘不染，调料味剂也都各有用过，盒装磨损，显然有个爱干净的人经常在这里做饭。

　　许泷泽手指间又绕起了铜环，那个用来牵黑鲨的铜环在他的手指间上下翻腾着。许泷泽正想着，旋而转身，“当啷”一声，脚下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个猫食盘。许泷泽低身拿起，却忽地被冰箱门下的一滴血吸引住了目光。

　　蹲下身来一看，那滴血因为落在冰箱门侧面，又有猫食盘挡着，极不容易被人发觉。血滴已经凝固成了黑红色，许泷泽戴着白手套轻轻一摸，很快做出了判断。滴血的时间应该在一天前，应该是在闻晴晴被杀后不久。许泷泽拿着猫食盘看了看，又低眼检查了那滴血，上面还沾有一丝特别细的绒毛。

　　“他们家的那只宠物猫呢？”许泷泽问道。

　　“猫？没看见啊，是不是跑掉了？”王奇州也跟着蹲下身来，见了那滴血，不觉惊呼，“莫非死了？”

　　许泷泽站起身来，打开了冰箱。冷藏层里有股霉味扑鼻而来，这霉味是一碗汤和卤味肉发出的。冰箱里，还有份装饰漂亮的便当，其上一颗桃心状胡萝卜如今已经干瘪，虽无霉味，但中还是不能吃了。除此之外，冰箱里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各种酒类。许泷泽又打开了冷冻层，里面倒是空空如也。

　　“许队，这冰箱我一进来就查过了，这屋子里有这么多平常用的吃的，看来他们像是匆忙离开这里的。”

　　许泷泽关上冰箱门，看着这间不大的房子，站在屋中阳台和厨房玻璃窗边，从这些地方向外望去，能将周遭居民区，甚至街道前后尽收眼底。许泷泽这才惊觉地发现，这个不起眼的房子得天独厚，正好越过了前后楼房等障碍物，租下这套房子的人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有着不可告人的特殊目的。

　　“许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奇州还有些发懵。

　　“这层楼，朝这面的房子有几家？”

　　“总共有三家。”

　　“都查过了吗？”

　　“都问过了，也都见过各家的主人。一家是本地的，另一家是外来的，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个房子有什么男主人。”王奇州眨巴了眨巴眼睛。

　　许泷泽重又端详起了墙上的针孔摄像头，就像是实验室里端详烧杯中液体变化的实验员一样，“住在这个房子里的那个男人，性格扭曲，变态多疑。不过一个共处的小小房子，他都要这么一刻不放地监视着闻晴晴，何况她在外面的行动呢？”

　　“那他到底喜不喜欢闻晴晴啊？如果真的喜欢，怎么会这么不信任她？”警员卢路在旁岔话问道。

　　“都说了他是个变态！性格扭曲的人爱到极致，就会疯狂！”王奇州一副明白事理的样子，转脸又问许泷泽，“许队，如果真这样，那他应该不会允许闻晴晴跟别的男人交往吧。如果刘诚实不是凶手，那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只要找到闻晴晴的尸体和那只失踪的猫，答案就能不查自明了。”许泷泽静静地盯着眼前一个针孔摄像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像是在和隐藏在摄像头背后的那个人狠狠对视。

　　当然，王奇州丝毫没有觉察出来其中玄妙。他只是越发好奇起来，“那只猫？一只猫有这么重要？”

　　“闻晴晴的尸检报告上写着衣物上沾有猫类绒毛，她这么喜欢那只猫，监视她的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无视那只猫。”许泷泽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会想起自己的警犬“黑鲨”。

　　“现在刘诚实消失了，那个神秘的男人也不见了。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就在这栋楼里。”

　　“楼里？许队的意思是，他在这栋楼里，还另有房子？”

　　“这个房子里有这么多摄像头，但是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件东西。”

　　“什么？”

　　“一台监视器！别忘了，那个神秘的男人在小区监控里只出现过两次。什么人能够避开院中监控？”许泷泽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不出门的人。”

　　王奇州这才明白了许泷泽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平时不在这个房子里的时候，其实是去了这栋楼的另外一个房子？！我这就去申请搜查令，挨家挨户地再查一遍。”

　　“不用了，这些住户你都查过了，现在咱们就去查一查那些没查过的地方！”

　　“没查过的地方？”王奇州抬眼看着许泷泽，见他早是有了主意，这时就等着诱王奇州说出答案。

　　“地上的都查过了，那地下的呢？”许泷泽的话一下子让王奇州茅塞顿开，原来这栋旧楼由于年久失修，地下室又多次失水，潮湿不已，慢慢地便被人们逐渐弃用了。如今楼梯口一带还堆满了各种杂物，把通往地下的楼梯堵得严严实实，绝少有人再下去了。

　　许泷泽、王奇州几人循道而下，阴暗的过道里，不时传来老鼠“吱呀”逃窜的声音。许泷泽来时，同时也带了“黑鲨”，嗅过那间房中物品味道的“黑鲨”这时跟着进了地下室过道，一个猛蹿，直接冲了出去，转过地下几道弯，“黑鲨”停在一道铁门前疯狂地猛叫起来。

　　许泷泽一行人跟了过来，相互使了个眼色，砸开门锁，持枪而入。只是，当他们闯进门去，借着手电光亮，于一片漆黑中看到的却是令人震惊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