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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审堂 ...

  •   第十九章

      里祥镇的县衙坐北朝南,前倚繁华喧嚣民道,后靠高耸鸠山之下,路过之人朝堂中一瞧,这房梁顶上高挂“明镜高悬”的金字匾额,实属威风。

      可正坐在太师椅上的付斌官服不整,纱帽歪斜,正斟酒一杯杯的喝下,衙役送上一盘刚出锅的红烧肉,气息糜烂,倒是难以入眼。

      杜夫人才从四号牢狱出来,就立即乘着轿来到县衙大门前,由仆人搀扶着送进大堂里,扑鼻而来的酒肉味不禁令她心底生厌,当即捂住口鼻瞪了眼太师椅上的付斌。

      付斌见到来人赶紧往衙役身上擦了擦油手,执杯的手一落,摆手请她入座。

      “杜夫人?稀客啊~快快请坐。”

      杜夫人就近寻了个位置坐下,味道不散,眉头久久不得舒展,闻着闻着竟是干呕起来。

      付斌一看不对,于是叫衙役把酒肉都撤了下去,窗户一敞,屋里的味道自然淡了不少。

      “杜夫人难道是,有身孕了?”

      从进门开始付斌就注意到杜夫人全程抚肚的小动作,直到亲眼目睹她害喜,才敢直言问她。

      杜夫人听到这话,也只是傲气的高抬下巴,目睹悬梁上绑住的红绸,轻声道:“我今日前来,是要拜托付大人一件事。”

      “杜夫人请讲,只要是付某能办到的,定尽全力帮您解决。”

      付斌一拍胸脯,放话打包票。

      右手揉了揉鼓起的小腹,杜夫人回头与付斌视线交汇,似是咬紧了后槽牙般一字一顿的说:“帮我除掉那个姓江的女人,并且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付斌闻声左右看了一眼,好在衙役去送盘,眼下并无外人,他摩挲扎手的胡须,话中意味深长:“这事不难,只是需要...”

      杜夫人看他摘下腰间的蓝色钱袋,朝桌上倒出了几块碎银,自然是懂了他的意思。

      于是她嗤鼻一笑,道:“只要帮我办了这事,给你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要不,把他们全家....”

      “不必,那样动静太大,我只需要她一人消失。”

      .........

      候在门外的家仆听了个大概,登时汗毛竖了起来,以至于杜夫人唤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直看她抚着小腹踏步而出,家仆急急上去馋住她的小臂。

      杜夫人看的出他脸色不对,于是低语问:“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搀在小臂上的双手隐隐发颤,家仆顿时慌神道:“奴才绝不会背叛夫人。”

      看他吓得瞳孔收缩,上下唇都在止不住的发颤,杜夫人便轻拍他的手背,笑道:“你明白就好。”

      在这之后,便是犹如死寂般无言。

      轿子才刚到客栈门前,正好撞见从里走出的杜萧,杜夫人看他手持食盒,身着精装,显然就是为了看那女人去的。

      于是抚在腹上的手用力收紧,杜萧一句“夫人”还未出口,她就闭着眼朝后一仰,得亏是家仆及时扶着,才没撞到轿子的扶杆上去。

      这一晕可是吓坏了家仆跟杜萧,他立即把客栈里的店小二都一并喊了出来,几人扛着杜夫人回到房中。

      家仆跌跌撞撞的去寻大夫,独留杜萧一人在屋里紧攥住夫人的手,冷汗直流。

      此时床上的人悠悠睁眼,哑着声音道:“我这是怎么了?”

      “庆儿!好在你没事。”

      手心里沁出一把汗,杜萧登时松了口气。

      杜夫人盯着他,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的大哭起来。

      这一转变把杜萧吓得心里更慌,赶紧从凳上起来,又是抚她的头,又是摸她的脸,直到连问了五遍“怎么了”,杜夫人才哽咽着把事情都说了。

      “我看那江姑娘可怜,于是...就找付斌,把他们都放了....萧郎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听她说了好一会话,哽咽的倒是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杜萧心疼她,即便是对江姑娘再难割舍,也不好表露出来。

      看他又露出这副沉思痛觉的神情,杜夫人缩在被里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可面上还是楚楚可怜的劝他:“萧郎,她已是嫁人了,就让她回她夫君那去吧...别再痴迷与她了,可好?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

      杜萧无声的轻点头,眸底渐渐失去了光彩。

      也是..何必继续执迷不悟。

      锦东,天色微凉,临海的营帐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曳。

      沙泥上有两抹身影快如剪影,刀剑相碰时发出噼啪的声动,打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楚垣终于是挺不住的把刀撒手一扔,吃力的坐到地上求饶。

      “主子,放过属下吧。”

      从辰时开始,主子就一直揪着他比武,比来比去他还总是输,这脸面都不知往哪里搁,完了比到午时,肚子都饿的咕噜直叫,主子反倒还一副“不够,再来”的强硬态度。

      楚垣往地上一瘫,什么也不顾的闭上了眼。

      打到一半的兴致被搅,商诀目光一黯,甩下手里的长剑,看它摔在地上抖了三抖。

      于是转身回到营中,刚坐上圆凳,又立即起身绕到了床边,朝上头仰躺一歇,抬臂遮在自己的额头上。

      外头的楚垣收起刀剑,正好迎上端食盒而来的周管事,赶紧笑嘻嘻的凑上去,结果得到一记白眼。

      两人一同进到帐中,周管事蹑手蹑脚的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耳边就听到主子略显焦躁的问声:“可有书信?”

      周管事轻摇头。

      “暂时没有。”

      这已是主子今日第三次问了,当天安排两名暗卫跟上侧妃娘娘,下的第一条命令便是娘娘安全抵达后,立即送来书信一封。

      可眼下一直没收到信,主子自是心烦气躁。

      于是他多嘴一问:“王爷,何时起程?”

      商诀轻轻揉捏紧皱的眉心,鼻息里溢出一声轻叹。“还需静观其变,等再过两日....”

      眼下他暂未解出右相布下的是什么局,若心浮气躁,恐会深陷泥潭无法脱身。

      还需再观望一阵...

      这头的四号牢狱里开始发配晚膳,江母看今日都没人来探望江芙月,心下绝望更深。

      钟文又是自掏腰包买了两笼包子,他晓得对面那家人定会又找娘娘要吃的,于是买了菜肉两笼。

      等走近了,他把菜包那一叠塞进对面的屋子里,剩下的全数递到了江芙月手中。

      看她握着白乎乎的包子吃的香甜,钟文终是松了口气,心道不能让娘娘在这饿瘦了。

      天窗上突然轰雷阵阵,青白的闪光落在这阴暗的地上,显得格外渗人。

      不一会就有大雨哗哗啦啦的下进来,天窗正好临近江芙月的牢屋,身下的草垫最是防不住水,雨水就这么渗了进来,把江芙月的下摆浸湿了大半,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十分不适。

      钟文刚想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远处就传来几声凌乱的踏步。

      定睛一看,正是昨日晚上见到的几个狱卒,他们急急向钟文要去了钥匙,随后把对面那家人的门给打开了。

      “你们想做什么?”江峰的反应最是剧烈,他几乎是缩到了角落里去,像是这样的场景不是头一次发生。

      江芙月无心吃饭,几步挪至铁杆边,无措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是在问钟文,可钟文却是对她摇了摇头。

      眼见这几个狱卒毫不手软的逮住逃窜的江母,避退到角落里的江兰连声都不吭。

      “你们要做什么?若是要受罚,那就让我去。”江父拉住一人的手臂连声求情,却是被那人用力一推,朝后跌了个跟头。

      被两人强硬扣押的江母尖着嗓子喊道:“救命啊,要杀人了这是!”

      这头的动静几乎盖住了雷雨声,监房中所有犯人皆是低着头吃冷菜,无人回应,像是看惯了这种事情。

      之后,后娘被带走了,即便是再怎么求饶也无力改变。

      她的尖叫声一直延续到出门后的数米之外。

      最后就剩下尾音缭绕,绕在江家人心头久久不能平息,江峰蹲在那直挠头,反复嘀咕:“完了...娘铁定要挨打了。”

      江芙月跪坐在地上,木讷的看着淌进来的流水,连饭也没心思吃了。

      一直等,等到雨停,外头敲着三更锣。

      原是眯着眼的江芙月突然听到脚步声,她看到两抹黑影缓步而来,透过昏黄色的烛光,江母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

      可低垂着的脑袋神情难辨,尤其是在狱卒开门时,她余光瞥向这头的江芙月,也只是停了一瞬,又立即收起目光,跨步进到对面的屋子里去。

      因是其他犯人都睡了,他们在屋里只能小声交谈,昨夜他们还会跟江芙月交谈,可今晚上,他们的声音恍若蚊蝇,江芙月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聊些什么。

      只是透过昏暗的光,她隐隐看到自家人扫来的目光各有异,顿时有种不安感油然而生。

      隔日一大早,江芙月就被人晃醒了。

      睁眼时看到一张陌生脸孔,当即吓得双腿一蹬,朝后挪了挪身子。

      “把她带走。”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人就出手抓住了她的小臂,硬是要把她拽起。

      这手劲拉的她皮肉扯痛,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于是为了减小痛苦,她起身随这人走了几步,登时有人拦了他们的路。

      “我来送。”

      钟文恶狠狠的瞪过来,气势显然高过狱卒一头,狱卒只好松了手,道:“你来,你来。”

      江芙月揉了揉受痛的部位,强忍住泪意问他:“要带我去哪?”

      “不要怕,他们是要带你上堂,审问。”

      钟文请她出了门去,为避免后头跟着的狱卒怀疑,他只能把手搭在她肩上,手劲却是格外轻柔。

      四号牢狱去县衙的路上有一条捷径,穿过密林中的一条羊肠小道就能到北门。

      杜萧动了几次杀人的念头,可细思之后可能会闯下的乱子,如今也不是非杀人不可的时候。

      于是只能把这想法给压下来。

      此时衙门外黑压压的都是窜动的脑袋,皆是镇上来看热闹的,江芙月被压到正堂跪下,冰冷的地板隔得她膝盖骨痛极。

      她仰视上方高台前坐着的付斌,眼下他打扮整洁,若不是亲眼目睹过他的丑貌,她倒真能被这副打扮给骗过去。

      “肃静!”

      付斌听外头的议论声愈发大了,登时一拍惊堂木,压住这些人的躁动。

      等声息小了,他直挺挺的坐起身,俯视下头跪着的江芙月,不禁小人得势的讥讽道:“堂下罪妇江芙月,骗财、逃亲、聚众闹事、带罪私逃、并冲撞本官...如今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话音一落,堂外人群好似炸开锅的蚂蚁,交头接耳声音极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上一张是不是太烂233所以小天使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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