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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算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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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正午,这天就阴沉沉的,凝结成团状的阴云不时的往下压,像是即刻要下起瓢泼大雨来。
赵安南沿着有梁顶的小道急慌慌的走,身上的淡绿色衣袍几乎是跟沿途摇曳的柳枝混成一色。
等是拐过前面那个角,便是清御院的后门。
她满脑子都还想着江芙月的安危,可临近拐角,她远远瞧见了一抹青,这步子就迈不动了。
都不必细细打量,光是看背影,赵安南就认出来了。是李仲羡,他为什么又来了。
赵安南喉头有些颤栗的轻轻滑动,脑袋里原是想着的那些事一瞬间全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虚空跟茫然。
但没过半晌,她还是出去了。
步伐不紧不缓,坦然自若的从李仲羡眼前走了过去,直问门口的小厮。
“王爷人呢?”
小厮毕恭毕敬的躬着身,说:“回娘娘的话,王爷出去办事,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赵安南领会的点了点头,没有回身,但背上仍能感应到炙热的视线,那视线又像极了前几年,想要把她心思都看穿了才罢休。
但这次她不会再有任何的动摇。
李仲羡看她挺直的背影,就算离自己不过几米外,也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想想也是,谁会一直喜欢一个仇人。
可想至此,他竟是觉着有些心揪。
“怎么不说话?”李仲羡上前一步,拉近了距离,口吻也比先前要柔和很多。
赵安南感觉到他的逼近,可回身时面如凝霜,再也不会有以往不知所措的样态。
她冷笑道:“我跟右相大人没什么好说的。” 靠近的脚步稍稍一停,李仲羡默了半晌,忽然叹了口长气:“很抱歉,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他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赵将军对商诀过于忠心,再加上他手里的兵权,二人齐手,已经足够动摇二皇子的地位。
要说不后悔,那也是假的。
若不是赵将军当年的心软收养了他,他也不会走到现在的位置,更是不知何去何从才是。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记恩,所以在赵将军离城前找人塞了好多物资上车,但他也狠,狠到可以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若不是这次姑姑中毒,他又怎会轻易动摇。
赵安南听到他说的话,就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那一瞬间竟都怒不得,也不知该说什么。
于是她瞪了过去,眼神空洞且无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一样。
“你不必再装模作样了,从赵家垮倒后,你我就是陌生人,哦不,准确的来说,我现在看到你就讨厌。”
说完,她嘴角勾起讥讽的轻笑,将视线转到冗长的道路上。
李仲羡对她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不怒,反而是苦笑起来:“你还是老样子,总是跟我对着来....”
他停顿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两人皆是望着摇曳的柳树追溯过去。
“还记得吗?当年你非要爬树,我百般劝阻无用,就去寻了管教嬷嬷过来,后来你挨了掌板,怨我,几日都不同我讲话...但你不知,那棵树歪了脖,又靠近河,我怕你掉下去。”
听到他徐徐道来的话,一直强忍着的赵安南有些动容的捏紧了双拳。
她哪里记不得,那年爬树,无非就是为了吸引李仲羡的瞩目,要他心急罢了,其实他只要动动手,勾勾她的手腕,她一定会下来。
但李仲羡固执又执着,竟是找了嬷嬷过来,她爬树让嬷嬷发了大火,还跟父亲告了状。
最后可不得挨板子吗?
“记得吗,三年前你找我,问我想不想离开。”话锋突转,听到身边人突然提及自己最不愿怀念的过去,赵安南的心还是为之颤抖。
没想到,曾经过往的点点滴滴,他都还记着,有些就连自己都忘掉的小事,他都能不差一二的说出口。 多可笑。
“不记得,我都忘了。”赵安南咬紧了后牙,嗤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回头,继续盯住了清御院的大门。
李仲羡看得出来,眼下她的疏离跟漠然,不是装模作态,亦不是假意为之,而是被他前段时间的作为伤透了心罢了。
但他却又不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喜欢了七年的人,又如何说放下就放得下,所以他依旧自信,信自己在她的心里仍是独一无二。
于是他垂下眼,有意无意的扫向赵安南平日里总挂吊饰的衣边。
这次没有那块红玉。
而是简单朴素的一串圆珠。
李仲羡顿了顿,试探性的笑问:“红佩呢?”
说罢,他喉头轻动,眼神直勾勾的盯住了赵安南的侧脸,只看她没有任何突兀的反应,仅仅是笑了一下,打趣道:“碎了,已经复原不了了。” 言下之意,谁都是能听得出的。
“有些回忆,碎掉了,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就算她当初辛辛苦苦的找人缝合黏连,裂痕也无法抹去,所以拿在手里,都是不完整的。
大抵是气氛过于沉闷,赵安南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就此离开,过会再来找商诀。
谁知刚一转头,不远处就迎来了商诀的身影。
赵安南脑袋一热,立即头也不回的小跑而去,身上淡绿色的裙摆随风摇曳,渐渐从李仲羡的视线中逃离。
等临近了,她先将正事说了一通,商诀神情不变,抬手示意她不必多心。
“这个事本王清楚,已派暗卫保护,不必担心。” 这几日德盈总是派人来寻他,回拒几次后倒是派了父皇的口信来压制他,他被缠的无法,只能是准许这么一次。
好在只是去寺庙求佛,倒不必走什么远路。
只是今早上才答应,午时月儿就被接走了,愣是不给他提前告知的机会。
不过,光是看德盈求子心切的样子,倒是不会为难她。
“行。”赵安南听他这么一说,这颗悬在喉头的心就落了下来,只要这皇后不会像待她一样待月儿,怎么都好说。
收了神,她斜眼看了看后侧,李仲羡就在不远处候着。
“右相好像有事来寻你,我就不便打扰了。”说着,赵安南急匆匆的从拐角离开,不过多时,就没了身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从对上眼的那刻开始,商诀就没有给李仲羡任何的好脸色,他径直走近,连一句邀请的话都懒得说。
只是匆匆道了一句:“进来吧。”
而后当即甩袖子跨进院里,独留下守门的小厮左右为难的笑了笑,朝李仲羡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等待遇,从来时他就预料到了。
李仲羡朝小厮微微颔首,皮笑肉不笑的跟了上去,直等是跟进到大堂里去,门外的丫鬟关上了门,他的笑容也随即收敛。
眼下商诀已是坐在那高台的交椅上,正起杯倒茶,似乎没有邀他上座的意思。
他停在门口,拱手道:“下官此次前来,是想向王爷要回秦旬。“
“哦,右相来这原来是为了这事啊。”斟茶的手一顿,商诀故作惊讶的抬眸看了过去。
李仲羡明了他这是装模作样,但这里偏是他的场地,倘若当众拆穿他的把戏,反倒正如了他的愿。
想着,李仲羡再度躬身道:“是的,是下官没有严加管教,导致他犯了错事,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商诀端起茶盏,茶面上漂浮摇动的叶片像极了面前的李仲羡,焦虑几乎都展现在了神态上。
“右相大人怕是误会了,本王的下属楚垣,跟秦大人已是旧识,这回不过是邀他来府中聚上一聚罢了。” 请人一聚,用得着捆绑吗?
李仲羡对他的狡辩嗤之以鼻,回府的路上早早听人说了集市上发生的事。
秦旬本就伤势未好,他便一直安排秦旬在府上静养,倒是没想过会被承王逮了个正着。
若是承王有意记住上次刺杀的事情,那自己跟东荣国私通的事情便是瞒不住了。
思及此,李仲羡又埋低了脑袋,恭敬道:“是下官多虑了,不过下官正有急事寻他,还望王爷能让他同我一道离开。”
“这事倒是不难,不过本王听说,右相大人也邀了周管事的妻女在府上做客,不知可有此事?”
商诀故意将周管事三字咬的很重,目光一寸都不曾移开。
只是李仲羡低垂着脑袋,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神态。
“周管事的妻女?如何会在下官的府上做客,王爷会不会是记错了?”
听他话里的疑惑倒是逼真极了,商诀抿了半口热茶,冷笑道:“既然右相大人犯糊涂,那今日,秦大人便是走不了了。” 李仲羡身形一顿,蓦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时恍若火石相碰,谁都不愿降低自己的气势。
谁知商诀搁下茶盏,又道了一句:“毕竟这刺杀亲王的罪责,本王是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看来,他已是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李仲羡默了半晌,再度躬身道:“下官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便是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开。
商诀看他急匆匆的步伐,不自觉嗤鼻了一声,他算准了秦旬对李仲羡的重要性,所以李仲羡定会为了秦旬而放弃周管事这枚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对不起大家了,上次留言说带鼠子看医生,回家就码两张,我没有兑现承诺,原因是因为我养了一年的宠物突发疾病,比较严重,去了医院兽医也是说寄生虫很难治疗,这段时间光是耗费精力带它常去医院以外就是工作,它不吃不喝,我只能用针管喂,可是在照顾的这段期间,我发现它的身体越来越差,五天的药吃了没有任何好转,我的心情也一直受到影响,可能会有人觉得我为什么要对一个仓鼠这么上心……主要还是有感情吧,从出生养到现在,我很不希望它就这么死了,但可能熬不住了吧,哎,如果它去世了,我会调整好心态恢复更新。
不过还是要郑重道个歉,因为最近太忙了,心情也很不好,我连晋江都忘记开了,哎,很对不起你们,也有很多离开的读者。
再次道歉,对不起,希望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